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交戰
見溫雅受傷倒地,昏迷不醒,劉秀忍著身上劇痛掙扎著爬到溫雅身邊,將她抱起。
溫雅的身子軟綿綿的倒在他的懷裡,鮮血從嘴邊溢流而出。
秋風吹不盡身上的冷汗,喧鬧驅不散心中的惶恐!
溫雅!
劉秀突然開口大叫一聲,緊緊抱著溫雅大聲呼喊:「溫雅!醒醒!」
叫聲凄厲,在街道上回蕩作響。
是誰的心痛,黯淡了大好的晴天。
擦乾淨她嘴角的鮮血,看到的卻是昏迷后的甜蜜。
她在笑!
劉秀無意識的將溫雅抱緊,眸中冷冽如刀,拳頭攥緊,半晌站起,看著面前不遠處,手牽繩索的幾個刺客,突然冷笑一聲,對著兩側高樓之上,人群之中,陰冷喝道:
「今日行刺本王的,亂刀砍死,一個不留!」
陰冷的口氣,彷彿連陽光都凍住了。
高樓之上,酒樓茶肆之內,突然有數道人影低聲呼喝,疾馳而下,但是身後,也有幾個刺客已經追了上來。
百姓紛紛躲閃不迭,一時哀嚎遍野,孩童啼哭聲亂不絕,但儘管如此,不過片刻,剛才還一片繁華盛世的街道之上,就僅剩下互相搏殺的兩方人馬帶著殺氣,冷然對峙!
彷彿天空都暗了下來。
劉秀抱著溫雅,緩緩後退,在兩個從高樓上跳下來的侍從護衛下,退到牆邊之後,才將溫雅小心翼翼的放了下來。
低頭看去,只見溫雅面色慘白,襯著臉色,嘴角鮮血觸目而紅!
劉秀心中一痛,伸手將她嘴角鮮血輕輕拭去,然後靜靜的蹲在她的身邊,等她醒來,看著自己說一聲:「殿下,放心吧,我沒事。」
然後她並沒有醒來。
兩次重傷,俱是面臨生離死別之苦,可是自己在她傷好之後,可曾對她有過一點溫柔?
自此以後,自己要善待溫雅,如同一夜春風,真心對她!
但是,此刻,溫雅未醒,劉秀只覺秋風凜冽,卻吹不盡內心陰寒!
半晌,劉秀轉頭看著街道上,雙方人馬拚死搏殺,眼中異芒一閃,對身邊一個侍衛開口吩咐道:
「按計劃行事,告訴他務必引出衛王府精銳侍衛,不能有絲毫疏忽。」
侍從低聲應是,垂首行禮,領命轉身,急速而去。
待他走後,劉秀的目光重新回到溫雅身上,但是伸手擦不干她臉上的鮮血,化不開她眉頭緊皺的憂愁。
即使嘴角那一抹笑容,也讓劉秀心中如同寒風一般掠過,心冷。
這是她第幾次為自己受傷了,劉秀苦笑搖頭,看著她白皙的臉上毫無光彩,看著她不知何時才會睜開的眼睛,還有眼角里,若有若無的眼淚。
身旁街道上,雙方搏殺之人鬧哄哄的亂成一團,他們阻擋了自己的路,讓自己甚至無法抱著溫雅去見大夫!
他咬緊牙關,抬頭向前方不遠處,衛王府邸看去,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
那是殺人般的眼神啊,要將眼前一切都焚燒殆盡!
無意間碰到他的眼神,就連還在搏鬥的刺客,都在心裡打了個寒戰,但是衛王說過,是非成敗,在此一舉,養兵千日用兵一時,自己又豈能輕易放棄,投降!
儘管前來支援劉秀的人馬越來越多,甚至對刺客已成包圍之勢,但唯有以死盡忠而已。
他們在包圍中,互相對視一眼,點了點頭,按照臨行前,衛王吩咐的話語,一邊拼殺,一邊呼喊出聲:
「劉秀,當年洛京城內,你劉秀殺我成家班眾數十口人,今日我們要你血債血償,納命來吧!」
說完,齊聲高喊:殺!
刀劍相搏之聲,響徹天地,不絕於耳。
天色突然變得更昏暗了,竟似天陰欲雨天!
大街之上一片肅殺。
刀鋒劍芒不時閃過,帶出一抹嫣紅鮮血。
殺聲不絕,帶走了誰的靈魂?
刀芒頻閃,是為誰舞刀,甚至放棄自己的生命?
臨死前絕望的呼喊,是否會為今日的行為而感到後悔?
天色更暗,看不清鮮血的顏色是紅是黑。
只有凄厲的慘叫聲,在空闊的大街上不停迴響。
不知何時,地上竟已血流成河。
拼殺半晌之後,眾刺客心俱沉谷底,之前衛王告訴他們此行突然,劉秀必不會多做準備,所以為了掩人耳目,並沒有派出過多的人手,可是現在看來,衛王失策了。
劉秀暗中埋伏的人馬,是他們人數的三倍有餘,如今他們深陷重圍,叫天不應,叫地不靈,任人魚肉而已。
絕望的悲鳴,在瘋狂的殺聲中隱隱透了出來,刀鋒伴著鮮血,在冷冽的秋風聲中,帶來絢爛的血色紅花。
瞬間湮沒不見,落在地上,匯流成溪,流淌,凝結。
殺戮在這條街道上,為了別人的性命,為了他人的江山,不曾有絲毫停歇。
就在這時,只見一街之隔的衛王府方向突然來了一支數百人的軍隊,他們喊著號子,疾馳而來,為首騎馬,一臉怒容,揮劍急行的的赫然正是新任王國丞相——蘇澤。
刺客眼中喜色一閃而過,彷彿來的是他們的救星一般,可以助他們完成任務,甚至幫他們活下來。
蘇澤一向和英王劉秀不睦,甚至在劉秀剛入東平之時,就專門上疏請求皇帝收回成命,此事舉世皆知。
只是因為蘇澤為人耿直,得罪了衛國不少大臣,所以衛王只賦給他一個閑職在身,但之後前相陳阜新被殺,衛王放眼衛朝,遍地劉秀爪牙,竟無人敢用,權宜之計,只有蘇澤堪當此職,怕他再被劉秀殺害,是以讓他暫行丞相實權,而未加名號。
其實,衛王是想在刺殺劉秀之後,再將任蘇澤為丞相之事,宣告天下,奏稟皇帝,若有可能,讓他奔赴帝都洛京,借皇帝之手除掉他,自己再也不見這個老頑固,此誠為一石二鳥之計。
但計劃被打亂了。
衛王為了成功刺殺劉秀,並且擺脫保護不周之罪,特意將王都禁衛遠調城西巡守,讓其傍晚才回,但未曾想到劉秀竟早有準備,而且安排的人數是刺客數倍有餘。
並且在刺殺發生不久之後,劉秀就派人到王府求援,衛王若再一味推脫不救,就說不過去了。
所以,只有動用衛府兵前去圍剿刺客,保劉秀平安。
臨行前,蘇澤在衛府兵集結之後,暗中向衛王請命,要求親自帶兵,計劃在混戰中,殺死劉秀,妄圖以一己之力,背負衛王心中的社稷江山!
以柔弱身軀,擔當天下重任!
此刻,在他前面是一場血腥殺戮。
縱馬疾馳,近了!
秋風撲面,送來濃烈的血腥氣息,前面不死不休的仇敵,正在忘我搏殺!
頭頂蒼穹,為之色變。
他高喊一聲:「住手!再不住手者格殺勿論!」
話音未落,當先一人,縱馬躍入戰圈之內,身後,士兵緊緊跟隨而上!
衛府兵來人甚多,很快就將還在搏殺的兩方人馬強行分開,馬蹄踩血,揚蹄鮮紅!
他冷冷的看著場內,揮了揮手,身後士兵會意過來,將眾人團團圍住,長劍所指之處,眾人垂首分開!
一股衝天殺氣,四下流淌不休!
就這樣過了半晌,蘇澤將自己已經將局勢完全控制,轉頭看著尚還抱著溫雅,低頭沉默的劉秀,目光一閃,在馬上欠了欠身子,算作行禮,道:
「外臣蘇澤,乃當今衛國丞相,見過英王殿下!」
劉秀淡淡笑道:
「蘇大人,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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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王府。
屋內,門窗緊閉,衛王眉頭緊皺,端著茶杯,獨自坐在內室的椅子上,若有所思。
自從蘇澤率兵離開王府以後,看著窗外的陽光,他突然覺得驚懼莫名,彷彿不敢直視熾烈的光線,只好掩好門窗,讓自己置身黑暗之中,才能平靜下來。
僅僅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他的後背就被冷汗濕透。
彷彿背上壓著千斤重擔,讓他直不起腰來,大口喘息。
門外,似乎有震天的喊殺聲傳了進來,但細聽之下,卻又聽不見半點聲音。
杯中水,波紋晃蕩,一如衛王的心,驚懼不安。
似乎有大事要發生啊!
他煩躁站起,將水杯隨手一扔,杯子在桌上轉了幾圈,掉到地上,只聽「嗆啷」一聲,摔的粉碎。
茶水灑在桌子上,灑在地上,歡快的流淌。
光線照不進來,外面朦朧陰暗。
他負手踱步而行,心中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只是不知道讓他不安的源頭在哪。
他邊走邊搖頭,壓下內心深處,沒來由的惶恐,勸慰自己道:
「今日殺了劉秀以後,這天下就穩在我手,到時勵精圖治,立國獨活,成一國之君,天下之主,再也不做什麼藩國衛王,處處受到轄制。」
他深深呼吸,似乎覺得心裡好受了點,慢慢踱到窗前,凝神細聽,可是外面已經毫無動靜傳來。
他稍稍平復的心情,突然又緊張起來。
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何如此安靜?
是劉秀被殺了,還是蘇澤中了埋伏?
劉秀!想到這個名字,衛王雙手緊緊的握在一起,目光如刀,破空而出,恨意滔天!
他眉頭緊皺,將窗帘一把拉開,陽光歡呼的涌了進來,驅趕著屋內的黑暗,佔據了這個房間,佔據了這片土地!
衛王眯著雙眼,抬頭看天,不知何時,天色陰沉,欲雨。
但天色再暗,也阻擋不了陽光刺目,普照人間!
彷彿勢不可擋一般,照了過來,不給衛王腳下黑暗,留一點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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