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春雨認真想了想，「目前我們是不能擴大生產的，我們的滷肉供貨量不高，還要保證品質，盲目鋪貨供給不足，像百貨商店和供銷社這樣的地方慢慢都不會願意上我們的東西了，最後我們的滷肉漸漸被大眾遺忘，不管是那種後果對我們目前來講都是不願意看到的。」

  陳秘書是拿筆桿子的，對營銷上並不精通，也不明白姜春雨所說的飢餓營銷，但不妨礙他覺得很有道理。

  他有些明白賀廠長為什麼會對姜春雨這麼看重了，能做產品研發，懂銷售，這樣的人才對於危難之際的食品廠來講，太重要了。

  但他不想一直做秘書，憑食品廠目前的這份業績，賀廠長以後必然會高升，到時候他如果不跟著領導走，就會到具體部門去工作。

  若能得到姜春雨的點撥，他以後的工作開展也能更順利。

  他頓時心裡有了決斷，請求道，「姜主任，雖然您年紀小，但您懂的多，只要您不介意，我能不能有不懂的地方就來問您呢？」

  一口一個您，弄的姜春雨哭笑不得，「陳秘書，咱們之間就屬於友好交流，不用那麼客氣，以後我工作上有什麼困難，也需要您多多支持。」

  這時陳秘書湊近點，小聲說，「姜主任，我聽老張說，你打聽有沒有能練車的地方？」

  姜春雨挑了挑眉，「陳秘書你和運輸隊的張大富熟悉？」

  陳秘書擺了擺手，「張大富這人不錯，平時去外地出車幫我換過東西，而且我叔是咱們縣運輸大隊的隊長，雙方多少是相熟的。」

  姜春雨若有所思的看了眼陳秘書，果然能當上廠長秘書除了工作能力外，家裡也不簡單，別看只有簡單幾句話，但是他透露出來的信息量可不少。

  既然陳秘書已經知道，姜春雨索性也不隱瞞，「陳秘書，你有辦法能練車不？我姑家的堂哥一直在做臨時工，我尋思幫幫他。」

  陳秘書瞥了一眼豎起耳朵聽的王春梅。

  王春梅可不怕廠長秘書，掐腰瞪眼，「你看我幹啥？我家可沒人去運輸隊。」

  她二哥回來倒是需要工作，可她王春梅也是個記仇的，憑啥拖家帶口的回來，還要把她攆出去住。

  姜春雨：「春梅是自己人，陳秘書有話直說。」

  陳秘書大大方方說，「我叔說運輸隊新買了兩輛上面淘汰下來的舊車，你家親戚要是想練車，到時候可以來找我，我帶你去找我叔。」

  他也不是白大方，好處都是相互的，結交個有能力的人，對雙方都有好處。

  姜春雨承了他的情，「多謝陳秘書，我回家問好了，明天給你個答覆。」

  話鋒一轉，隨即問，「陳秘書，縣城運輸隊是不是也要招人？」

  陳秘書詫異她的敏銳，不過這消息也瞞不住，「確實要招人，不過也是臨時工，這位置盯著的人多，你家親戚要是想去的話，恐怕不好弄。」

  姜春雨搖了搖頭，不做解釋，「咱們食品廠的福利現在也不差，甚至比運輸隊更好。」

  她這話說的也沒錯，縣運輸隊隸屬縣裡，縣城的每個廠子都可以通過打報告申請用車，但車少廠子多，慢慢一些廠子就自己想辦法弄車組成運輸隊了。

  現在還看不出來，等開放後，國營廠子效益不好，運輸隊的效益自然也跟不上，也是最先下崗單位。

  但是隸屬於廠子的運輸隊不同，就算國營廠子效益不好，但單位不會無緣無故的讓人下崗，只要運貨就需要司機，但是這年頭大家都覺得縣單位的名頭響，能去縣裡，誰還奔著廠子去。

  陳秘書可不知道姜春雨想了這麼多，倆人說了這事情就朝著薛振生辦公室去。

  還沒到門口，姜春雨就看到前面烏壓壓的全是人頭。

  最搞笑的是，還有人拿出竹竿，支著廠旗堵在薛振生辦公室門口。

  姜春雨肅著臉，薛振生可以反對她的意見，但是千不該萬不該，不應該拿工人代表作筏子，反噬的後果可不是他能承受的。

  陳秘書緊張的咽了咽口水，他哪裡見過這麼大的陣仗，「姜主任，要不咱們走吧？直接讓公安同志來處理得了，你進去可別讓人磕到碰到。」

  姜春雨惜命啊，她認同的點了點頭，抬腳後退。

  她發現自己上當了，「廠長是不是沒來？」

  陳秘書猛地咳嗽。

  姜春雨眯起眼睛，犀利掃向陳秘書。

  陳秘書神經一緊，後背一陣發涼，「廠長說，這點小事讓姜主任來處理就行。」

  姜春雨差點沒口吐芬芳，堵門口了還小事？

  賀廠長就是個老狐狸，明晃晃的算計她。

  這麼多人，她進去說不上話可能都要被人踩死，不用猶豫，她決定採取陳秘書的建議，「先讓保衛處的人來。」

  不用等到明天，全縣人都會知道食品廠鬧出的事情了。

  八卦之所以為八卦，就是會有人添油加醋，故事指不定能演出多少個版本。

  更不用說人家聽八卦可不一定會具體了解到哪個領導，就極其容易讓大家覺得食品廠的領導層存在問題，歸根到底影響的還是他們食品廠的滷肉罐頭。

  姜春雨剛後退沒幾步，就被站在高處的工人捕捉到，隨即大喊，「姜主任來了，姜主任來了！大家快圍住她，不要讓她跑了。」

  姜春雨：「……」

  好像她的債主子們追上門了，真嚇人。

  她是一動不敢動，生怕這些債主子們一言不合就衝上來，她這小身板可遭不住。

  不過外圍的人群稍稍散開，姜春雨也能清楚看到裡面的情況，看著看著她不由自主瞪圓了眼睛。

  好傢夥，薛文明被繩子五花大綁躺在薛振生腳下，而薛振生苦著臉賠笑。

  撲哧——

  姜春雨是真沒忍住笑出聲，她還是第一次看到一本正經的薛振生做出如此諂媚的表情，要是有相機，她現在就能拍下來留念。

  「大傢伙有話好好說，將人綁住算是怎麼回事？」

  「不行，不能鬆開，萬一他跑了，誰給我們做主？」(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