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把她弄哭了

  年後三天百官皆不用上朝，這會子裴衍定是在府上的。【，google搜尋】

  沈玉落帶著厚禮上門時，被告知裴大人正在會客，讓她在偏廂等候。

  她也不著急，在偏廂處靜坐等著。

  只是這下人送來的茶喝了一盞又一盞，還沒有人過來通報。

  要不是知道裴衍這個人的性格，她還以為是對方故意晾著她了。

  左右無事，她就站起來走動走動伸展一下手腳。不得不說，裴衍這個人十分有品味，只是一個待客的偏廂，都被他布置得韻味十足，一步一景。

  面前的架子上，除了一些古董擺件，還有一些精緻的木雕，看起來很是奇特。

  看著看著，她發現最右邊那一格架子上擺放的木雕有一種十分眼熟的感覺。

  那是個還未及笄的小姑娘，正蹲在那裡，手上捧著一把飴糖，周圍還有幾個其他的孩子，活靈活現。

  這群孩子中，只有那個小姑娘刻畫了詳細的五官模樣，其他幾個孩子都是簡單刻了個大概。

  她怎麼覺得自己好像在哪裡看過這幅場景，卻又想不起來。尤其是那個小姑娘，讓她覺得特別熟悉。

  正在她準備把那木雕拿下來仔細觀察時，聽到了門口傳來的一聲咳嗽。

  「裴大人。」

  她有些尷尬地直起腰身，沒經過主人的同意，就隨便動別人的東西實在有些不太好。

  「長公主對裴某這些不值錢的小玩意兒也感興趣？」

  裴衍也沒有生氣，有很多人看過他的這些小擺件，那些古董倒也罷了，旁人都明里暗裡表示木雕這種東西是鄉野村夫家裡的，上不得台面，放在這裡就是對客人的不尊重。

  畢竟，來他府上的，都是些身份不一般的達官顯貴。

  還有些人對此嗤之以鼻，覺得他故作清高，沽名釣譽。

  「談值不值錢多俗啊，本宮覺得這些木雕甚是可愛，裴大人在哪裡買的，本宮也想買一些放在家裡。」

  她並不是真的對這些木頭疙瘩感興趣，只是想知道最右邊那個雕件出自哪裡。

  「哦，倒不是買來的，都是裴某自己閒來無事雕著玩兒的。若是長公主喜歡，挑一個帶回去也可，不過最右邊那個不行。」

  裴衍見有人欣賞他的手藝，心情也跟著好起來，驅散了方才積累在心頭的陰霾。

  「為何？」

  沈玉落不解地打量著那個雕件，說實話那個看起來並不是最好的，甚至雕工都有些粗糙，只是看起來傳神。

  裴衍笑笑：「那個是裴某動手雕的第一個物件，甚為粗陋，只是留作紀念罷了。」

  他想，當年那個小姑娘一定早就忘了他了，只是有些遺憾沒能跟她告別，也不知道後來她有沒有給自己帶那一份糖卻找不到人。

  「這樣啊，那本宮要這個好了。」沈玉落隨手指了一隻小狐狸。

  她帶來的那些謝禮都價值不菲，換他一個木頭狐狸他也不虧。

  「長公主過來，為的是除夕那晚的事吧。其實不必特意登門道謝，換做是別人，哪怕真的只是一個普通的宮女，裴某也會這樣做。」

  裴衍這番話說的很直，幾乎是有些不近人情了。

  換了一般人，肯定大肆渲染自己的功勞，能讓長公主欠一個人情，可比什麼都貴重。

  可他這人，竟然還忙著主動劃清界限，避如蛇蠍。

  「怎麼，裴大人是怕本宮賴上你，要以身相許嗎？裴丞相這樣貌生得這般好看，的確是有資格做本宮的面首的。」

  沈玉落越是看他這幅樣子，就越忍不住想逗弄。

  她這個人，表面上看著是大家閨秀，實際上骨子裡還是帶著幾分頑劣的。

  「殿下對待情感之事就這般輕率嗎？」

  裴衍臉色一變，語氣也重了幾分。他剛對崇寧有了些改觀，沒想到她還是本性難移，性情惡劣。

  沈玉落不以為意地走回座位坐下，嘁，這人真不經逗，這就生氣了，她邊喝茶邊反問——

  「難道感情這種事值得誰去認真嗎？世界上能有幾人是為著真心相愛而走在一起的，普通百姓為的是搭夥過日子，世家大族為的是利益聯姻，各個身不由己。他們難道就比本宮好到哪裡去？他們就不輕率了？」

  從前她是很嚮往民間畫本里描述的那種感情的，真摯純正，世間非彼此不可。

  後來她發現，年少相知都能走到這般地步，那又有什麼感情是靠得住的呢？還不如就像姜尹月這般，遊戲人間，誰也不上心。

  聽到她的這番話，裴衍沉默了很久。

  他竟覺得十分有道理。

  他就是不想跟這世上絕大部分人一樣，隨便找一個家世品貌相當的閨閣小姐，相敬如賓地度過一生，剛才才和又要給他說親的父母吵了起來。

  在他看來，沒有感情的兩個人湊在一起，怎麼都彆扭，他寧願自己一個人這樣過著，誰也不耽誤誰。

  「殿下說得有道理。可若是別人對你付以真心了呢，豈不是對他人不公平？」

  裴衍繼續追問，他平時是不喜歡跟別人爭論探討這種事，今日也不知是怎麼了，突然就想問個究竟。

  「感情之事，願賭服輸。」

  沈玉落用蓋子撥弄著茶盞里的葉子，低下頭的那一瞬眼中閃過幾許嘲弄。

  誰認真了，誰就活該。

  「那看來殿下是輸了，你那好駙馬陳良，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除夕那天，他是衝著讓殿下身敗名裂甚至粉身碎骨去的，殿下不如好好查查。」

  裴衍語氣諷刺地回道。

  「我知道。」

  沈玉落聲音細若蚊蟻，依舊低頭撥弄著那茶盞，眼睛卻模糊得不行。

  她憋了太久，總以為自己做了七年的孤魂野鬼已經無堅不摧了，可想到如今自己這個下場還是忍不住心酸。

  自己本該是多麼自由瀟灑的一個人啊，卻一步一步走到這裡，被無數瑣事纏身卻又孤獨無比。

  裴衍說的對，她是輸了。

  「你，你哭了？」

  裴衍轉頭看去，對上沈玉落那雙紅通通的眼睛，有點不知所措。

  這人囂張跋扈時，他沒半分畏懼的。可是她竟然哭了，還哭得這樣委屈傷心，自己也沒說什麼重話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