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塵將蘇小玉拉了回來，冷冷命令：「張口。」

張口？

蘇小玉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韓塵有些不悅，捏住了她的下巴逼她開口，餵了她一顆藥丸。這藥丸自是澤峰洞主剛剛交給他的，解的是洞里那些毒花草的毒。

韓塵怕葫蘆洞里的鏡牆幻術，但並不怕澤峰洞主。求丹問葯，不能強求，得按人家的規矩來。但是，如今蘇小玉已經過了葫蘆洞，澤峰洞主若不講規矩和信用，他自是不會客氣的。

澤峰洞主其實也不是不講規矩和信用的人，他這是被兒子坑的。他都還沒從蘇小玉順利過關的震驚中緩過神來，就聽說兒子刁難了蘇小玉，非但不給東西還不放人走。他正想去教訓，哪知道韓塵就到了。他只能先奉上解藥道歉，再親自入洞尋人。然而，入了葫蘆洞，他才知道自己兒子也中毒了，非常危險。

藥丸一入口，蘇小玉就知道是解藥。她大喜，如此一來，她不必麻煩主子，剩下的毒都能自己搞定了。她知道自己沒有理虧在前，韓塵一來，就什麼事情都不算事了。她沖韓塵笑了，然而，韓塵並沒有放開她的下巴，只是鬆了力道。他認真看了蘇小玉的臉一番，才放開手，認真檢查起她身上的傷口，而後又查看了她手上幾處小傷，最後幫她把了脈。

蘇小玉全程一動不動，一言不發。看著韓塵那較真且肅冷的眉目，她心頭像是淌過了一股暖流，特別暖。澤峰洞主和季長冬都在一旁看著，季長冬的注意力都在韓塵身上，彷彿都忘了自己身上的劇毒。澤峰洞主卻像是熱鍋上的螞蟻，焦急不安，最終著實忍不住上前去求葯。

「韓宗主，小兒雖只是同玉姑娘開個玩笑，但也著實無禮。」

澤峰洞主一邊奉上歸靈丹，一邊說：「在下代小兒同韓宗主和玉姑娘陪個不是，還望二位海涵。這是歸靈丹，還請笑納！」

歸靈丹在眼前，對於韓塵而言就相當於是一階真氣，數年的修行在眼前呀！他竟看都沒看一眼，而是朝蘇小玉看去。這分明是要蘇小玉拿主意，跟澤峰洞主提條件。

蘇小玉有些時候無理都不饒人，何況是得了理？她取了歸靈丹，才挑眉朝被護衛扶著的季長冬看去，冷冷道：「想要解藥，就親自下跪跟本姑娘道歉！」

季長冬沒回答，直接別過頭看向別處。一副隨蘇小玉愛給不給的樣子！澤峰洞主大急，正要同韓塵理論，然而蘇小玉卻哈哈大笑起來，從韓塵手裡拿了解藥丟給了澤峰洞主。她道：「倒也不是一無是處，骨氣還是有的！」

澤峰洞主著實不喜歡蘇小玉這種難以琢磨的隨性小姑娘，他拿了解藥就連忙給季長冬服下。他用的是韓塵那法子，攫季長冬的嘴，硬是喂下去。見葯到毒除，季長冬的臉色開始恢復，他才送了一口氣。

他對韓塵道：「韓宗主，我看你這小徒弟負了傷，身上還有毒，不如暫住幾日再走？」

韓塵只拱手告辭，話都沒說就走。蘇小玉自也不廢話，跟上韓塵。澤峰洞主知韓塵的脾氣，也就沒有挽留了。他親自攙住季長冬，道：「先回屋，此事也不怪你。回頭，你同為父細細說說，那小丫頭到底怎麼闖過鏡牆的？」

季長冬沒回答，由著父親攙了一會兒。他恢復了點力氣，就突然掙脫開父親的手，轉身朝韓塵和蘇小玉離開的方向追去，澤峰洞主都攔不住。

韓塵和蘇小玉被僕人引路，從另一側門走。他們剛剛出大門，季長冬就喊住了他們，「等等！」

蘇小玉不悅問道：「怎麼，還想反悔？信不信我到你們大門口去告訴那些求葯的人，你澤峰少主是如何不講信用的？」

季長冬只瞥了蘇小玉一眼，並不搭理，他對韓塵道：「前輩，可否借一步說話？」

韓塵冷冷看著他，沒回答。

季長冬又道：「要事，關於你徒弟的！」

蘇小玉蹙了眉，質問道：「你想幹什麼？」

季長冬還是沒搭理她，朝韓塵打了個請的手勢。蘇小玉要上前，韓塵攔下了，他走了過去。季長冬這才低聲道：「前輩，你對她到底有多大的恩，她才如此心甘情願賣命？」

哪怕心中有一點點邪念，無論是什麼事都會被幻術鏡牆擴大。可是，這個看起來一點兒都不友善的丫頭竟一點點邪念都沒有，一點點自私的念頭都沒有，只有執念。所以，她成功過了鏡牆幻術。

韓塵沒想到季長冬會問這樣的問題。他沒有回答季長冬，只道了一句「與你無關」就轉身走了。而這個問題在他心中是否有答案，就只有他一人清楚了。

蘇小玉猶豫了下，並沒有質問季長冬，而是追著韓塵而去。這時候，在一旁看著的澤峰洞主才上前來，問道：「長冬，你同韓宗主說了什麼？你今日到底怎麼回事？」

季長冬看著蘇小玉漸漸遠去的背影，輕笑，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道：「守洞太無聊了，想留她下來玩幾日而已。」

其實，他是太孤單了，難得遇到一個有意思的人。他並沒有耍賴的意思，他想給歸靈丹，也想拿解藥交換讓她留下來。只是，他也不知道怎麼了，一言不合就鬧成那樣了。至於解釋，他也懶得解釋了。

澤峰洞主還一頭霧水，季長冬已經走開了，只留下一句，「歸靈丹沒了，你打算讓我守哪個洞？」

「哎，哎……」澤峰洞主連連嘆氣，追上去，「你且歇幾日，我同幾位長老商議后再安排！」

蘇小玉若知曉季長冬想留下她跟他一起守洞，估計會嫌棄季長冬幼稚，懟都不想懟了吧。此時，她正追著韓塵問季長冬說了什麼關於她的要事。韓塵不答了一句「沒什麼」，蘇小玉並不相信，不依不饒地追問。追問無果，她拉住了韓塵，威脅道：「你再不說，我改變主意，把歸靈丹拿去賣掉！」

韓塵蹙眉，看向被她小手抓緊的手腕。蘇小玉只威脅不了，將歸靈丹遞到韓塵面前，無奈地說：「成了，我當他什麼都沒說！吶，趕緊把這丹藥服了，別辜負徒……」她本要說「徒兒我」的，卻還是改了口道：「別辜負本姑娘的一番心意！」

韓塵掙開了她的手，冷冷道：「自己留著。少磨蹭，在日落前必須趕到前面的城池，你身上的傷和毒都得處理。」

蘇小玉偷偷翻了個白眼，在韓塵離開她還不到五步距離的時候，突然痛叫了一聲，摔倒在地上。韓塵大急，瞬間折回，蹲下來問道：「玉兒，你怎麼了？」

蘇小玉冷不丁捏住了韓塵的下巴，要學他剛剛那樣逼他開口喂葯。然而，她高估了自己的手勁，她捏住了韓塵的下巴，卻怎麼捏都無法讓他張口。

韓塵由著她捏，眉頭漸漸攏了起來。蘇小玉對上他的眼，怯了，乖乖鬆了手。然而，韓塵卻還是盯著她看，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