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絮婉只覺得自己腦子嗡的一下，頓時一片空白，張了張嘴卻半個音節都發不出來。
她看著墨雲錚越湊越近的臉，下意識擋住了他的嘴，餘光瞥見元道動了動，當即提高了聲音道：「不好吧，元大哥還在這兒呢！」
她一邊說一邊瘋狂給墨雲錚使眼色。
好在墨雲錚也沒有真的要幹什麼的意思，聞言也就順水推舟退開了。
元道「恰好」在此時醒來，看向葉絮婉的眼神也不同於剛才那麼客氣，「這位夫人倒是個聰明人。」
墨雲錚但笑不語，只是輕輕拍了拍葉絮婉的後腦勺，「元道兄謬讚了，今日前來也不是賞美人的，你說是不是？」
元道啊了一聲，喉嚨溢出悶悶兩聲笑來，「也是，也是。」
他說罷起身，從屋後拿出一個格外狹長的木匣子，只有成年男子一掌那麼寬。
「也不知你喜不喜歡這玩意兒。」
元道說著打開匣子，裡頭放著一把短劍，並沒有過多的鑲嵌，卻刻了不少花紋。
劍柄處還刻著一個「錚」字。
葉絮婉在看見這柄短劍時還不免有些詫異，元道看起來著實是不像個打鐵匠。
這短劍難道真的出自他手？
「元大哥這是？」葉絮婉眨了眨眼睛，她不懂兵器好壞，但是這花紋確實是巧奪天工。
實在是好看。
葉絮婉下意識摸摸劍柄，稍稍一轉就見寒光，不免讚嘆出聲。
「這位……」元道才發現自己還不知道該怎麼稱呼葉絮婉。
「葉。」墨雲錚及時開口。
元道眼中閃過一抹異色，「葉夫人，若是很喜歡，在下倒是可以再送你一把。」
還不等葉絮婉拒絕，另一把精緻小巧的匕首就送到了她面前。
墨雲錚看她實在是很喜歡，眉眼彎彎，「元道兄送你的見面禮，收下吧。」
葉絮婉將匕首收到手裡，卻並沒有鐵器的冰冷，反倒一片溫潤，再仔細一看，這匕首的柄居然是黑玉。
「這太貴重了，我不能要！」葉絮婉說著就要往回塞，卻被元道攔住了。
「不貴重，這樣的匕首我這兒到處都是，不稀罕。」
聽他這麼說，葉絮婉這才道謝收下了。
墨雲錚聞言卻只是略微挑起眉梢，將木匣子啪嗒一聲合上，「想來這樣的短劍，元道兄也應該是不稀罕的，我就拿走了。」
元道臉色一變，反手扣住了匣子，不讓他抽走，「哪兒能這麼說，親兄弟還要明算帳呢，當初說好的銀子，你可一厘都不能短了我的。」
墨雲錚啊了一聲，指了指葉絮婉手裡的匕首，「既然這樣，這個便也算上吧。」
葉絮婉實在是不明白怎麼突然間就談不攏了，頓時覺得自己手裡這把匕首格外燙手。
元道也只能比了個手勢，墨雲錚這才眉開眼笑，將銀子丟給了元道。
「行了，今日來也是讓我這位開開眼界，認識認識，就不多叨擾了。」
墨雲錚說罷也不管元道是什麼反應，攬著葉絮婉轉身就走，還不忘抬起手示意元道別送。
直到坐上馬車，葉絮婉都覺得自己肩膀被墨雲錚扣住，摁麻了。
她能感覺到墨雲錚剛才是有一瞬間不高興的，卻不知道他到底為什麼不高興。
「殿下，您與元大哥……」
元大哥？現在叫的倒是親切。
墨雲錚聽著從葉絮婉嘴裡出來的兩個截然不同的稱呼，臉色並不大好看，「現在不需要演，你倒是叫上癮了？」
葉絮婉咳嗽一聲，「您與元道當真是熟識？」
「那不然呢，」墨雲錚挑起眉，又拍了拍自己身邊，示意葉絮婉坐過來，「元道兄早些年祖上也是在朝為官的，只是他不願意，所以自己出來隱居山林了。」
葉絮婉見慣了為功名利祿付出了一生的官，第一次見到這麼一股清流，反而還有些不適應。
「你應該是不知道元家的，」墨雲錚見她乖乖坐過來，唇角也微微上揚，「畢竟元家已經流放了一大半了。」
這話一出口，無異於是重磅炸彈。
元家大半被流放，就勢必是做了什麼不能做的事情。
難怪墨雲錚不用太子的身份接近元道。
「殿下是想讓他回朝廷幫您？」葉絮婉光是想想就覺得難度太大。
先不說元道願不願意出山，就是願意，在知道墨雲錚的真實身份之後恐怕也會直接跟他撕破臉。
墨雲錚沒有否認，他當然也知道難度很大，「嗯，他有治世之才。」
葉絮婉不置可否，只是靜靜坐在墨雲錚身邊，目光中帶著些許無奈，「那就預祝殿下馬到成功了。」
墨雲錚聽她說這話，很是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自然。」
他說罷還很是順手的揉了一把葉絮婉的頭髮，察覺到簪子的冰涼，才想起來她頭上的髮髻還沒有拆。
「孤看你這副模樣也怪順眼的，不如日後就作宮女打扮伺候。」
墨雲錚眼中多了幾分玩味，他讓十一查了三次，第三次總算找到了些蛛絲馬跡。
「小葉子」未必還活在這個世上。
若是沒有，眼前的這個是誰，那就一目了然了。
不過就算還活著，眼前這個也未必就是那個小葉子。
大概是墨雲錚盯著她的眼神太像一匹狼，葉絮婉只覺得渾身雞皮疙瘩驟起，臉色著實不大好看。
「殿下開玩笑的吧，」葉絮婉哈哈笑了兩聲，只是這笑聽起來實在是不那麼情真意切，「奴才今天扮一日已經是極限……」
她要是每天都穿著這身衣裳在墨雲錚面前晃悠，被認出來就是遲早的事情。
墨雲錚見她一再推卻，心裡懷疑的事情反而有了定論，「是開玩笑的。」
才怪。
他現在已經可以確定眼前的小葉子不是男兒身。
發現這一點時，他反而鬆了口氣。
墨雲錚說不上來自己到底是怎麼想的，可他對騙了自己的葉絮婉卻並沒有面對蘭芝那般惱火。
現在他也不著急揭穿葉絮婉。
想到這裡，他看了一眼葉絮婉鬆了口氣的模樣，很是愉悅彎了彎唇。
偶爾有個樂子也不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