任何事，哪怕是為了私心，只要安上為了天下蒼生的名頭，都會變的正義起來。

而正義，可以用來欺騙任何一個良知未泯的人。楚四叔就在此列。

果然，他一聽妖孽這話，眼神就開始閃躲。

他當然知道這點。因為古籍上記載了那個以器續命的例子，那個以器續命的人最終控制不住心神——入魔了。

古籍存在的時間太長了，上面的名字早就模糊了。就連記載的字跡，也是他看著猜著腦補出來的。

所以，這個以器續命的辦法得以成功，古籍記載是一部分原因，最關鍵的，還是他實施得當。

他存了僥倖覺得明軒不會入魔，可妖尊似乎並不容許這個僥倖的存在。

怎麼辦，難道要功虧一簣？

眼看著楚四叔陷入沉思並且開始動搖，花魁看了看妖孽，手起刀落，一個手刀就把楚四叔砍暈了過去。

楚四叔眼前一黑，徹底失去知覺。跌倒在地之前，看到花魁接住了他。

「妖尊大人，能否求您一件事？」

花魁攙扶著楚連城，艱難把眼神從他身上分一點出來給妖孽，「求您讓他忘了這一切吧。」

「……憑什麼？」

妖孽這話一出口，花魁頓時就愣了。

但很快，她就釋然了。

妖尊不如傳言那樣心狠手辣，可說到底，也不是個省油的燈。求他幫忙，就必須拿出足夠說服他的論點論據！

於是，花魁頓了頓，很快從妖孽的角度出發找理由。

「公子倘若不忘，定不會放棄楚明軒。兔子逼急了還會咬人，何況公子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到時候，楚明軒就會像那癩蛤蟆一樣，不咬人他膈應人！況且，讓公子忘了，對您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

妖孽沒說話，許久，彈出一個綠豆點兒大的光圈兒。

花魁慌忙低頭去看楚連城，只見那光圈兒自發鑽入楚連城的眉心，僅僅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楚連城皺了皺眉，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滑落，滴在地板上，發出吧嗒一聲。

「公子？公子你怎麼樣了？」

花魁輕輕晃了一下楚連城，楚連城睜開眼睛，茫然，好奇，如新生兒一般，忘盡前塵往事，「你是？」

「我是牡丹，是，是您救過的人……」

「……那我呢？我是誰？」

「……您是一個死過一次的人，現在，您將擁有嶄新的生命。」

楚連城愣了一下，似乎是接受了這個說法。他下意識的迴避了自己的過去，嶄新的生命對他來說，有著不可思議的魔力。

花魁確認他已經忘了，轉頭想跟妖尊說聲謝謝，卻發現對方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

她微微勾了勾唇，攙扶了楚連城，一步一步往外，消失在夜色里。

楚明軒隔窗看到這一切，拳頭攥緊，用力，再用力。最終，緩緩鬆開。

逃走，對，就是逃走！

那隻妖不會放過他，沒有了四叔保護，他就像是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除了逃走，他根本就沒有別的選擇！

楚明軒打定主意，轉身走回卧室，沒一會兒背了一個背包走出門，也消失在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