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容靈落水了。

  雖只是剛過立秋，但涼夜的湖水還是冰冷刺骨的。

  她本就不會水，這池子又寒又深，她慌亂著喊人，結果是嗆了幾口水。

  她也是糊塗了，這麼偏僻的地方，連王府的狗都不來，又怎麼會有下人呢？

  曲容靈掙扎了幾下，身子卻不受控制的漸漸下沉。

  她短暫的一生如同走馬燈般，快速在眼前閃過。

  她被遺棄在偏僻山村，有一對夫妻收養了她，他們膝下無子，對她這個撿來的女兒，如同親生閨女那般對待。

  五歲那年秋天，她只是去割了個豬草，回來村里就變了樣。

  大隊人馬圍著村子，看見她來，為首的人詢問了她的身份。

  他們說村子因為自然災害集體遷徙了，他們可以再幫她找一戶人家先住著，等以後找到那家人的下落再告訴她。

  他們是朝廷的人。

  朝廷的人不會撒謊。

  她同意了。

  這一住，就又是五年。

  這戶人用二十兩把她賣給了老鴇，剛出家門，正好被教坊司的人看到，花了二百兩將她買下。

  又是一個五年。

  她就是在這五年裡明白，當初養父養母並未拋棄她。

  接著她被皇后選中，送入了攝政王府。

  她終於知道，當年空氣中瀰漫著的特殊味道是什麼了。

  今天是她父母的忌日，王府戒備森嚴，她本想偷溜出去買些柱香紙錢的。

  攝政王根本不關注她這個被安插進來的奸細，她放心的在黑夜裡奔跑。

  腳忽的踩到一個圓溜溜的東西，她重心不穩，跌入池中。

  恍惚間，她看到了父母的身影……

  「咳咳咳……」

  趙聞嵐爬上岸，大口往外咳著水。

  等到她恢復的差不多了，擦乾淨泥巴印的系統剛好過來。

  魂體感覺不到疼痛，系統特地把趙聞嵐送到寄宿體裡，準備狠狠折磨。

  今天連續被兩個低賤的人類打，系統是真氣炸了，上來就是一道強電流。

  趙聞嵐被電的全身發麻，身體不受控制的抽搐，又吐出一口水。

  系統又來了幾道電流。

  看見趙聞嵐痛苦的蜷縮在地上，它的憤怒才減輕些許，冷哼了一聲，飛到她跟前。

  「不願意的話，就電到你同意為止。」

  趙聞嵐一口唾沫噴它臉上。

  系統氣得加大電流，又電了她幾道。

  趙聞嵐卻在被電完後，露出了來這裡的第一個笑容。

  ——那是嘲諷的笑。

  沒辦法，敵人越是急眼，她就越是高興。

  系統氣急敗壞，又是幾道電流下去。

  然而直至趙聞嵐被電到渾身抽搐，她也沒說一個字。

  再電下去就要死人了，系統看她嘴這麼硬，只能退步：

  「我不讓你每世生七個了，五個！五個還不行嗎！」

  「這麼喜歡生？你和我家圈兒里養的母豬肯定有共同話題。」

  系統罵罵咧咧的用初始積分從商城兌換身體修復丹，將趙聞嵐身體恢復到完美狀態，又開始電擊。

  趙聞嵐疼得咬緊了胳膊，又被下一輪電擊鬆開。

  直到這副身體壞的差不多了，系統才收手。

  雖說寄宿體死亡，趙聞嵐的靈魂不會消散，但它身上剩的積分不夠再兌換一副身體了，還是別把人玩死了。

  趙聞嵐嘴角裂得愈發大，她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

  「你永遠也殺不死我……我死了，還會有成千上萬個我站出來。

  總有人不甘為奴，總有人不願彎下脊樑。

  總有人堅守自己的底線。」

  她疼暈過去，未說出的話滯留在唇邊——

  總有人選擇當人。

  她們永不屈服。

  這種話，怎麼會從一個二十出頭的女人口中說出來？

  系統百思不得其解，探測到周圍沒人後，將趙聞嵐留在原地，自己回了她的世界調查。

  它是真的疑惑，趙聞嵐不過24歲，就算生活在人人都受教育的21世紀，充其量也就是一個剛畢業沒多久的女大學生而已。

  就算她不願意當生育工具，被電擊了那麼多次，她也該慫了才對。

  所以……她到底經歷過什麼，意志才能這麼堅定？

  信息化時代，一個高科技機器，想查到一個人類的生平，很容易。

  系統很快查到了趙聞嵐的身份。

  都不用看她的生平，它就知道為什麼了。

  原先只是隨便從要入輪迴的人類中，挑了一個非自然死亡的女人，沒想到她居然是……

  這種人的骨頭最硬，信仰最為堅定，電擊對她不會起任何效果。

  再深的痛，她都可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