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把藥灌下去

  這是孫長桂常用的手段，從前她就這般惹得兒子心疼，不分青紅皂白地維護偏袒。

  明明委屈的是沈玉落，卻還得被規勸要識大體，要孝順婆母。

  從前沈玉落能被她這樣搓圓捏扁，不過是看在她是心愛之人生母的份上。

  現在她對那個男人已經沒了半分舊情，怎會還受她的鉗制？

  「來人啊，本宮這未來婆母暈倒了，將本宮平日喝的補藥給她餵下去。」

  沈玉落用眼神示意紅芍，對方立刻領會到她的意思，去馬車上端了一小盅褐色的湯藥走了過來，扶著老太婆的脖子就往下灌。

  當初沈玉落有孕時，孫長桂看她的肚子像女胎，就拿著不知道哪裡來的生兒子偏方煎了藥讓她喝，害得她差點小產。

  眼下也讓她嘗嘗這種滋味吧。

  起初孫長桂還梗著脖子閉著嘴巴，不肯讓那「湯藥」入口，可紅芍有的是讓她張口的手段，按住她脖子的某處穴位，順勢就把那碗深褐色的東西強行灌了下去。

  嘴裡異常辛辣又苦澀無比的東西往喉嚨下涌，直嗆得孫長桂眼淚都流了出來，臉也漲得通紅。

  她再顧不得裝暈，揮著胳膊就把紅芍推到了一邊，自己扣著嗓子乾嘔起來。

  「你們、你們竟敢當街毒殺朝廷命官的母親！咳咳咳……姜氏，你這樣對待你的未來婆母，在我們村可是要被浸豬籠的！」

  孫長桂不知道這究竟是什麼東西，但她能肯定對方絕對沒安好心，不會給她喝什麼真的補藥，怕是毒藥還差不多。

  她只要此時一口咬定，日後自己身子出了什麼問題都能賴在這碗湯藥上。

  毒害婆母的罪名哪怕是在皇家，那也是十分嚴重的事，她不信到時候皇帝還能偏袒他這胡作非為的姐姐！

  沈玉落不耐煩再聽她在這裡叨叨，乾脆拔下頭上的那隻沉甸甸金燦燦的鳳頭釵，朝著那仍兀自罵罵咧咧的婦人走去。

  孫長桂驚恐地後退了一步：「你要幹什麼？」

  「怎麼，本宮的藥能讓你這般中氣十足地喊叫，還說不是大補之物？」

  沈玉落將釵子扔到婦人狡辯，居高臨下地審視著她：「這釵子你拿去當了，什麼病也能治好了。你最好管住自己這張造謠生事的嘴，詆毀皇家不僅你要下大獄，就連你兒子的仕途也將不保。」

  沈玉落知道今天這番敲打對於他們母子來說已經足夠了，若此時還苦苦相逼，怕他們會狗急跳牆。

  她嫁過來後沈家就已經逐漸沒落了，榨不出什麼油水後，他們就算計起了自己帶的嫁妝。

  等自己身故了，剩餘的嫁妝也被他們揮霍一空，現在的陳府圖有華麗的外殼，裡面確實過得緊巴巴。

  孫長桂出來時想必已經將府里所剩值錢的幾樣首飾都戴上了，看到扔在自己面前的金釵子自然是兩眼放光，趕緊撿起來揣懷裡了。

  「好兒媳，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剛才是我老婆子著急了一些，」她抬頭便換了一張臉，堆了諂媚討好的笑容，說罷又轉向後面抱著孩子的青鸞——

  「沒眼力勁的東西，還不快快把孩子抱到她母親面前去，以後跟著長公主可是享福哩，你哭得這樣晦氣做什麼！」

  見青鸞還不過來，她乾脆三步並作兩步衝過去一把擰在青鸞胳膊上。

  可憐青鸞冬日裡還穿著單薄的外衣，手臂上立刻青紫一片，卻仍是緊緊護著懷裡的孩子。

  「老夫人為這區區一根釵就要將小公子送到那虎狼窩裡去，奴婢死也不會同意！小公子是我家小姐拼了命生下來的，誰想帶走她除非從奴婢的屍體上踏過去！」

  她勢單力薄，在這群人中根本沒半點話語權，唯有一條賤命可奮力一搏。

  沈玉落看著這荒誕的一幕，覺得諷刺的厲害。

  整個陳府，就只剩青鸞一個人還在努力維護著她那可憐的孩子。

  「倒是個衷心護住的丫頭，那麼本宮就成全你。」

  她剛說出這話，青鸞就擺出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以為真的要命喪於此。

  誰知道長公主話鋒一轉：「你跟著一起到我府上來吧，放心，本宮不會為難你們，此番是來接孩子和她外公外婆團聚的。」

  沈玉落想伸手抱一抱孩子，可青鸞一臉戒備，她只好作罷，畢竟未來的日子還長，不急於一時。

  「你會這麼好心？」

  青鸞將信將疑，她覺得人家貴為長公主，想處置她就像捏死只螞蟻一樣簡單，沒必要編謊話來騙她。人家要是硬搶，她十條命也護不住小公子。

  可坊間皆傳聞這位長公主暴虐無道，兇殘異常，她實在是不放心……

  但左右不過是一死，只要她還有一口氣，就會陪在小公子身邊，既然公主讓她去，那她就去好了。

  這會子看熱鬧的永娘不知道從哪裡躥了出來：「殿下，殿下，老婆子我也是照顧小公子的，您把我也帶去公主府吧！」

  她人老成精，看出來這長公主對青鸞和她懷中的孩子都並無惡意，想著可能是對陳駙馬愛屋及烏，兩個人剛置完氣在這裡找補呢。

  聽說那公主府金碧輝煌，隨便手指縫漏點東西就夠普通人一輩子衣食無憂，要她能得了長公主的青眼，還怕自己兒子以後沒有好前程嗎？

  「哦？」

  沈玉落一挑眉，方才青鸞誓死維護小公子的時候不見這永娘的影子，此刻聞著好處又舔著臉湊上來了。

  前世永娘在青鸞撞破她和那穩婆的交易，不顧兩人共事一主的多年情分，將人生生掐住脖子扔進了枯井裡。

  她正愁沒辦法找到確鑿的證據，這下人主動送到眼皮子底下，正合她意。

  永娘見自己有機會，瞬間打蛇順杆上：「哎喲您是不知道，這孩子都是老婆子我和穩婆一起接生的，當時他娘就快不行了，還是老身當機立斷保住了駙馬爺的血脈呢！」

  她洋洋得意，不知道說錯了話，見長公主一直盯著她，還以為受到了賞識呢。

  「好，那便一同隨我回府吧。至於你說的那穩婆，還真是功不可沒呢，你這就讓相熟的人把她叫來，本宮也重重有賞。」

  沈玉落笑得越發親切，心中已是一片寒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