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聞嵐又夢到了宣誓那天。

  那天的陽光，是她這一生中見到過的，最燦爛的陽光。

  為什麼選擇這個職業？

  她的命是被他們救的，她曾躲在他們的羽翼之下，如今也該換她來將這份溫暖傳遞下去。

  為什麼選擇這個職業？

  她從來都不怕死，更不怕犧牲。

  為人民犧牲，是一件很光榮的事。

  而且……

  她腦海中浮現一座座石碑。

  他們這樣的人，從來都不會真正死亡。

  她很多年沒睡過這麼安穩的覺了。

  身體仿佛浸泡在溫熱的水中，好似在上下浮動，又好似錯覺。

  好像是心臟在上下浮動。

  分不清了。

  總之很溫暖，很舒服，舒服到她想這麼一直睡下去，永不醒來……

  趙聞嵐警惕性拉滿，猛地睜開眼。

  入目是粉色的天花板。

  她沒在湖邊，也沒在歹毒系統的空間。

  她在哪兒？

  「你醒啦？」

  耳畔的聲音柔和清靈，趙聞嵐轉頭望去。

  頭戴兔子面具身著粉色宮裝的少女，坐在她身旁，支起下巴看著她。

  她的眼睛，是淡紅色的。

  都已經見過能穿梭時空的系統了，趙聞嵐對眼前的少女倒是沒多驚訝。

  他們這個職業的人，很容易就能看出，一個人是否對你有惡意。

  不過即使察覺到少女對她存有善意，趙聞嵐也沒完全放下警惕。

  「你是誰？」

  話說出口，她才發現，自己依舊在那個陌生女孩的身體裡。

  少女，和那個系統是一夥的麼……

  「我是位面管理局的人。」

  實際上，阮希的權限高於位面管理局，是他們的頂頭上司，並非其中一份子。

  但為了能讓人快速聽懂，她用了位面管理局的名號。

  不用阮希過多解釋，現代人可以根據名字大致猜測到。

  ——總之就是一個很高大上的官方機構了。

  在修復趙聞嵐的過程中，阮希查看了剛才發生的所有事情。

  趙聞嵐死於爆炸，曲容靈死於……好孕系統。

  每個世界都有位面管理局，專門有一個部門負責清除異端。

  好孕系統並沒有編號，到處拐人口搞代y亂殺人，分明就是異端。

  為什麼沒被檢測出來？

  只有抓到那隻系統，才能搞清楚狀況。

  阮希掏出一份契約書：「我是來幫你的。」

  在這份契約出現的那一刻，一股無形的場將二人籠罩，趙聞嵐瞬間明白了這份契約的作用。

  她能夠感受到強烈的契約之力。

  她知道，只要自己說出願望，契約就一定會讓少女實現。

  她差點就伸手了。

  但她還是坐起身，和少女面對面，「可是，這具身體，並不是我的。」

  「我知道……」擔心趙聞嵐會愧疚，阮希沒有說出實情，「她失足落水了，靈魂已經送去輪迴，你是在她死後過去的。」

  所以，現在這幅身體是她的，可以和她簽訂契約。

  少女似乎無所不知，趙聞嵐忍不住問：「她叫什麼名字？」

  阮希頓了一下，還是告訴了她：「曲容靈。」

  「曲容靈。」趙聞嵐低下頭輕聲念著，「我會記住她的。」

  阮希安靜等待了三分鐘。

  趙聞嵐睜開眸：「什麼願望都可以嗎……再難的願望都可以嗎？」

  她想許一個願望，一個，很大的願望。

  少女的唇隱藏在面具下，趙聞嵐只能看到她溫柔輕彎的眸。

  「都可以。」

  趙聞嵐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我希望所有被生子系統拐走的女性，都能夠自己選擇。」

  沒有人願意當一個生育機器。

  再喜歡生孩子的人，一胎接一胎的懷，一胎接一胎的生，在生到第一百個、第一千個、第一萬個的時候，她們還會超級喜歡生孩子麼？

  或許有人會，或許有人不會。

  但起碼，這個時候，他們能夠自己選擇。

  契約成立那一刻，趙聞嵐才發現，她也有選擇的機會。

  帶著記憶自主選擇家庭轉世……或是，回到她的世界。

  阮希覺得她會選後者，「我很抱歉，你的身體被炸成了碎片，在人們眼中沒有任何生還可能，如果要回去的話，只能製造一個新的身份。」

  雖說再造一個趙聞嵐也不是不行，但趙聞嵐的英雄事跡在各大平台上報導，龍國許多人都知道她。

  要消除這麼多人的記憶，工程量很大，而且……趙聞嵐是確確實實為了民眾犧牲的，這段歷史，不該被改寫。

  「我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