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萬壽宮的大殿之上,一群司禮監的太監們正在忙碌。
「范秉筆,這些你都要再核實一遍,對各個官吏的職官、品階、出身、籍貫等都要相信,不能出現披露。」
「你們幾個,那面屏風上的都是武職,要放在這邊的。」
「還有皇爺親手做的那個大明沙盤,可不能給抖動的散了,那可是皇爺神遊天下所做,弄壞了你幾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隨著一群太監到處走動,大殿內被初步的布置了出來。
「皇爺,這是按照昔年張太岳所做屏風,根據皇爺的要求,再做的。」
站在皇帝的身側,劉時敏給朱由校解釋到。
當年,張居正身為萬曆的老師,給萬曆準備很多的東西。
教做皇帝的《帝鑒圖說》、講解新政的《謨訓類編》,親自做注的《四書直解》、《經書直解》等等。
但是在萬曆清算了張居正後,這些東西大多都被銷毀,除了一樣東西,就是張居正給萬曆準備的屏風。
即便是後來,乾清宮大火,那面最原始的屏風被焚毀,萬曆也讓人根據原來的樣式,復刻了一個。
屏風名為【職官書屏】,共十五扇。
中間三扇為大明疆域圖,點出了大明重要城市位置。
左側為內閣、六部、外官主要官員和佐貮官的名姓。
右側為京營、九邊、各地衛所的總督、總兵官的名姓。
屏風上有掛鉤,可掛木牌,每塊木牌上都寫有文武官員的名字,背面則是書寫這些人的過往履歷。
歷史上,這面屏風一直用到了崇禎亡國。
現在,朱由校將這個屏風進行了一些改動。
地圖直接用上了沙盤,這個更直白。
而文武官員,直接分成了四面。
分為京官、外官、京將、外將。
他對大明的政治體系改革還沒有開始大動,這面屏風還需要接著改。
「度支司。」
手指在眼前的屏風上點了點,朱由校轉頭對劉時敏吩咐道。
「度支司的位置再網上調一調,放到六部之上,內閣之下。」
「是。」
聞言,劉時敏立刻將度支司那一整塊拿下來,繼續往上面掛了掛。
「這屏風在手,天下可見矣。」
往後又退了幾步,朱由校感嘆到。
「由此可見,昔年張太岳恭順之心啊。」
「陛下聖明。」
聽到了皇帝的話,劉時敏躬身贊到。
提起張居正,大明上下多少人都是崇敬之情。
崇,是因為張居正權力最大之時,天下無人敢與爭鋒。
昔年的官場菜鳥,後來的東林巨鱷鄒元標,都讓張居正打折了腿。
敬,是因為他敢為天下之不敢為,為了再興大明,他正面和當時的大明官場硬剛。
這些日子,劉時敏一直在思索一個問題。
朱由校這個皇帝,和張居正這個昔年的內閣首輔放在一起。
誰的變法更激進?誰的變法更穩妥?
思索了三個月,劉時敏得到的答案是都激進,也都穩妥。
張居正的穩妥,是他先對吏治下手,然後才敢對天下推行一條鞭法。
張居正的激進,是他的變法到了後期,察覺到皇帝的年紀已經漸漸大了,他逐漸已經無法壓制萬曆小皇帝了。
此時的張居正開始心急,他的變法可以說已經到了飛奔的程度。
從萬曆六年到萬曆八年,短短三年時間,張居正就完成了對天下田畝的清丈工作。
而皇帝的穩妥,穩妥在他對於新政,有著一個逐步實驗,逐步推進的打算。
激進,則激進在皇帝的政策若是推行天下,就是在與全天下的士紳豪右作對。
在劉時敏的認知里,如果將這兩個人放在一起,其結果必然是兩人政見相左,鬧個一地雞毛,最終皇帝在皇權的加持下,張居正黯然收場。
對於皇帝的理想,劉時敏也算是略有了解,他也願意輔佐皇帝實現這個目標。
為此,很多東西,劉時敏都在做著準備。
「皇爺,奴婢近日令人從福建、廣西、甘肅等偏遠貧苦之地,招了一些新的奴婢,不知皇爺有何安排?」
站在皇帝的身後,劉時敏小聲的問到。
「福建、廣西、甘肅等偏貧苦之地?」
聽到劉時敏的話,朱由校挑了挑眉頭。
宮裡招人,大多都是選在南北兩直隸附近,這劉時敏為何要跑那麼遠去招人。
「奴婢一直覺得,這北京城的紫禁城不乾淨。」
身為皇帝的貼身太監,有的話,劉時敏還是敢說的。
「太祖爺在南京時,共有二十六子,成年者二十四人。」
「成祖爺四子,成年者三人。」
「仁廟十子,成年者九人。」
「宣廟兩子,俱成年。」
「英廟九子,成年者六人。」
「代廟僅一子,五歲早夭。」
很明顯,劉時敏是做過資料的,此時直接拿數據來說話。
「憲廟十三子,長子、次子早夭,余者皆至成年。」
「孝廟兩子,長子早夭,次子武廟絕嗣。」
說到這裡,劉時敏的表情變的嚴肅起來。
「世廟進京之後,哀沖太子、莊敬太子接連暴薨,五、六、七、八皇子皆生未逾歲而夭。」
「嘉靖四十四年,景王薨,世廟八子,僅餘穆廟一人。」
「穆宗四子,長子、次子早夭,至穆廟駕崩,神廟十歲,潞王僅四歲。」
「神廟一生八子,三子夭折。」
「先帝七子,至今,僅餘陛下與五殿下兩人。」
說到這裡,劉時敏就停了下來。
大明皇帝子女的存活率,看似是從孝宗弘治開始,但其實是從嘉靖開始。
弘治那人,就一個女人,活了三十六歲,那子女數量正常。
但從嘉靖入了京之後,這數據就不正常了。
中原大地的孩童要是這夭折率,用不了幾代人就差不多死絕了。
「大明的皇宮,真的是個凶煞之地啊。」
聽到劉時敏的話,朱由校搖著頭感嘆了一句,嚇的劉時敏頭連忙低下。
這實際上都不算什麼。
歷史上的天啟皇帝,三子三女,皆盡夭折。
死的最為戲劇性的是老三,王恭廠大爆炸被嚇死了(也有說法是被震下來的房梁砸死了)。
「接著說。」
轉動脖子看向劉時敏朱由校道。
「所以,奴婢就從偏遠地區找了些時代種田的貧苦人家子女,選入宮內,親自調教。」
「有心了。」(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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