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爺爺，你看啥呢？」王小虎道。

老孫頭一扭頭，悄悄抹了把淚，道：「沒啥，走吧。」

說著，率先走在前頭。

王小虎撓撓頭，對沈薇道：「薇薇姐，孫爺爺這是咋了？」

沈薇扭頭看了看那老墳，道：「估摸著，是想他娘了呢。我聽說孫爺爺他娘就埋在咱們村的後山坡上，後來有一年下暴雨，那山滑坡了，就把他娘的墳頭給埋了。後來時間久了，誰都不記得他娘的墳頭在哪。他現在想給他娘上墳掃墓，連墳頭都找不著。」

王小虎和墨寶聽了，一陣唏噓，心說怪不得老孫頭來村子這麼長時間，都沒見他去掃過墓。

村民們各自回家睡覺，卻說老沈家的人，一邊咒罵那該死的盜墓賊，一邊把老祖宗的屍骨重新放回去，將土填上。

錢氏這會子被痛打了一頓，渾身都疼，坐在地上哎呦哎呦的叫喚。

待將墳重新填上，老沈家一行人黑著臉回家，錢氏累的虛脫，一進屋就打水洗她被砸的鼻青臉腫的傷。

沈老二坐在一旁，悶不吭聲的點了燈。

「點燈幹啥，不嫌浪費錢啊。」錢氏心虛道。

「錢氏，你過來，坐這來。」沈老二拍了拍身邊的床頭。

錢氏心裡咯噔一下，慢慢的挪了過去。

「你跟老子說實話，大晚上你跑咱家祖墳去幹啥了？」沈老二眼珠子瞪著錢氏，「少拿你那套說辭糊弄老子，老子跟你夫妻這麼多年，你什麼德行老子能不知道？晚上見著黑影，就你這鼠膽，能敢追那麼遠？」

「我、我真的是追著人出去的……」錢氏吞了吞口水，心虛的垂著頭。

沈老二忽的啪一耳光，甩在了錢氏臉上，將錢氏打的趴在床上。沈老二一隻手揪著錢氏的頭髮，狠狠道：「死婆娘，敬酒不吃吃罰酒是吧！老子看你就是欠收拾！」

沈老二一邊說，一邊開始暴打錢氏，錢氏被打的受不了，嗷嗷的哭，求饒道：「別打了，我說還不成么！」

沈老二鬆了手，錢氏只覺得渾身骨頭都要散了，嗚嗚哭著把她從王小虎那聽說的，沈薇家有發財秘方藏在沈家太爺爺棺材板下的事告訴了沈老二。

沈老二聽完，反手又是一巴掌：「好呀，你個賤婆娘，有這種好事居然藏著掖著不告訴你爺們，你是想咋？自個偷偷發財了養小白臉？」

「沒有沒有！」錢氏嚇的哆哆嗦嗦，「我哪敢啊！我就是怕爹娘和三房知道，才沒聲張，我要是拿到了秘方，肯定咱夫妻兩個發財。」

「哼，蠢婆娘。」沈老二輕蔑的翻了個白眼，「王小虎那嘴裡跑風的兔崽子，他的話你也信？你咋不用你這豬腦子想想，沈薇咋可能把秘方埋在太爺爺棺材下頭？」

錢氏咦了一聲，後知後覺的撓撓頭：「啊？王小虎那兔崽子騙我？」

「可不是么？就你個傻子信了王小虎。」沈老二翻了個白眼，心說這蠢笨如豬的婆娘，等他發財了就踹了她，再娶個嬌滴滴的新媳婦，生幾個兒子。

「哎呦，我就說我挖墳的時候，感覺土那麼結實呢！要是沈薇賣過秘方，那土肯定有被人動過的痕迹！」錢氏一拍腦袋想明白了，懊惱道：「我真是一聽秘方就腦子迷糊，叫豬油蒙了心！」

「哼，你那是被銀子蒙了心！」沈老二脫鞋上炕，將錢氏拽過來，壓低聲音道：「沈薇那秘方是發財的好東西，你千萬得趕在三房前頭拿到手，知道了不？」

錢氏急忙點頭：「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沈薇家正在吃早飯，外頭陸瑤慌慌張張跑進來，道：「薇薇姐，墨寶，不好啦！孫爺爺不知咋回事，一大早的上老沈家去，跟老沈家的人起了衝突！孫爺爺年紀那麼大了，廖大夫腿還沒好幫不上忙，我怕他吃虧，趕緊來你家報信！」

沈薇和墨寶對視一眼，趕緊撂下筷子往老沈家去。

等走到的時候，看見老孫頭站在老沈家門口，眼圈通紅。

沈老爹坐在個椅子上，旁邊站著沈老太。

沈老太叉著腰，中氣十足的對老孫頭一陣罵：「你個沒良心不知恩的白眼狼，我們老沈家替你給你老母養老送終，你咋就翻臉不認賬？你娘那墳叫山體滑坡埋了，我們能有啥辦法？現在想起來盡孝了，早幹啥去了？在外頭騷浪了那麼多年都不知道惦記你老娘！」

老孫頭攥著拳頭，咬著牙低頭，當年他投軍，人在軍中身不由己，沒能親自給老娘養老送終，是他一輩子的心結。

也正因為老沈家替他盡了孝，所以老孫頭才對老沈家百般忍讓，哪怕當初寄住在老沈家，給了那麼多銀子還受人白眼，依舊同意拿銀子蓋豬圈，還替老沈家養豬。

「孫爺爺，咋回事？」沈薇和墨寶衝進人群，看著老孫頭這樣子，嚇了一跳。

平時老孫頭都樂呵呵的，一副沒心沒肺的樣，時常與人鬥嘴，如今這老漢紅著眼，突然一下老了十歲似得。

「薇薇丫頭，沒啥，唉……就是我想著我老娘墳頭找不著了，想給她建個衣冠冢，就上老沈家來問問，看有沒有當年我娘留下的衣服物品啥的，當個念想……」老孫頭苦笑搖頭。

沈老太不依不饒，高聲罵道：「都這麼多年了，能留下個啥啊，早就沒了！老孫頭，你別是借著你老娘生事，想從我家拿東西打秋風吧！我告訴你，我老沈家一塊布都不會給你！」

老孫頭氣的呼哧呼哧，一拍大腿道：「誰貪你老沈家的東西？誰想打秋風？我就是想要我娘的東西留個念想！再說，當年我把我的餉銀全寄給老沈頭，那些銀子，別說養我老娘，養你全家都夠！」

沈老太一聽這話，眼珠子亂轉，胡亂的揮揮手：「都說了，沒有，老太太的東西，啥都沒留！快走，少來我家門口瞎嚷嚷，讓人聽見了還以為我老沈家欠你東西呢！」

沈老太說完，叫兩個兒子架著缺腿的沈老爹回院，哐當把門關上。

老孫頭看著那扇關著的門，唉了一聲，雙手插進頭髮里，蹲在地上：「老娘，兒子不孝，連給您老燒紙都沒地方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