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天降異象
最近一段時間,大明的一系列政策,著實讓群臣有些茫然。◆𝐆𝐨𝐨𝐠𝐥𝐞搜索◆
關於寶鈔新政,到現在很多人都還稀里糊塗的。
然而更讓他們想不通的是,在這一套組合拳下,寶鈔竟然真的起死回生了。
新鈔已經漸漸被百姓接受,民間交易使用寶鈔的頻率越來越高。
錢荒的問題,得到了有效緩解。
尤其是五文和十文的小鈔,效果出奇的好。
民間交易已經普遍開始使用。
在金鈔局的統計里,這兩種面額的新鈔,竟然出現了緊缺的現象。
這也不奇怪,金鈔局初創,對大明的經濟總量並不了解。
本著寧願少發不夠用,也不多發泛濫的原則,這一次發行的新鈔總量並不多。
不夠用也是正常的。
反而是大面額的,有點多了。
比如一貫的面額,普通人是用不起的,只有大宗貿易才會用。
一貫銅錢重達十斤左右,換成寶鈔就是一張輕飄飄的紙。
隨著新鈔信譽的增強,越來越多的商人喜歡用寶鈔結算了。
在大宗貿易中,寶鈔所占的比重已經超過了銅錢。
這也是讓百官想不通的地方。
你們這些商人就不怕寶鈔突然貶值嗎?
哪怕只是稍微波動一下,對你們來說都是巨額損失好吧。
更讓他們無法理解的是,寶鈔竟然真的沒有貶值。
價格相當的穩定。
他們隱約能猜到,可能和金鈔局的倉庫有關。
但現在,去金鈔局兌換物資的人越來越少了。
雖然在同時擁有銅錢和寶鈔的情況下,百姓還是習慣性將寶鈔花出去,把銅錢存起來。
但在收到寶鈔之後,也不再和之前那般著急花出去。
而是有需要了,才會花。
以前金鈔局的倉庫門口,隨時都排滿了兌換物資的百姓。
現在只有稀稀拉拉幾個人。
而且這些人一大半都是商人。
是的,商人越來越喜歡去金鈔局兌換物資了。
一般商人,從外地運貨物過來,是需要繳納各種雜稅的。
金鈔局從外地調運物資,一文錢的稅都不用繳納。
少了這許多的稅,他們手裡的貨物價格,就比正常商人手裡的要低一些。
而且質量還有保障。
有這種好事兒,誰還辛辛苦苦自己跑去運貨啊。
還好,金鈔局只提供幾種基礎貨物,否則跑運輸的商人全都要破產了。
即便如此,也已經影響到了正常的商業行為。
在陳景恪的提醒下,朱元璋及時更改了規則。
對每個人,每天兌換物資的數量,做出了限制。
且嚴厲打擊商人僱人來兌換物資,一經查實嚴懲不貸。
這個規則剛實施,確實引起了一些騷亂。
不少人都以為朝廷要朝令夕改,不允許百姓兌換了。
金鈔局和各衙門連忙出面解釋。
大商人是最支持這個新規的,畢竟金鈔局的行為影響的是他們的利潤。
所以,他們自發的站出來替朝廷解釋。
並且他們的解釋更加直接:
商人錢多,把倉庫里貨全換走了,百姓就沒的換了。
朝廷限制商人兌換,是在保護老百姓的利益。
這句話比什麼都管用,百姓馬上就轉變了態度。
限制的好,朝廷還是有能人的。
一場小風波,反而讓百姓更加的信任寶鈔。
沒了商人群體湊熱鬧,去金鈔局倉庫兌換物資的人,就更少了。
百官雖然不懂是為什麼,卻也明白,這一盤死局被皇帝給盤活了。
總體來說,百官也是樂於見成的。
寶鈔價值穩定,他們也是受益者啊。
畢竟一半的俸祿都是寶鈔,他們比任何人都希望新鈔價值穩定。
因為寶鈔新政過於順利,百官對此的關注漸漸少了許多。
真正牽扯大家精力的,是黃河改道的事情。
畢竟這可是大事,而且是一等一的大事。
雖然改道派拿出了足夠的證據。
雖然支持這一派的人很多。
雖然皇帝和太子貌似都傾向於改道……
然而,那不是一條小溪小溝,而是黃河。
想讓它改道,風險太大了。
大到沒人能承擔得了這個責任。
反對派的理由也就這一個,誰能對黃河故道兩岸數百萬生民負責?
其實有人能負責,那就是皇帝。
也能規避這些風險,將沿岸百姓遷走,等完成改道再回來。
但遷徙數百萬百姓,也同樣只有皇帝能開這個口。
可是誰敢要求皇帝站出來承擔這個責任?
所以這件事情就此僵持了下來。
工部尚書王時,在聽到黃河改道的風聲之後,就覺得自己的心臟受不了了。
為啥在我的任上,出現這種事兒啊?
不行,趕緊辭官吧。
於是他接連上了好幾道奏疏,將自己貶的一無是處,就希望皇帝能另選賢能承擔大任。
朱元璋其實早就想讓他走了,但眼下真不是時候。
他想找一個真正有能力和膽量的人,來做工部尚書,然後主持黃河改道的大事。
在這個人沒有選出來之前,還不能讓王時走。
王時不知道這些啊,以為皇帝想弄他,結果真給嚇出病來了。
陳景恪親自去府上給他看的病,確實是急火攻心。
心中不禁對這個老頭多了幾分同情。
於是,就透漏了一些消息給王時。
皇帝不是要弄你,而是沒有找好接替伱的人。
你先占住這個坑就行了,別擔心。
不是他嘴巴不嚴,而是朱元璋讓他這麼說的。
馬皇后都親自求情了,老朱也不想真讓他死在這個位置上。
王時一聽,病立馬就好了。
然後該上班上班,該上朝上朝。
工部的一幫子河工,也在考慮改道的事情。
其實一開始他們對改道,是不屑一顧的。
沒有人比他們更懂黃河的危險。
改道?鬧呢。
但隨著越來越多的證據被擺出來,他們的想法也動搖了。
是危險。
可一旦成功,那就是從根本上解決了,淮水和黃河兩個大難題。
他們的工作難度和工作量,將減輕幾十倍。
於是有人說悄悄的說了一句:「或許改道真的可行?」
雖然沒有人回答他,但大家都很默契的拿出大明水系圖。
開始在地圖上規劃如何改道。
黃河就算改道,也不可能走原來的舊路。
那條道高出地面十幾米,用它就是找死。
最好的辦法,就是在它附近的平地上,重新規劃一條線路。
雖然黃河沒了,可河南和山東境內,還是擁有不少河道、溝渠的。
將這些河道、溝渠連通,再加高部分河堤,就是黃河現成的水道。
而且這麼做還能大大的減輕難度。
經過十幾天的研究,還真給他們規劃出了一條較為可行的路線。
經過大家的評估,至少有五成把握能成功。
之所以如此保守,是以為這條路線是他們根據資料制定的。
還需要實地考察。
如果實地考察也沒問題,能在增加兩成把握。
七成,已經非常高了。
「如果放在五到七月份枯水期,成功的概率可以達到八成。」
「枯水期黃河泥沙含量減少,水會變清許多。」
「這樣的黃河水,最適合用來沖刷拓寬河道。」
「等到豐水期到來,新河道已經形成,也幾乎不會有什麼危險。」
「就算是有地方決堤,因為是枯水期也不會造成多大的危害。」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很快就拿出了一整套的實施方案。
成功率也提高到了八成多。
對於如此危險的工程,八成多的成功率,其實完全可以開工了。
但隨即有人問出了核心問題:「誰出面上奏朝廷呢?」
眾人都沉默了。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誰都不敢承擔這個風險。
水部郎中連思善臉色變幻不停,曠世奇功就在眼前,不動心那是假的。
可萬一出問題,那就是誅九族的大罪,還會遺臭萬年。
最終他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時間不知不覺就到了八月初一。
這是很平常的一天,大家一如既往的做著自己的事情。
朱雄英一大早就爬起來,還將陳景恪給拽了起來。
「別急別急,我知道今天是你學習騎射的日子,可也不急這一會兒吧。」
陳景恪連聲道:「先吃飯,吃飽了才能好好練習是不。」
朱雄英催促道:「我知道,可一周才有這一次練習騎術的機會,我們要抓緊時間多練一會兒。」
陳景恪無奈:「好好好……」
倆人匆匆吃過早飯,就往宮外走,恰好碰到去上早朝的朱元璋。
老朱慈祥的道:「乖孫好好練,做一個文武雙全的人。別和你爹一樣,手無縛雞之力。」
朱雄英匆匆行了一禮:「我知道了,皇爺爺您趕緊去上朝吧。」
話音未落,人就已經消失不見了。
看著如此活潑的孫子,朱元璋笑的別提多開心了。
等朱雄英的背影消失,他臉上的笑容也瞬間消失,又變成了殺伐果斷的洪武大帝。
邁步向奉天殿而去。
大明在早朝制度上,也是繼承了之前的朝代。
平日裡是小朝會,在謹身殿舉行,朝中重臣才能參與。
其實說是小朝會,就是重臣碰頭,商量一下有什麼大事要解決的。
真正意義上的朝會,是朔望日舉行的朝會。
也就是初一十五這兩天舉行,在京五品以上官員都要參加。
五品以下如果有事,也可以參加。
因為參與的人多,舉行地點也放在了奉天殿。
大年初一的是大朝會,所有在京官員不分職務,全都要參加。
不過大朝會基本都是禮儀性質的,一般不處理公務。
今天是八月初一,朝會地點就在奉天殿。
一路到達奉天殿,在百官跪迎下,早朝開始。
且說陳景恪和朱雄英,兩人一路來到箭亭。
這是專門給皇子皇孫練習騎射的地方。
兩人趕到的時候,發現朱椿、朱柏、朱濟熺、朱高熾等人,早就已經等在這裡了。
見過禮之後,也沒有廢話,開始挑選馬匹準備鍛鍊。
陳景恪一把拉住朱雄英,指了指旁邊的一堆護具:
「穿上。」
朱雄英苦著臉道:「我已經會騎馬了,能不能不穿啊?穿這個很難受的。」
陳景恪態度很堅決:「不要怕一萬就怕萬一。」
「你出事兒了,我們都要受罰,箭亭的護衛全都要死。」
朱雄英無奈,只能怏怏不樂的道:「好吧,穿就穿。」
周圍的護衛們,連忙上手將護具給他穿好。
心裡則對陳景恪感激不已。
太孫要是不肯穿,他們是真沒辦法。
還好,陳伴讀體諒大家,能勸得動太孫。
護具是用鐵和藤條製作而成,護住了關鍵部位。
防護效果非常好,做過試驗,馬匹正面踏上去人都沒事兒。
就是顯得臃腫,穿上後行動不便。
這也是為何朱雄英不願意穿。
不過還好,騎上馬之後就不怎麼受影響了。
其他人見朱雄英都穿了護具,心中再不情願,也只能穿上。
朱雄英的騎術是非常好的,突出了一個穩。
快速奔跑都能做到正常開弓射箭。
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年齡太小力氣不足,只能拉一拉比較輕的弓。
訓練過程非常順利,大家玩的都很開心。
朱雄英更是騎著馬,在特殊人造的地形上跑來跑去,秀著馬技。
陳景恪都看的來了興趣,正想叫護衛牽一匹馬過來,自己也上去玩一玩。
還沒開口,忽然發現天色暗了下來。
速度很快,眨眼就已經伸手不見五指。
突然由白晝變成黑夜,眾人的眼睛一時間難以適應,和失明了一般。
陳景恪卻是一驚,朱雄英還在馬上呢。
然後就聽到『噗通』一聲巨響,緊接著就是戰馬悲鳴,其中還夾雜著朱雄英驚恐的求救聲。
——
奉天殿,朱元璋照常處理著公務。
最近也沒發生什麼大事,寶鈔新政推行順利。
治黃的事情大家心裡都懂,但就是沒人敢開口。
朱元璋也很失望,但也不著急。
這麼大的事情,不可能一蹴而就,多考慮是應該的。
將政務處理完,他就準備宣布退朝。
乖孫正在聯繫騎射呢,咱要過去看看。
嗯,順便再給乖孫露兩手,讓他見識見識咱的雄姿。
這樣想著,突然發現天暗了下來。
他很好奇,難道要下雨了?可是著烏雲來的也太快了吧。
群臣也都是差不多的想法。
但下一刻,就聽到殿外傳來撕心裂肺的吶喊:
「日蝕,是日蝕。」
黃帝歷4080年,洪武十六年,八月壬申朔,日有食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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