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法家，儒家

  這時，一雙手覆在她的眼睛上，隨後頭頂傳來一道沉穩有力的聲音——

  「這些屍體都有病在身，做好防護，把他們拖去燒掉。將染病者集中到一起，派醫官速速去救治。其餘人開倉放糧，若有鬧事者，就地斬殺。」

  嬴政有條不紊地吩咐完，看到屍體都被拖走，這才鬆開捂著雲姣眼睛的手，低頭看向她：「別怕。」

  鼻子裡充斥著腐爛的氣味，雲姣忍著胃裡的難受，看向嬴政：「大王，我四下去看看。」

  「不要碰那些人。」嬴政遲疑片刻，側頭看向扶蘇和甘羅，「吾兒，甘羅，你們隨神女一道。」

  「喏。」

  雲姣先去看了那被啃得滿目瘡痍的莊稼，又去看了百姓們。

  路邊上坐著的人滿臉麻木空洞，似乎已經是在等著死亡。

  餓急了的人，低頭啃著地上的泥塊，捧著那髒兮兮的水喝，似乎是想藉此果腹。

  沿途又看到無數幼童哇哇大哭，可此時已經無人來安慰他們。

  雲姣不敢再看，回到營地後想幫忙放糧，但嬴政不准。

  整片營地中就她沒事兒干，百般思索中，雲姣去了醫官煎藥的地方，想看看有什麼能幫忙的地方。

  當看到醫官用髒兮兮的水煮藥，雲姣頓時一愣，下意識開口：「這種水能煎藥？」

  醫官看到雲姣，立刻朝她跪拜。

  雲姣一把將人拉起來，指著那髒兮兮的水：「這水這麼髒，如何煎藥？」

  「方圓百里內皆是這樣的水，想要乾淨的水便要去百里之外，一來一回要花費不少時間。而這些人的病況，已不足以再等那些時間。若想救治這些人，只能用這些水來湊合一下了。」醫官苦笑。

  雲姣看著那些水，沉吟片刻目光一亮：「我有辦法給你們弄清水。」

  片刻後雲姣找來一個盛水的木桶，在底部邊緣鑿穿一個洞，用塞子堵住，便於等下接水。

  隨後，她又拿來一塊布墊在木桶之中，倒入粗石頭、細石頭、粗沙、細沙等東西，隨後笑眯眯地看向旁邊的醫官：「我提不動水，勞煩您幫我把水倒進去。」

  醫官愣了愣，隨即將水提起來倒進這個桶裡面。

  雲姣又拿出一個木桶放在旁邊，打開塞子。

  髒水經過層層過濾，竟流出來清澈乾淨的水流。

  當看到這清水的時候，醫官一下子睜大了眼睛。

  「神女真乃神女也！」片刻後，醫官回過神來，興奮地看向雲姣，隨後拿著這些清水去煎藥。

  另一邊，嬴政聽說了這件事，讓人準備一模一樣的東西，嘗試之後果真看到了清水，忍不住目光一深。

  如此一來，日後行軍打仗，碰上附近水源渾濁，便有解決的辦法了——

  只要有了這濾水的東西，將士們便不必再跑幾十里路去挑水，軍中也不會再出現瘟病。

  斂起思緒，嬴政看向心腹：「神女何在？」

  「回大王，神女正在醫官那邊，幫忙煎藥。可需我等將她喊來？」

  嬴政搖頭：「不必了，讓長公子也去幫忙。」

  「喏。」

  雲姣正在幫忙煎藥，扶蘇走了進來，坐到她旁邊，將一個油紙包遞了過去：「阿姊，你還沒用膳呢，我給你帶了一點蒸餅，你湊合著用一些。」

  來的路上，在雲姣的再三矯正下，扶蘇終於答應私下喊雲姣阿姊。

  「我不是很餓，長公子怎的來了？」雲姣側頭。

  「父王說吾該知百姓疾苦，便喊吾來幫忙煎藥。」扶蘇撓了撓頭。

  雲姣忍不住失笑：「大王仁心，必得天下百姓尊重。」

  「若父王少用些法，多用禮，百姓會更加尊重他。」扶蘇小聲嘀咕。

  雲姣一愣，這才想起來一件事。

  扶蘇深受儒家思想薰陶，而他老爹卻是法家的擁護者。

  史書上記載，父子兩人離心，好像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他們的思想不一樣。

  而正因為如此，扶蘇才被發配到蒙恬軍中，最後……

  念及此，雲姣忍不住側頭看向旁邊這稚嫩的少年，眼底閃過一絲憐憫。

  「阿姊，藥好像要糊了！」扶蘇忽然提醒。

  雲姣回神，連忙去揭蓋，卻不想忘了拿布，手頓時被燙的縮了回去。

  扶蘇面色一變，立刻拿了布把蓋子揭開，然後打來一瓢涼水，將雲姣的手按了進去。

  「阿姊怎麼這麼不當心。」扶蘇看著她手上腫起來的一塊，忍不住皺眉。

  「啊，沒事沒事，不疼了。」雲姣抽回手，繼續煎藥，片刻後裝若無意道，「公子以為，法家和儒家，誰更勝一籌？」

  「父王曾說諸子百家各有長短，無法比較。既無法比較，那便取其精華，去其糟粕——能造福百姓者，便留而用之。」扶蘇想了想，如是開口。

  「這是大王的想法，公子是如何想的？」

  扶蘇一頓，片刻後小聲開口：「其實，吾還是更喜歡以禮治天下。」

  以法治天下太殘忍了，禮數多好啊。

  君子有道，禮約萬眾，豈不美哉。

  雲姣默了片刻，道：「長公子所言差矣。孔子曾曰『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此言之意，便是治天下需要有『禮』，更要『刑』，所謂刑便是法。禮記中多有關於刑法的記載。」

  扶蘇一愣：「那阿姊的意思是……」

  雲姣正要說話，營帳忽然被人掀開，走進來的可不便是嬴政麼。

  「父王。」扶蘇連忙起身作揖。

  嬴政擺了擺手，側頭看向雲姣，注意到她手指尖有些紅腫，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

  片刻後，他看向扶蘇：「吾兒，你繼續煎藥。」

  隨後拉起雲姣的手便往外走。

  等到無人之處，嬴政低頭看向雲姣的手指：「神女煎個藥也能將自己燙傷？」

  雲姣頗有些不好意思：「一時失神。」

  嬴政鬆開手：「隨吾來。」

  雲姣一臉莫名，跟著嬴政進了他的營帳。

  嬴政回頭，看向雲姣：「神女以為，法家和儒家，誰更勝一籌。」

  雲姣：「……」

  【好，漂亮的人頭題！】

  【我感覺我要看到我太奶了，QAQ。】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