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貴妃聞言挑起眉梢輕笑一聲，「哦？既然母妃都不知道，那你四弟又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這話一出，場上的目光不免全都落到了墨雲錚身上。

  是啊，林貴妃身為大皇子生母，大皇子側妃有孕一事連她都不知道，怎麼墨雲錚這個做弟弟的這麼清楚？

  一時間場上所有人看著墨雲錚的眼神都微妙起來。

  「孤原以為貴妃娘娘心思細膩，現在看來好像也並非如此？」

  墨雲錚抬起酒杯，向著林貴妃的方向遙遙舉了舉，「方才皇嫂走在孤前頭，只不過是恰好注意到她時常嘔吐，便猜測兩句，沒想到還真的說對了。」

  這話就顯然是在指說林貴妃心思不夠細膩。

  林貴妃面色一時間有些掛不住了，她唇角弧度僵硬了一瞬，很快又抬起眸子笑了一聲，「太子說的這是哪裡話，本宮哪有那個閒情逸緻一直盯著旁人看？」

  其中針對意思已經很明顯了，無非就是說墨雲錚動機不純。

  否則哪個常人會一直盯著自己嫂子看的？

  皇帝也聽出林貴妃話中意思，不免皺起眉來，「林貴妃，好端端的，你這是說的什麼話？」

  倘若墨雲錚當真對男女之事有意，皇帝還巴不得他能看上哪家姑娘，好早早生個一兒半女的。

  往日林貴妃提起墨雲錚，雖說有責怪，但都是慈母斥責孩子的語氣，可現在分明就是綿里藏針，詆毀意味居多了。

  想到這裡，皇帝心中不喜，又念起元後的好來。

  元後當年嘴上會醋他兩句，可實則從未對其他孩子有過偏頗，對墨青松也是頂頂好的。

  想到這裡，皇帝面色愈發冷了下來。

  林貴妃萬萬沒想到自己一席話惹了皇帝不快，連忙找補道：「臣妾一時酒後失言，胡說八道的。」

  皇帝這才沒說什麼。

  陳銀銀有了身孕的消息到底還是傳開了。

  自迎夏宴後，陳銀銀便時常會來宮裡走動，更是常常拜見林貴妃這個名義上的母妃。

  林貴妃哪裡會待見她？往往說不上幾句話，就會讓陳銀銀退下。

  一來二去，陳銀銀也不去了。

  墨青松對林貴妃此舉異常不滿，「母妃，銀銀怎麼說也懷了兒臣的骨肉，您這麼苛對她，日後這個孩子兒臣又如何能放到您手下教養？」

  林貴妃聞言頓時柳眉倒豎，重重放下茶盞坐起身來瞪著他，「什麼意思？她懷了個孩子你就念叨起她的好來了？」

  「你難不成忘了這個陳銀銀是誰塞給你的！她嘴上講了恩情，你就以為你自己真的去江南治理水患了不成？！」

  她最見不得墨青松這幅有了媳婦忘了娘的做派，連帶著嘴裡說話也不客氣起來。

  墨青松一張臉被她數落的由紅變白，又從白轉青，實在是狼狽至極。

  「母妃！您好端端的怎麼又提起這件事來？」墨青松現在最忌諱的就是水患一事，本該爛在肚子裡，現在被林貴妃拿出來數落，更覺得里子面子都丟盡了。

  林貴妃見他這副模樣，冷哼了一聲，才緩和下態度來，「不是母妃要提起這件事，是你近來對那個陳銀銀太放縱了。」

  「自她有孕之後，你就真將她當做自己人來看了？你怎麼就肯定她不是別有所圖？」

  墨青松聞言也漸漸冷靜下來，沉默了好一會兒，這才嘆了口氣，「母妃教訓的是，是兒子做事沒有顧慮到。」

  只是陳銀銀腹中是他的骨肉，墨青松一想到這一點，就不由得有些激動。

  這是他的第一個孩子。

  -

  「殿下，近來陳姑娘似乎並沒有什麼機會再接觸貴妃娘娘了。」

  葉絮婉說這話時不免有些悵然，「這樣的話，殿下的計劃又要何時才能進行？」

  雖說這計劃實在是驚世駭俗了些。

  墨雲錚挑起眉梢，似乎並不在意，「不要緊，現如今流言還沒有傳出去，就是實施了也掀不起什麼浪花來，明日你隨孤出宮一趟。」

  葉絮婉心下瞭然，墨雲錚這是想看看流言到底已經到了什麼程度，才好決定要不要動手。

  她忽然想到了什麼，又說：「其實陳姑娘接觸不到林貴妃，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殿下不妨再放出點消息，前些日子迎夏宴上，林貴妃的態度就擺明了不大喜歡這個兒媳。不如再煽風點火，傳開來。」

  墨雲錚眸子微微一亮，若是如此，之後的事情也都能更完善了。

  他隨手掐了一把葉絮婉的臉，眉眼間帶著幾分說不出的意味深長，「聰明，隨了孤。」

  隨了你才完蛋！

  葉絮婉心底tui了他一聲，面上還不忘擠出一個微笑來。

  再次出宮時，葉絮婉不免動了逃跑的心思，只是墨雲錚不知又犯什麼抽，非要她再穿女裝。

  「元道兄雖然隱居深山，但也是會出來湊湊熱鬧，逛逛集市的，要是碰巧被他看見了，孤之後要怎麼跟他解釋？」

  墨雲錚說的理直氣壯，更是親手挑了一件鵝黃的衣裙給她，又命兩個宮女替她梳髮髻。

  葉絮婉被一番折騰下來，看著銅鏡里並不適合這身衣裙的臉哭笑不得，「殿下，奴才著實是……不大適合這一身。」

  如果是以原本的面貌，那自然是合適的，可現在自己的臉已經糊了一層，膚色都連黑兩個度。

  穿上這身，更像個黑丫頭。

  墨雲錚縱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在看見這一身時到底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他看著葉絮婉，忍俊不禁，「是孤忘了……」

  這擺明了就是在取笑她。

  葉絮婉非但不能生氣，還要陪著一起笑，實則已經暗暗扯住了自己的衣袖，把它當做墨雲錚的胳膊擰。

  「行了，再抓下去衣裳要壞了，」墨雲錚說著握住她的手腕拉開，「孤讓人給你換一件。」

  他說著緩緩低下頭，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你也還真是奇了怪了，身上哪兒哪兒都白的跟雪似的，偏生這張臉黑的沒法看。」

  葉絮婉只能悶聲道：「娘胎里出來的，著實沒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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