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為什麼還要支持溫雲昔？」眾長老不解地看向芭婓娜，溫雲昔明顯處於弱勢，她們支持溫雲昔根本沒什麼好處。

  芭婓娜嘴角緩緩勾起，「因為她是我們最好的機會，也是唯一的機會，整個瀾州，只有她能提高女子地位。」

  眾長老面面相覷，旭長老皺眉道：「族長，我們紅煉族以女子為尊，女子地位本就高，哪需要溫雲昔來幫忙。」

  紅煉族延續數千年，一直以女子為尊，最開始她們族中根本沒有男人，都是走婚的形勢，近百年才有男子在族中生活，這些男子只能在家帶孩子做飯，別說當官，就是當兵都沒有資格。

  芭婓娜臉上嘴角勾得更高，眼中卻閃過冷意，「形勢變了，瀾州如今受中原朝廷管轄，我們紅煉族再偏遠，也在瀾州境內，也同樣要遵守規矩，我們要交稅，要按照法規約束自己，只要話語權掌控在別人那裡，我們就得不斷讓步。」

  「但我們即便支持溫雲昔，溫雲昔勝出後，瀾州也落不到我們手裡啊，不也一樣沒有話語權嗎？」

  芭婓娜輕笑一聲，搖頭道：「不一樣，桑伏只會任命占玥族人當官，但溫雲昔是流放來的漢人，若她替代桑伏，無論出於何種考慮，當官的都不再只是占玥族人，會是水依族、北四族以及我們這些支持過她的族。」

  「而且，我們族有個天然優勢，我們以女子為尊，溫雲昔正好在提高女子地位，只要溫雲昔獲勝，我族的那些優秀女子將不再局限在本族中，完全可以藉此機會爬到更高的位置。」

  芭婓娜說到這裡停了停，半響才繼續道：「以溫雲昔的能耐，瀾州只會是起點，我們跟著她，說不定還能到瀾州外面去，到中原朝廷中做官，那時沒人再敢小瞧我們紅煉族。」

  是的，她們紅煉族以女子為尊，在族中，她們比男子地位高，她們能當長老，能當族長，但紅煉族之外，又有多少女子有地位，又有多少人忌憚她們紅煉族呢？

  瀾州已經歸附中原朝廷，她們都要朝廷管控，現在只是稅收高，日後會不會強制她們嫁人，會不會幹涉她們紅煉族的規矩，到時候她們拿什麼反抗？

  芭婓娜上次去參加桑伏生日宴，除了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兒子被害的消息之外，就是為了趁機看看坪西壩，她一直派探子盯著黑石城動靜，早就注意到溫雲昔，幾乎是從她創建坪西壩時就關注著，算是看著她一步步起勢的。

  那次她雖然沒有與溫雲昔見面，但偷偷去了坪西壩，甚至還去青竹醫院掛號看了次病，那時便有了與溫雲昔合作的想法，山紐族那事後，溫雲昔強勢扶持哈琳娜當族長，更讓她堅定了這個想法。

  紅煉族要發展，靠的不是賺錢和練兵，而是提高女子地位，是在宣撫司獲得官位，獲得制定規則的機會，這點與溫雲昔不謀而合。

  可以說，別族或許可以考慮桑伏和宣臨，她們紅煉族卻只能選擇溫雲昔，只有跟著溫雲昔，她們才能得到真正的發展。

  與她也有相似想法的人並不少，瀾州二十多個族，大半都在考慮站隊的問題，甚至連炎夜族的瓜佳那都不例外。

  自從被曈雲從族裡擄到山紐族，瓜佳那便再也沒有回去過，雷魚對他限制不多，只要不離開山紐族，任由他去哪，見什麼人都沒有干涉。

  瓜佳那也不著急，炎夜族中有長老坐鎮，族中買賣又有宣臨的人管理著，並不需要他再過問多少，而且待在山紐族中耳根子清淨，再也不用被夫人和兒女們吵得頭疼。

  但聽到溫雲昔和桑伏要打仗的消息後，瓜佳那心思又活泛起來，他雖然投靠了宣臨，但宣臨明顯比不上溫雲昔，他現在又被溫雲昔的人捏在手裡，若能趁機投靠到溫雲昔那邊，溫雲昔又勝過桑伏的話，那宣臨曾經許諾給他的官位，溫雲昔也能許給他啊。

  「族長啊，這可使不得，咱們跟臨王可是簽了協約的，若族長毀約，臨王殿下對付咱們可怎麼辦啊？」巴里斯一聽瓜佳那的想法，立即用力搖頭反對。

  「臨王現在是沒有溫雲昔勢頭足，但溫雲昔與桑伏正面對決，即便獲勝也是慘勝，到時候就是臨王殿下勢力更大了，不就能順勢將瀾州握他手裡了麼，咱們是最先跟著臨王殿下的，好處肯定不會少。」

  瓜佳那一巴掌拍巴里斯背上，恨鐵不成鋼地說道：「說你傻你還不信，溫雲昔什麼人，之前我們都圍了山紐族了，她還能逆風翻盤，踩著宣臨再獲得一波勢力和聲望，你覺得她這次會沒有準備後手嗎？指不定能有什麼法子，用極小的代價將桑伏拉下馬呢。」

  說起溫雲昔，瓜佳那又忍不住想到曈雲，他從未見過身手那麼好的人，仿佛千軍萬馬在她面前都不值一提似的，曈雲能將他從房間中擄出來，說不定也能擄桑伏。

  當然，桑伏不是傻子，曈雲名聲和武力在那裡，他肯定會派人重重保護著自己，但人都有打盹的人，桑伏又防得了多久？

  想到這裡，瓜佳那甩開巴里斯就快步朝門外走去，這機會可不能再錯過了，得儘快找雷魚談條件才行。

  「族長，你聽我勸吧，你別再琢磨這事了。」巴里斯剛被甩開又撲過去抱住瓜佳那的腿，「咱們真不能背叛臨王殿下啊，他再沒有勢力，也是瀾州藩王，拿捏我們容易得很。」

  瓜佳那聞言腳步一頓，心中不由猶豫起來，宣臨如今地位確實尷尬，但再沒有實權，他也有藩王的名頭在，無論桑伏還是溫雲昔，都得對他禮遇幾分，若真因此惹惱了宣臨，即便他成功投效了溫雲昔了，處境也不見得有多好。

  就在瓜佳那暗中思索時，一人大步跨進了房間，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屋中兩人，「瓜族長，你這是急著去哪啊？」

  巴里斯連忙從地上起來，乾笑著跟來人打招呼，「劉大人，我跟族長鬧著玩呢。」

  劉向並未拆穿巴里斯的話，低聲對屋中兩人說了幾句話就出了房間，留下兩人面面相覷。

  「我沒聽錯吧？」瓜佳那有些不敢置信。

  巴里斯也好不到哪去，「可能我們都在做夢。」

  竟然讓他們派兵去里奚族保護溫雲昔，不是宣臨瘋了，就是他們耳朵壞了。

  「這是鬧哪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