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府和公主府不同。【Google搜索】
在公主府,有唐縱酒專門的院子。
可唐府再大,也沒有男女主人分不同院子睡的道理。
而且,這些下人畢竟不比公主府,一旦唐公子和唐夫人一直分房睡的事情傳出去,對他們未來收服商會建立威信並無益處。
因此自從來到唐府,兩人就得睡一個屋子。
一路上沈磬和唐縱酒一直住客棧,幾人都是分開睡的,如今在自己「家」,兩人停留在公主府的習慣。
因此面對即將開始的「同居」生活,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沈磬站在門口,朝唐縱酒瞅了幾眼,有些無措。
和唐縱酒睡一間屋子,這是她完全不敢想的事情。
雖然他們牽過手,擁過抱,騎過馬,摟過腰,可現在畢竟是同處一個屋檐下,與先前那些親近完全不是一個事兒。
她怕唐突了唐縱酒。
畢竟孤男寡女,又血氣方剛,這間屋子一旦睡下來就是兩年,誰能保證兩年之內不會擦出一點點的火花?
沈磬對自己心悅唐縱酒這件事情從來都是不遮掩的。
萬一,萬一……
而且,和離之後,萬一唐縱酒看上了別的姑娘,回想起和自己這段「同居」的日子,會不會膈應?
對方姑娘會不會膈應?
自己又會不會膈應?
沈磬不敢往深處想。
黑夜中,兩人沉默了一時。
見唐縱酒沒有說話,沈磬想他大概是不願意的。
「我……」
話音未落,唐縱酒推開了門。
首先映入沈磬眼帘的是一張古老的木製床榻,上面鋪著柔軟的棉被和繡花的枕頭,床榻的周圍掛著白色的紗帳,輕輕飄動。
在床榻的旁邊,是一張紅木書桌,上面擺放著文房四寶,一旁擺著一些書籍,顯然是為了滿足唐縱酒看書的喜好。
牆壁上掛著幾幅古畫,畫中的人物栩栩如生,牆壁下方是一排木製的衣櫃,裡面整齊地迭放著沈磬和唐縱酒的衣物。
中間則是一張矮小的茶几,上面放著一個青花瓷茶壺和幾個精緻的茶杯。
這間房間的面積不大,但布置得井井有條。
顯然蘇芳她們是認定兩人要住一間房了。
沈磬站在門口,沒有進去。
「君歌,」沈磬定了定神,道,「如果你不願意……」
沈磬的話被唐縱酒拉她進門的動作打斷了。
唐縱酒只是稍稍用力,沈磬就撞進了他的懷裡。
「吱呀——」一聲,門關上了。
唐縱酒還不忘拉好門栓。
「君歌……」沈磬的臉有些紅,埋在唐縱酒胸口不好意思抬頭。
「很晚了。」唐縱酒柔聲道,「該歇息了,娘子。」
天啊!
救命!
唐縱酒這聲「娘子」,把沈磬給喚得魂兒都少了一半。
「你……你不介意……」沈磬有些語無倫次。
「娘子你介意?」唐縱酒反問。
「不……我……」沈磬的聲音輕得幾乎快沒了,可唐縱酒還是聽見了。
「既然娘子不介意,為夫是男人,更不介意了。」唐縱酒勾唇道。
「我去梳洗一下!」說完,沈磬便紅著臉往裡室跑。
唐縱酒笑著褪下了外套。
當兩人都梳洗完畢,站在床前停住了動作。
唐縱酒長這麼大,也是第一次和一個女子睡一張床。
何況這個女子還是沈磬,郗國第一美女。
唐縱酒剛才再鎮定,此刻心跳都有些快。
唐縱酒緊張著,沈磬更是不知所措。
她內心交戰了許久,終於嘆了口氣。
她走上前,彎腰,伸手,可剛抱起被褥,就被唐縱酒拿走了。
「你睡床,我睡地板。」唐縱酒道。
斷然沒有讓沈磬睡地板的道理。
「可是……」沈磬看向唐縱酒,「怎麼能讓你睡地板呢……」
地板又冷又硬,睡不好的吧。
「捨不得我睡地板?嗯?」唐縱酒與沈磬對視,輕聲道。
「嗯……」沈磬點頭。
「我也捨不得你睡地板。」唐縱酒道。
「那……」沈磬原本想說的是「那怎麼辦?要不還是讓人收拾一間房間出來吧?」
可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唐縱酒打斷了。
「那就都睡床。」唐縱酒覺得自己是男人,這種事情總不能讓沈磬來提。
「啊……」
在沈磬的詫異下,就見唐縱酒將被褥放回床,摟起沈磬的腰,將沈磬輕放至床上,給她蓋上被子,掖掖好。
隨後自己橫身一跨,蓋上被子睡在了裡面。
沈磬心臟噗通噗通噗通狂跳,整個人縮在被子裡一動不敢動。
好不容易心跳平緩下來,沈磬輕輕喚了一聲:「君歌……」
唐縱酒沒有回應,取而代之的是他綿長的呼吸聲。
沈磬舒了口氣。
看來是自己想多了。
唐縱酒不愧是唐縱酒,哪怕是同床,也沒有做任何逾矩之事,從頭到底都是君子之范。
唐縱酒的坦蕩讓沈磬也安心了不少。
她完全沒必要多想,現在唐縱酒和自己是夫妻,夫妻睡一張床再正常不過了,而且能再和唐縱酒親近一點,沈磬心裡也很高興。
想著想著,沈磬便進入了夢鄉。
而一旁的唐縱酒則突然睜開了眼睛。
他根本睡不著!
先前的從容全是裝的。
沈磬漱洗後身上散著少女天然的體香,時不時飄進唐縱酒的鼻腔,讓唐縱酒整個人都熱了起來。
唐縱酒覺得自己托大了。
他低估了沈磬對自己的影響,也高估了自己的定力。
唐縱酒此時臉上爬上了一抹紅韻,在無人知曉的夜色里爬到了耳根。
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的自己有多難熬。
你應該睡地板的!
往後你和她還要在一起睡一年多,這可咋辦?
於是,唐縱酒開始念起了清心咒。
就這樣,唐縱酒一日無眠。
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唐縱酒就起身,穿好衣服,見沈磬還在熟睡,輕輕走出了房間。
他來到院子裡練武。
唐虞見到唐縱酒,想起自家少爺和公主同一屋檐下待了一晚,頓時好奇心大起。
「少爺!」唐虞小跑至唐縱酒跟前。
唐縱酒朝唐虞斜了一眼,見唐虞那笑嘻嘻的樣子,就知道他想說什麼。
唐縱酒懶得理他,繼續打拳。
「少爺!」唐虞小聲問,「春宵一刻感覺怎麼樣?」
下一秒,唐虞就被唐縱酒一拳打飛了。
唐虞來得正好,給唐縱酒泄泄火。
「少爺,打人不打臉啊!」唐虞委屈道。
外頭的打鬥聲沒有影響沈磬的好眠。
陽光撒進房間的時候,沈磬醒了。
她習慣性地想喊一聲蘇芳,卻見唐縱酒已經起身為她準備了早膳。
她這才想起昨晚她和唐縱酒同床了!
想到昨晚,沈磬的臉又紅了。
「餓了吧?」唐縱酒笑著道。
「嗯……」沈磬低著頭道。
「梳洗一下,一起用膳吧。」唐縱酒給沈磬倒熱水。
這些以往都是蘇芳做的。
「我自己來,自己來。」沈磬立馬批上外套,迅速梳洗一番。
她怎麼好意思讓唐縱酒伺候她。
唐縱酒揍了唐虞一頓後,通體舒暢了許多,昨晚的窘迫一掃而空,此刻依舊是鎮定的唐縱酒。
「慢點。」唐縱酒邊說,邊給沈磬盛了一碗粥。
就這樣,兩人渡過了一個愉快的早上。
秦思婉回到清風城,沈磬便放她回到秦府與父母團聚。
在清風城休整了幾日後,沈磬和唐縱酒來到秦府說正事。
「您的意思是,兩年七百萬兩的稅銀上交國庫?」秦存德道。
「是的,秦老闆,我也實話實說,我想給郗國充盈國庫。」沈磬對秦存德絲毫沒有遮遮掩掩,「如果做到,你們秦家從此就和公主府綁定,是我公主府指定的皇商,我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能做到皇商的,可都是天大的生意,秦存德做生意這麼多年來,一直沒能做成功,說白了就是朝廷沒人。
唯一一次去皇都,以為自此能搭上朝廷的人脈,從而走通皇商的路子,結果不僅路子沒通,還賠了個女兒進去。
可但凡做生意的,誰不想做皇商?
而且秦思婉已經是公主府的「人」了,秦存德沒有其他的路子可以走。
「既然如此,小的也恭敬不如從命。」秦存德道,「在此之前,小的也跟殿下和駙馬二位說說目前南方商會的情況吧。」
南方商會和北方商會不同。
北方商會的會長是一言堂,眾人齊心致富。
而南方商會則是由各個家族拼湊在一起,任何決議實行的都是投票制。
一言堂有一言堂的好處,投票制有投票制的優勢。
一言堂里「排異」的情況非常嚴重,但凡和主流意見不一致,思想統一的,都只能處於下層,沒有往上爬的希望。
而投票制雖然努力「求同存異」,但在重大的事情上,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想法,很難達成一致。
因此,在南北兩個商會的對峙之下,南方的商會因為管理鬆散,使得整體的效益和盈利都不如北方。
但南方的優勢在於地產豐富,物質豐饒,故而能和北方僵持到現在。
「殿下,您想統一南北商會,小的肯定支持,但您得先把南方的幾個老闆給團結起來,而單單這件事就已經非常難了。」秦存德認真道。
南方商會的四大老闆,分別主營「衣」「食」「住」「行」四個板塊。
秦家是「行」,故而能找得到天南地北的六位主持高僧。
當然,這四大老闆除了本職產業以外,其他產業也多少有涉及,聽雨樓就是這麼來的。
其餘三位老闆,則是主營「衣」的丁家,主營「食」的劉家,以及主營「住」的姑蘇家。
「殿下,您說的布行生意,就離不開丁家。」秦存德介紹道。
「秦老闆,其實我這次來,還有一件事情。」
既然秦存德現在完全歸順公主府,沈磬對其也不會有過多的隱瞞。
「殿下您說。」
「我要剿水匪。」沈磬道。
「剿水匪?!」秦存德嚇了一跳。
「是的。」沈磬道,「父皇臨走時交給我的任務。」
「南方的水匪已經讓皇上都重視起來了嗎?」秦存德道。
「不錯。」沈磬繼續道,「而且這次剿水匪的,不僅有我和君歌,還有明面上的欽差大臣。」
聞言,秦存德的眼睛不禁一凜。
「不知小的可否知曉欽差大臣是?」
「三元及第的新科狀元郎,藺暮辭。」沈磬道。
「殿下,」秦存德頓了頓,「南方的官場水很深,您如果只是來做生意賺錢,小的定是全力以赴,可一旦牽扯到官場,小的恐怕無能為力。」
秦存德也是實話實說,他就是個生意人,官場他惹不起。
「這點你放心,欽差大臣藺暮辭和兩江總督兼兵部尚書邵崇德是我們的人。」
秦存德:……
商紅婉:……
秦思婉:……
兩江總督是什麼概念?
是整個南方最大的官。
整個郗國所有南方七省都在其管轄之下,沒有人的背景比他更厚了。
先前海川知府蔣志榮口口聲聲說的邵家外戚,說的就是邵崇德。
只不過邵崇德不認,如果邵崇德真的認了,那不單單是沈磬,就連藺暮辭也得掂量一下。
就像前些日子沈磬和唐縱酒聽見秦思婉那句「聽雨樓是我家產業」時的震撼一般,秦家一家三口聽見沈磬說「兩江總督是我的人」時,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搭話。
殿下,您這麼輕鬆地說這種話,真的可以嗎?
無論如何震驚,秦存德聽懂了。
沈磬這句話的意思是,事情儘管搞,整個郗國就沒有比她舒凝公主背景更大的人了。
他們一個有權,一個有錢,怕啥?
秦存德給自己捏了一把汗。
他不禁想起這位公主在皇都做的每一件大事情。
哪怕是在南方,也傳得沸沸揚揚有聲有色。
但話又說回來,商場如戰場,自古一將功成萬骨枯,商場又何嘗不是如此?
念及此,秦存德心一橫。
「殿下!」他一步上前下跪,「小人這輩子唯您馬首是瞻,哪怕豁出這條命也心甘情願。」
「秦老闆,我在這裡,沒有人敢要你們一家人的命。」沈磬道。
秦存德說的是他自己,而沈磬說的是他們一家人。
這是一顆定心丸。
秦存德磕頭,沈磬受了。
「既然如此,殿下,你要剿水匪,就離不開劉家。」秦存德繼續道,「南方靠水,漁業發達,劉家幾乎包攬了整個南方海域的漁業和運輸。」
「劉家常年和水匪打交道,顯然和水匪私底下打成了一致,您剿水匪,就是剿劉家。而且……」
「而且還有官府。」唐縱酒此時開口道。
「是的,駙馬爺。」秦存德道,「南方的水匪能如此猖獗,和官府脫不了干係。」
「但是話說回來,如果殿下這次能把水匪剿清,甚至說收編入朝廷,那您那七百萬兩銀子的目標,就幾乎達成了三分之一。」
「他們那麼有錢?!」沈磬訝道。
秦存德點頭。
「那剩下的三分之二呢?」
「自然是丁家,姑蘇家和我們秦家。」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南方商會之中,實際上劉家是最大頭?」
「不錯。」
「比你們還有錢?」
「正是。」
沈磬:「……」
自從認識秦存德,沈磬才真正了解到什麼是「有錢」。
畢竟,這「錢」和「有錢」完全是兩個概念。
「最後說說姑蘇家。」沈磬道。
「姑蘇家的住,可不單單是客棧和驛館,」秦存德道,「姑蘇家有全郗國最好的工匠,那造房子的手藝可是郗國獨一份兒。」
「這麼厲害……」沈磬喃喃道。
「能坐上行業之首,自然都不是等閒之輩。」秦存德道。
「秦老闆,那依你之見,我們應該從什麼地方開始?」
「依小人之見,所謂擒賊先擒王,劉家拿下了以後,後面兩家就輕鬆多了。」
「你的意思是,先剿匪?」
「正是。」
南方水匪猖獗的根本原因在於鹽。
郗國主要生產鹽的地方就在南方和東北方。
而從南方到西南方,官鹽的運輸需要經過長時間的水路。
不僅僅是時間,期間的人力物力財力都是一大筆開銷。
這就導致了西南方的官鹽價格普遍比其他地方貴十倍。
同時使得西南方的百姓們對此苦不堪言。
也正因為如此,南方至西南方一帶的私鹽泛濫。
同樣的價格能買到更多的私鹽,官鹽在西南方就失去了市場。
這是朝廷不能容忍的事情,於是朝廷就開始治理。
一來一去,有些人便落草為寇,成為了水匪。
有的人在和官府對抗的過程中,殺了官府的人,從此也站在朝廷的對立面。
就這樣,漸漸形成了水匪之勢力。
他們不僅自己販私鹽,還搶官鹽,包括往來的商船。
長此以往,水匪的勢力越來越大,故而對朝廷來說,是一個心腹大患。
墨洋江全長四千多公里,從北方的雪山下一直穿過整個郗國,通往南方的沿岸口。
它不僅是郗國境內最長的河流,還是郗國最主要的水路貿易河流。
臨西城在墨洋江的西邊,靠近南方一帶,是水匪最猖獗的地方。
不是因為別的,主要是因為朝廷送往西邊和南方一帶的官鹽走的水路之中,臨西城是必經之地。(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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