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摸著石頭過河」。
正視自己無知的那部分,遠比一個人進行「頂層設計」的精英理性要來得實在、可靠。
每每掛斷電話,三人只覺得無比通暢、意猶未盡。
蘇小漓最甚。
眼看著自己和自己最親近的兩人都在一步步靠近未來,內心的激動莫可名狀。
陸斯年在警覺對手和小漓都在逐漸變強且速度飛快時,也不由地加快了進度。
顧非寒亦然。
不過這其中必然更多了些別的。
大概率是蘇小漓在港島、而非在自己身邊的酸楚,而後更由酸楚轉變成了兩翼生風的動力。
他在彼岸每天一身雲與月,黑白顛倒地忙,港島的兩人也沒閒著。
兩人每天熬到三更二鼓方才回屋休息。全靠咖啡和鄭伯一天三頓的提神大補湯頂著,才不至於垮掉。
又是夜裡10點鐘,蘇小漓終於寫完了最後一個字。
她伸了伸胳膊,看著桌上的文件,忽而發現了一件貌似很有趣的事,不禁笑了一聲。
「這是累到笑了嗎?」陸斯年雖然也很累,卻依舊自在地調侃她。
這些天有蘇小漓陪著他一起工作,兩人還能一起隨時討論,引發思考,解決棘手問題。
再加上「三方會談」的功效,他在未來規劃上也日漸清晰。
不用像之前那樣力敵孤寂,陸斯年心情很是好。
「想到些別的,不由笑了。」蘇小漓看向他,眼底不見倦色。
陸斯年放下手中的筆,取來一杯水放到她面前,和熙一笑,「說說看。」
蘇小漓指著文件上的幾個名字,笑道:
「爺爺可能太希望我開心了,你看安排的這幾位秘書,醫療集團的女子名叫『安適意』,投資公司的女子名叫『常愉』,內地的叫『齊欣悅』」。
全都寓意:安逸、自在、喜悅。
陸斯年唇角勾起,沒做任何解釋。
不僅都是好名字,也都是女子,當初他在集團找這些人可費了不少勁兒。
名字、性別、性格、才識、能力……
在他和小漓還沒這麼熟悉的時候,他就知道——小漓喜歡聽職業女性的故事。
一直記得。
現在終於有了機會,那就給她安排。
不僅是公司里她的秘書,為了保證蘇小漓的安全,內地也有其他安排,但願這個敏銳的女孩不會發現。
「雖然我開會時遇上不妥事情,從來也沒個好臉,在他們眼中難搞得很。」蘇小漓沒多想,接著自嘲笑道。
「不無好處,最低限度免除自己煩惱。」陸斯年這話頗為同仇敵愾。
陸氏家大業大。
集團里自然也有一幫老臣子自恃功高、思想守舊,很是不服氣,做起事來推三阻四。更別說修養差些的個別人,分分鐘趾高聲揚、尖酸刻薄。
他好歹還早幾年曆練,對這幫人算是知根知底,也摸透他們的套路。
兩人分開開會時,小漓一個剛成年的女孩子對上那幫老臣,只怕更艱難,只是她不講罷了。
爺爺在港坐鎮還好,現在他出去蜜月,擺明了是要他們兩個小的在歷練中成長。
正如陸斯年理解的。
陸老爺子之所以沒有交出剩下的股份,也是為了將來內部真有大事,他還能托個底。
至於目前的困難,陸老爺子信奉的是「刀不磨不亮」,讓兩個孩子自己商量著來吧。
陸斯年回過神來,看著蘇小漓小臉,又消瘦了不少。
「餓嗎,要不要吃點宵夜?」
「我們去外邊吃吧。」蘇小漓靈光一閃,火速建議,「大排檔走起?」
一來她不想麻煩家裡已經休息的人,二來即將離港,她還沒吃過盛名在外的港島夜間大排檔呢。
有生之年,想嘗試的,她不想留下遺憾。
一顆吃貨的胃蠢蠢欲動。
陸斯年寵溺地縱容。
只是,雖然會答應她的一切請求……
可陸斯年自不會真帶她去風險大的地方,他在想哪裡的大排檔最安全。
刻骨銘心的簽文。
副駕上的蘇小漓,認出了後邊的陸氏私家車,「保鏢也跟來啦?那就也請他們吃點兒,這一個多月他們辛苦了。」
陸斯年猶自專注開車,自幼的避險訓練告訴他——有問題。
陸家的兩輛車被人跟蹤了。
他幾不可察地蹙眉,不時地通過後視鏡觀察著後方。
中途嘗試過加速幾次,試圖甩掉跟蹤的那輛黑色轎車,那車卻如影隨形,始終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突然,黑色轎車朝著959加速。
陸斯年心中一緊。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保持冷靜,再次加快車速,試圖擺脫那束光線的束縛。
還是大意了,早知道帶上兩車保鏢。
現在不是扼腕的時候,要先保證小漓不受驚。
「帶你去朗苑庭吃怎麼樣,他家有道『鮮蟹燕窩釀鳳翼』很好吃。」陸斯年輕聲建議,試圖哄她到個更安全的地方。
「一聽就是好貴的菜。」蘇小漓笑。
其實本心更想去市井潑辣、火候十足的大排檔。
「你現在算得上是港島最富有的女孩,這道菜對你來說完全不貴。」陸斯年微笑。
蘇小漓一愣,不禁失笑。
果然陸氏第三大股東這個新身份,適應起來還得一段時間。
「主要是味道好,就當陪我嘗嘗,如何?」陸斯年相當耐心,手上卻愈發緊握了方向盤。
蘇小漓笑,怎麼感覺陸斯年忽然小心翼翼的。
「行吧,去嘗嘗你口中的好吃的。」她依舊隨性得很。
陸斯年長長吁出一口氣。
可正當他試圖捕捉到跟蹤車輛的蛛絲馬跡時,卻發現那輛車似是被另一輛黑色車攔了下來。
陸斯年順勢踩下油門,飛快駛出危險距離。
「你先看看想吃什麼,我去去就來。」沒等蘇小漓有所反應,陸斯年就關上了餐廳包間的門。
「去查一下剛才跟著的黑色轎車,還有,攔住那輛轎車的是什麼人。」陸斯年走遠兩步,輕聲對外邊的保鏢們說道。
眉頭深擰,心有餘悸。
「是!」
儼然保鏢們剛才也發現了不對勁。
奈何沒有陸斯年的命令,他們不敢擅自駛離自家少爺的車。
陸斯年去洗手間洗了把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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