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被霓虹點燃。
一輛計程車停在繁華的商業街上，李相思接過司機找回來的零錢，快步往其中一家地下酒吧里奔。
走進去，便是震耳欲聾的音樂聲。
酒吧的生意非常好，放眼望去的舞池裡，全都是扭動的男男女女。
李相思快記不清上一次去酒吧里是什麼時候了，似乎還是高三時候的事，為了安慰失戀的舍友，她們幾個懵懂的少女化了不符合年紀的妝容，裝作大人來放縱排遣。
那時她和秦奕年第一次見面。
似乎是太久了，記憶都有些泛黃了。
李相思視線在裡面梭巡了一圈，很快就在吧台前捕獲了好友金毛一隻。
她翻了個白眼。
李相思原本今晚是值夜班的，她跟小紀在值班室里正商量著叫什麼外賣吃，結果沈南方這貨就給她打電話了。
隔著線路都能感到醉醺醺，讓她來給自己收屍！
李相思聞言，就立即讓其他醫生幫忙頂替，她急匆匆的趕來了。
沈南方此時正像是只巨型犬一樣，趴伏在吧台上面，手抓在頭髮上，染成沉穩棕色的頭髮，此時被他抓的像是個鳥窩，系的領帶也扯得搖搖晃晃的掛在那。
李相思走過去，「喂，金毛！醒醒！」
沈南方遲鈍的從手臂里抬起頭來，舌頭已經大了，「相思，你來啦——」
李相思皺鼻，揮了揮面前繚繞的酒氣，「你怎麼大晚上跑來這裡喝悶酒，還喝了這麼多！」
吧台上面擺了兩個空酒瓶，還有很多個成排的空酒杯。
「多嗎？我要喝到天亮，不醉不歸！」沈南方眼睛里已經全都是醉意，說話間，已經仰頭將杯里的液體一飲而盡，還有幾滴殘留在嘴角。
李相思沒好氣的叱他，「照你這樣喝下去，不用等天亮了，你先胃出血直接送去醫院了！」
沈南方聽到她的數落，炸毛的拍桌，「靠！相思，咱倆還是不是好盆友了，我現在受傷了，我受了情傷，你還不好好的安慰我！以前你跟秦奕年兩人鬧彆扭，哪次本少爺不都陪在你身邊！」
「好好，我來安慰你！」李相思扶額。
沈南方把酒杯重重一放，「再給我來瓶芝華士，你陪我喝！」
李相思沒理他，悄聲跟裡面的酒保說，「幫我鮮榨一杯橙汁謝謝！」
沈南方嘴裡一直揚言著自己千杯不倒，不停的要酒，李相思想要阻止都阻止不了。
他已經喝的很醉了，眼睛無神的散著，裡面袒露出來的都是無法掩飾的疼痛。
李相思感受到了他的難過。
昔日玩世不恭的少爺，如今也遇到感情問題，被情所困了。
誰也躲不掉一個情字。
這個時候朋友能做的不多，只能陪在一旁安慰，李相思坐在高腳椅上始終陪在他身邊。
中間她去了趟洗手間，推開門出來時，沒想到在洗手池前看到了個熟悉的身影。
對方從鏡子里看到她后，也明顯一愣。
李相思大大方方的走了過去，想要裝作看不見已經不現實，尤其是對方已經提前跟她打了招呼，「李小姐，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她頷首。
好像最後一次見到陳佳檸的時候，還是六年前了，在醫科大學附近的咖啡廳里，她被得知真相后突然回國的許老爺子叫過去……
後來發生的沉重記憶，李相思不敢再想。
陳佳檸穿的是便裝，黑色的裙子，不暴露，勾勒著她婀娜的曲線，職業軍人的關係，骨子裡的英姿颯爽是無時無刻的，她手裡拿了管唇膏。
陳佳檸問，「六年前聽說你出國了，什麼時候回來的？」
李相思認為她們倆的關係應該沒有多交好，至少沒到可以這樣像老朋友一樣的聊天。
「有一段時間了！」她淡淡回。
「奕年知道你回來了嗎？你們兩個見過面了沒有？」陳佳檸擰著手裡的唇膏，目光跟她在鏡子里碰撞，她故意停頓下，又笑著道，「你別緊張，我沒什麼別的意思，只是隨口問問而已！放心吧，我不會多想！」
陳佳檸最後一句說的很有技術，彷彿營造出了正宮的架勢。
李相思沒有迴避她的目光，漫不經心道，「陳小姐，我沒緊張。」
陳佳檸：「……」
李相思重新低垂下眼，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后，關掉了水龍頭。
陳佳檸暗中一直打量著她。
燈光自頭頂打在她巴掌大的小臉上，除了明艷漂亮的五官，皮膚更是細膩光滑，吹彈可破，白皙的彷彿瓷娃娃一樣，眼角一條細紋都沒有。
都已經六年過去了，她不再是十九歲的小姑娘，但還是比自己小很多。
哪怕褪了稚氣，卻還是那樣年輕！
李相思擦乾手后，沖她淡淡點頭算是禮貌，轉身便離開了。
陳佳檸俯身靠近了一些鏡子。
她都已經過了三十歲了，雖然平時很注重保養，不自信看也看不出來，但是離得近了，燈光下還是能看到眼角的地方生出了兩條細細的紋路。
男人都喜歡年紀小的！
陳佳檸手中用力，粉色的唇膏斷裂。
李相思從洗手間回到吧台，沈南方連姿勢都沒換一個，倒是瓶子里的烈酒又沒了半瓶。
坐下來沒多久，沈南方驀地站了起來。
高腳椅被震的來回晃動，李相思連忙攙扶他，「金毛，你沒事吧？」
「沒事，我去趟洗手間！」沈南方扶著吧台邊緣，打了個酒嗝，見她欲要跟著自己，阻止的揮手道，「相思，你不用跟來，本少爺沒事，馬上就回來！」
李相思見他抓起了手機，像是要給誰打電話的樣子，也就沒多說什麼。
沈南方跌跌撞撞走了沒多久，裡面的酒保遞給她一杯橘黃色的液體，「小姐，不好意思，客人太多讓您久等了，您的橙汁！」
酒吧的生意的確很火爆，李相思理解的接過，「謝謝！」
橙汁是鮮榨出來的，裡面加了冰，橙子的甜味發揮的更好，她喝了口，很清爽的口感。
李相思轉眼就喝了大半杯。
莫名的，她突然感覺有些不舒服，抬手按了按太陽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