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吧！」

  楚流商沉沉吐出四個字，望著天花板，突然明白心裡的煩躁所為何來了：

  才從一段他不樂意的婚姻當中走出來，本該天高海闊，結果他又把自己困住了。

  老太太聽著不覺長長一嘆，拍拍孫子的手，說道：

  「唉，你呀你，這性子就是太溫吞善良了。當年，你爸之所以會把楚家的財產全留給駱雪，現在我算是看明白了：

  「你太好人，其實不太適合經商，駱雪掌權，能把楚氏管得更好。

  「當然，你爸也是希望你們可以好好孝敬駱雪。只要你們母慈子孝，財產還是楚家的……」

  這觀點，楚流商可不認同：

  「奶奶，駱雪沒您說的那樣好。」

  老太太卻瞪了他一眼：

  「可我們楚家沒有敗，反而越來越好了，你沒發現嗎？

  「流商，你自己想想看，這些年，她什麼時候少了你們吃的喝的了？反把你們都培養成材了。

  「你以前性子軟，這幾年鍛鍊得倒是很有魄力了。你妹妹呢，書不好好讀，她也找了人，逼著她成為了設計師……

  「一個當後媽的，就做到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至於蘇禾，看著她是配不上你。可那是以前。這幾年，她一直在認真讀書。還拜了一個好師父，越來越好了。

  「可惜啊，你不喜歡……但婚姻一事，冷暖自知，勉強你娶蘇禾，是駱雪做的不對……」

  楚流商注視著白髮蒼蒼的老太太，眼底生了困惑：「奶奶，我記得，以前您並不喜歡蘇禾的呀……」

  感覺現在老太太對蘇禾的態度變得不一樣了。

  「是不喜歡。可人心都是肉長的，這五年，她時不時會來陪我說說話，比我的親孫女親孫子還要對我上心。我不喜歡也要變喜歡了呀！

  「這小姑娘啊，很實在的，乖巧又細心，還很有上進心。你看這幅畫，要是沒點真本事，怎麼畫得出來？」

  老太太指著那幅畫，眼底流露著喜歡之情。

  楚流商看了一眼，不吭聲了。

  老太太看著孫子又嘆了一口氣，雖然會離婚，她一點也不意外，但還是有點遺憾。

  「有一件事，說來也奇怪……」

  沉默了一下後，老太太忽轉了話題。

  「什麼事奇怪？」

  楚流商跟著老太太的節奏問道。

  「駱雪當初逼你娶蘇禾。可婚後，你冷落蘇禾，她居然完全不干預。甚至還讓蘇禾去住校，去拜師，還助資她搞發明……

  「有時，我甚至會覺得，她讓你娶蘇禾，是為了更好的栽培蘇禾。

  「至於你喜不喜歡，你們的婚姻最後會以什麼收場，她一點也不在乎。」

  老太太道出了自己的疑惑。

  楚流商細細想了想，好像是的：

  這五年，駱雪從來不會關心他們夫妻關係如何如何了。

  如此反常，是有點奇怪。

  「其實，我之所以開始喜歡蘇禾，也是因為從駱雪嘴裡知道了一些事……」老太太陷入了追憶：

  「那孩子啊，默默幫了你好幾回呢……可那些事，駱雪似乎都沒和你說起過……」

  這讓楚流商怔了怔：

  「什麼事上她幫我忙了？」

  他怎麼不知？

  「第一件事，大概是三年前吧，你第一次主持一個大項目，合作方要撤資，是蘇禾，討好了李總夫人，給李總夫人做了一套精緻的建築模型……李總夫人是個導演。那個模型，解決了她的拍攝難題……

  「第二件事，好像更早以前，你參加設計大賽，設計時遇上了瓶頸。是她幫你找來了那些資料，還在你的設計上悄悄改了兩個地方，後來，你茅塞頓開，又作了精進，那設計圖，你後來不是拿獎了嗎？那座樓，如今都成為江城標誌性建築了……」

  老太太的話，頓時令楚流商露出吃驚的神情：「你是說，是蘇禾幫我改的？」

  那兩處，其中一處，他沒動，另一處，他作了升級。

  正因為這兩處巧妙的改變，讓他得了獎。

  「嗯，是啊！意外吧！」

  老太太呵呵呵笑了笑，語氣也是不可思議的。

  楚流商震驚極了，呆好一會兒，才問道：「可她……怎麼會懂這些？」

  「自然是學的呀！那會兒，她不光在學室內設計，建築設計也有在修。現在她還在修這個學位呢。哦對了，她在學校一直在拿獎。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

  老太太輕輕一嘆：「可你不喜歡，不想見，也不想聽到有關她的事。奶奶不強求你的，一切就隨你喜歡，也就從沒在你面前提過她那些事……」

  這番話，令楚流商久久回不過神來，心頭是無比震驚的：

  原來，在他眼裡一無是處的女孩，早在這五年間大變樣，並被奶奶深深喜歡上了，而他對她的認知，一直停留在最初。

  「我……竟什麼都不知道！」

  他不覺喃呢了一句，心頭莫名被什麼給撕疼了。

  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異樣情緒在骨子裡亂躥。

  很不舒服。

  就好像自己從原石市場上買了一塊原石回來，初初切開一點，他以為是廢料，就隨便扔家裡了，後來仍覺得它占地方，就把它扔到了垃圾箱。

  結果被人撿了去，人家把它從中間切開後，赫然發現，這是一塊稀世珍寶，價值連城。

  在這種情況下，這玉，他還能要回來嗎？

  老太太看著孫子，感覺這孩子好像心態變了，以前，他哪願意聽她說這些，只要提到蘇禾，他就反感到不行。

  「流商啊，你這是突然發現那孩子的好了？」

  楚流商不想承認，但是，他又覺得，在奶奶面前，他好像也沒必要掩飾：

  「奶奶，我只是……只是突然覺得，她和我以為中的不一樣……現在和您這麼一聊，這些事又一次刷新了我對她的認知……她似乎……似乎沒那麼糟糕……」

  老太太頓時明白了：

  真實的蘇禾絕對是個優秀的姑娘，當孫子眼裡那些不好的濾鏡消失了，他難免會對她生出好奇。

  而好奇心會激發出男人對女人的興趣。

  突然，她有點後悔當初什麼都沒說了。

  站在奶奶的角度，她是喜歡這個孫媳婦的。

  簡家那個孩子，家境是好，可嬌生慣養，又不懂建築，和她孫子並不相配。

  這會兒，她突然有了一個想法：

  可以復婚啊！

  結婚近五年，她這個孫子總算開了竅，雖然有點晚，但還是來得及的，女人的感情是不容易消散的……

  老太太越想越覺得這事可行，立刻抓住孫子的手，鄭重其事地問道：

  「流商，跟奶奶交個底，你願不願意復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