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先生說這句話的時候，路旁端著盤的小廝經過，好奇的朝著這邊張望著。

而柳先生斜眼一瞥，便壓低了聲音跟著若妤說道：「小姐，這邊人多口雜，您隨我來。」

若妤與他保持著三兩步的距離，一路來到了涼亭處，環著涼亭的池水中十幾尾的金魚見到有人來全都貼著水面游著，似乎想要討一點的吃食，火紅的顏色攢動著顯得甚為好看。

見涼亭並沒有人，柳先生便折回了步子走到了若妤的身邊，看了看池水說道：「小姐，你......你記得之前的事兒了？」

明白這一處並不安全，若妤也不多浪費時間的搖了搖頭，淡淡的一笑答道：「嗯，之前的好些事都不記得的了，你到底是誰？」

聽到了這句，柳先生攪著細膩的手低著頭沒有說話，輕柔的髮絲滑落於頰邊，愈顯得那張皎如秋月的臉白皙動人。

在抬眼時眼中竟有些水汽，對著若妤露出一個略顯蒼白的笑說道：「小姐，我是皇後身邊.......不，是瑾華小姐身邊的人，瑾華小姐當時擔心計劃不成，便將我安置於這王府，來教小皇子讀書，而如今待我恩重如山的瑾華小姐去了，可我還苟且的活著......」

瑾華小姐？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裡聽過......

「瑾華小姐是誰？」

「是您的姑姑，從我們烽國和親嫁過來之後，瑾華小姐就沒有得過一天的快活。」

聽著柳先生的這句若妤身子也是一震，耳邊似乎響起了昨日君無遐有點瘋狂的聲音，他說自己的姑姑心如蛇蠍.......

稍稍的猶豫了一下，若妤拍了拍身邊人的肩問道：「那，你說的敗露了的計劃是什麼？」

柳先生眸子一冷，褪去了方才哀傷的色澤，握著拳簡單的說道：「弒君，殺了君守功。」

君守功，是當今凌國的皇上，君無遐和君穎的父親.......

難怪君無遐會這樣的恨自己的姑姑，原來是密謀弒君，而若瑾華不在了，這份恨現在又傳給了自己。

見若妤一時無話，一邊的柳先生又說道：「小姐，要不是知道您還活著，小的早就隨著瑾華小姐一同去了，等到我找到了出路便帶著晴雯小姐離開這王府。」

看著柳先生文文弱弱的樣子，雖然說的話都是帶著真真的情意，可就算是有一日他突然說要帶自己走，自己也是不敢跟著的，不說會連累了他，兩個人八成都是走不遠的，想到這裡便輕輕一笑說道：「我知道你的好意，但不必多費心了，等到尉千帆帶我離開的時候，你可以一同的跟著。」

本以為柳先生會點頭，可卻是見他搖著頭說道：「小姐，您不能信他，要是他能帶您離開，豈不是早帶著您離開了，而且他幫了您多少？」

聽了這句，若妤覺得自己的胸口一緊，尉千帆......他終究是幫了自己的多少......

可是他不也是沒有義務要幫自己的么，而且自從了那日一別，也並沒有再見到過他了。

柳先生是先離開的，而自己則還是看著那汪池水，而水面也漸漸的起了圈圈的漣漪，雨滴在身上涼涼的，這是自己在這兒的第一場雨。

根本不去擋雨，若妤就想任憑著雨水滴落在身上，剛才柳先生的一席話又是給自己交代了太多的事情，想要借這雨水沖刷一下自己有了些凌亂的思路。

想得太過投入，卻是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身上並沒有沾上雨水，倒是身邊濕了一圈的土。

回過頭來才見到只穿著單衣的人，他撐著外衣於自己頭頂的人，他濕漉漉著髮絲對自己稍顯虛弱的淡淡一笑道：「晴兒，你還是喜歡看雨。」

語調是那麼的輕柔，帶著寵溺的滋味，就好像有羽毛滑落心底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