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收復失地
「城破了!」
隨著一聲高呼,明軍大部隊渡河之後,從汎河所城西湧入土城之中。
靖武營六千兵馬齊出,又裝備了兩百餘門火炮。
汎河所這個本來就是依著河灣而建的小土城,一擊即破。
待到姜弼帶著後軍進城時,城中的抵抗勢力已經被肅清。
「稟總兵大人,汎河所已經拿下,斬首建奴四百六十七級,俘兩百三十二人,另外還有漢奴六百四十九人。」
來到姜弼身前,姜文拱手稟報導。
「有什麼重要的大人物嗎?」
揮了揮手,示意對方不必多禮,姜弼問道。
「回將軍,沒有。」
聞言,姜文無奈的聳了聳肩。
「根據活捉的一個建奴頭子的悌己人言,他們都是用來阻擋我軍北上的棄子,只要守住三天以上,他們的家人都能得到重賞。」
「三天?建奴可真是將我大明軍隊都給看扁了啊。」
聞言,姜弼磨了磨牙,臉上露出了嘲諷的神色。
和最廢的遼軍幹了幾架,這建奴這就覺得自己行了。
大明九邊重鎮,分為四系。
遼東鎮自稱一系,稱為遼軍。
宣府、大同、山西三鎮是一系,勉強能稱為晉軍,
延綏、寧夏、固原、甘肅四鎮為一系,稱為西軍。
薊州地處京城北方,是京城門戶,稱為河北軍。
隨著萬曆五大征,大明各處軍隊都有調動。
漸漸的,軍中就有了一個認識。
遼軍中,也就李成梁的兒子李如松可稱為悍將。
其他的,包括李成梁在內的都是草包。
五次大規模軍事戰役中,就數遼軍的表現最為丟人。
特別是前番薩爾滸之戰時,李如柏帶著遼軍的糟糕表現,可謂是將明軍的臉面都給丟盡了。
「建奴俘虜中,身上有傷的就地處決,其他人都送到撫順去。」
對著姜文揮了揮手,姜弼下令到。
「至於那些個漢兒,給他們糧草,再派五十個人,送到遼陽去。」
「是!」
聞言,姜文一拱手,就下去傳令。
汎河所告破的消息,迅速被南傳到領軍駐蹕撫順關的熊廷弼耳中。
「好!首戰告捷,汎河所收復,姜弼當記一功。」
撫順關上,正巡視關口的熊廷弼拍著關牆感嘆道。
「恭喜經略!」
聽到熊廷弼的話,跟在其身後的眾將領連忙拱手恭賀道。
對眾人揮了揮手,熊廷弼嚴肅的到。
「傳令尤世功、侯世祿、朱萬良等部,令他們移師北上,配合姜弼,收復鐵嶺諸關口、鎮堡!」
「其他諸軍,嚴整部伍,防備建奴狗急跳牆,進攻撫順!」
「是!」
戰前會議上,早已定下收復鐵嶺的策略,眾將此時也沒有異議當即拱手道。
隨著熊廷弼的下令,經過了一月修整的遼東明軍諸部,紛紛開始移動,逐步收復被建奴所占領的失地。
尤世功、侯世祿、朱萬良三部,四萬明軍跟隨前鋒姜弼的腳步,開始北上。
而與此同時,駐紮在鐵嶺城中的阿敏,卻是臉色鐵青。
他也是收到了汎河所半日即破的消息。
「廢物!」
看著跪在身前的烏壘等人,阿敏一揮手,對身邊的人道。
「拉出去,一人抽五十鞭子!」
「謝貝勒饒命!」
「謝貝勒饒命!」
聽到阿敏說出了懲罰措施,跪在地上的烏壘等人連忙磕著頭謝恩道。
揮手讓親兵將眼前這幾個從汎河堡撤回來的人拉出去抽,阿敏滿臉陰沉的在房間內轉了起來。
白黃紅藍,藍色最低。
正旗、鑲旗,鑲旗最低。
他這個鑲藍旗,是八旗里最為不受待見的。
特娘的,當年他爹舒爾哈齊說不能和明朝翻臉,不能和明朝翻臉。
結果他這個大叔硬要翻臉。
就算之前勝了明朝幾場,但現在呢?
人明朝體量比他們這所謂的後金大的多了。
明朝能輸幾次,他們大金是一次都輸不起。
從哪個叫熊蠻子到遼東之後,他們和明軍對陣,就一次沒贏過,一次都沒贏過啊。
這不,今年二月一場大敗,現在全盤處於被動狀態了。
現在,阿敏要考慮的是如何保存自己的勢力了。
背叛大金的這種事兒,阿敏是沒想過的。
明朝那邊,可是對他的腦袋開出了賞格的,這個時候領人去投,恐怕明軍將領轉手就會拿他的腦袋去和明朝皇帝換銀子了。
再說了,投降明朝對他有什麼好處。
他叔和他爹在李成梁手下當差時的苦日子,他可都是聽說過的。
享受過了手下有上萬人的風光後,他寧願擱這北方的山溝溝里當山大王,也不願意去明朝給人當狗。
後金創業,差不多就是合夥做生意。
努爾哈赤和舒爾哈齊兩兄弟是大股東,輔政五大臣這些是小股東。
努爾哈赤能將舒爾哈齊踹出董事局,是有兩個因素。
一個是整合女真內部時的威望。
另外一個是舒爾哈齊傾向明朝。
但如今,在明朝換帥之後,努爾哈赤領著大伙兒連吃三場敗仗。
人心散了,這隊伍就不好帶了。
想到如今還在努爾哈赤膝下,那個自己同父異母的弟弟弟弟濟爾哈朗,阿敏眼神中閃過一絲精光。
「傳信,讓諸堡按照計劃,立刻向鐵嶺撤軍。」
「是,貝勒!」
聽到阿敏的話,立刻就有人前去諸堡傳信。
「不管怎麼說,先撤到開原來,然後再說是退入葉赫部,還是回老寨。」
看著離去的親兵,阿敏眼神中閃爍著野心的光芒。
「若是有機會,幹掉莽古爾泰,老子也能混個葉赫部的酋長噹噹。」
隨著阿敏的一聲令下,汎河堡以北諸多鎮堡中的建奴守軍,開始向鐵嶺城後撤。
而與此相對的,則是諸鎮堡幾乎都被焚毀。
「建奴的這幫雜碎!」
撫安堡外,看著正冒著黑煙的城關,侯世祿臉色鐵青。
「將軍,探查過了,城中一個人都沒。」
就在侯世祿等候在城外時,有前去探查的探馬回報導。
「一個人都沒?!」
聽到探馬的話,侯世祿臉色當即就是一變,心中冒出一個念頭。
「建奴要跑!」
想到這裡,侯世祿轉頭對跟在身後的家丁隊候勇道。
「老四,你帶著家丁隊往方向追,看能不能堵住建奴後撤的軍隊!」
「是!」
聞言,侯勇當即就點起家丁隊,向著鐵嶺方向而去。
「左軍留守撫安堡,剩餘諸軍,隨本將進擊鐵嶺!」
「是!」
隨著明軍開始北上,宋家泊堡、丁字坡堡、曾遲堡、柴河堡、撫安堡、花包沖堡、三岔兒堡等諸多鎮堡被收復。
終於,在四月廿五這日,經歷了一月五萬明軍匯師鐵嶺城下。
「明軍來襲,明軍來襲!」
隨著姜弼的前軍抵達鐵嶺城下,城內的建奴兵馬瞬時就動了起來。
站在城頭上,看著城外列著整齊隊伍的明軍,阿敏的額頭上留下幾條冷汗。
不一樣,太不一樣了。
眼前的明軍,和以往遼東的明軍,給人的差距太大了。
光是精氣神上,就給人一種不好惹的感覺。
「都撤出去了嗎?」
手扶著牆壁,阿敏轉頭看向自己的貼身包衣問道。
「回貝勒,該走的都走了,城內就剩下六百披甲人和三千包衣了。」
「好,本貝勒就用這鐵嶺城,告訴明狗們,我建奴也不是好熱的。」
眼中泛著奇異的光彩,阿敏此刻心中將那個行為施行的想法更甚。
伴隨著腳下大地的輕微顫動,建虜士卒能清晰地感知到明軍騎兵就要到了。走了一夜路,又經歷如此大變的他們恐懼不堪,緊緊握住手中刀盾,在各自牛錄額真的指揮下,肩並肩地靠在一起,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前方。
「要走不走,這是留著送死嗎?」
看著城頭上冒出的人頭,姜弼的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炮營準備好沒有。」
「回總兵,準備好了,隨時可以開轟!」
「那就給我轟!」
聞言,姜弼對著鐵嶺城一揮手,下令道。
「是!」
隨著炮手手中的小旗一舞,幾秒鐘後,一陣陣炮鳴從明軍的陣前響起。
「讓披甲人下城頭,南面城牆上只留兩百包衣,其他三面城牆上留守五百。」
見到明軍開始炮轟,阿敏也不含糊,當即就轉身下了城頭。
他可沒待在城頭上挨炮轟的愛好。
「侯將軍,要帶人去其後路埋伏嗎?」
就在姜弼開轟時,其軍陣後方,尤世功、侯世祿、朱萬良三個總兵正湊在一起,商討策略。
「出發前,經略有令,建奴要走就讓他們走,我們的目標是收復失地,以穩為上。」
聞言,侯世祿一揮手,對其他兩人道。
「各軍謹守營寨,不得浪戰!」
熊廷弼治軍,就一個字,嚴。
此次大軍北征,前軍指揮官是侯世祿。
想到回去可能要面對熊廷弼手中那把萬曆所給的尚方寶劍斬首之刑,其他幾人也不敢造次,當即拱手道。
「是!」
就在侯世祿安排諸軍給姜弼守屁股的時候,又有傳令兵進來道。
「將軍,梁仲善總兵來信,其軍明日可至。」
「知道了。」
聞言,侯世祿揮了揮手,讓那傳令兵下去休息,自己卻是在心裡罵起了梁仲善。
順著官道,二十里地走一天,你是爬過來的麼。
聽著炮鳴,看著眼前的鐵嶺堅城,侯世祿心中不知為何,浮現出一股陰霾之感。
鐵嶺城不是鎮堡,是當年朱元璋北伐之後,調集五萬人,修了兩年才鑄成的大城。
昔日開原、鐵嶺兩城被破,是建奴在城中有奸細,由內而外被攻破的。
但是現在,明軍想要收復,就算是有六百餘門火炮助陣,恐怕也是需要一段時間的。
更何況,邊上還有內喀爾喀五部、科爾沁部、建奴這種外人啊。
明軍此次背上收復失地,主打的就是一個穩字。
熊廷弼親自坐鎮撫順關,就是在牽制建奴主力,防止建奴北上。
北伐大軍在鐵嶺城下匯合之後,就不會再行分兵之事,以防再次發生被各個擊破的事兒。
對於城外明軍的動作,城裡阿敏選擇坐著看他們表演,啥都不干,美美開擺。
他的主力已經撤至中固城,若是明軍打算北上堵他的後路,隨時都能南下,待他出城後,與他合擊明軍。
「轟!轟!轟!」
午時,吃過午飯的阿敏聽著城外傳來的炮聲,漸漸進入夢鄉。
養生,養生很重要。
明軍與建奴雙方,在鐵嶺城下僵持了整整五日。
「城牆已經被轟出缺口,諸位將軍誰去拔個頭籌?」
城外,看著鐵嶺南牆上被轟出的兩個巨大的缺口,侯世祿看著身前的諸軍將領問道。
「末將請戰!」
聽到侯世祿的話,尤世功麾下當即就有一員叫做柳為國站出來道。
「好,你領本部兵馬,持攻城器械,為克復鐵嶺先登!」
見到尤世功點頭,侯世祿就下令道。
「是!」
隨著那個叫做柳為國的將領帶著麾下的兩千餘人,扛著盾車、雲梯等物出營,攻城戰正式打響。
「轟!轟!轟!」
隨著柳為國帶兵出戰,前線炮營也響起了一陣炮鳴,為士卒裝膽。
當然,這也是最後一輪炮擊了。
大明火炮的準頭很差,玩不起步炮協同,只能用炮兵轟完步兵沖的套路。
被炮彈打到城牆上的振動波震的腦子有些糊塗,阿布凱方才搖了搖頭,讓自己清醒一些。
根據他的經驗,明軍的火炮都是一輪接著一輪的齊射,前後不會超過五息。
再聽不到炮火的轟鳴,阿布凱好奇的將腦袋彈出城牆垛,然後就看到了明軍攻城的一幕。
「明軍上來了!」
見狀,阿布凱當即就扯著嗓子喊道。
「披甲人上城牆!」
而就在此時,南牆後面老遠,阿敏早就登高望遠,從被轟出的缺口處,看到明軍開始扛著攻城器械進攻了,當即下令道。
「慌什麼,守住陣型,都不要慌!」
而與此同時,城牆上被轟出的缺口位置兩側,阿敏的心腹阿楚琿正手中拿著一把鋼刀,指揮著披甲人準備隨時堵上缺口。
「將他們放近了打,一旦接戰,明人的火炮就不會開火,到時候弟兄們殺個痛快。」
「那些個明狗都是沒卵子的慫貨,也就能仗著火炮欺負我們,面對面我大金的勇士一個能打他們五個!」
就在阿楚琿給披甲人壯膽的時候,一陣吱呀吱呀的聲音,已經從城牆外傳了進來。
「殺!」
聽到這個阿楚琿當即就一揮手中鋼刀,下令道。
隨即,就有早已準備好的弩手,從缺口兩側向外面射箭。
然而,從缺口射出的箭矢,卻全都打在了一面面厚重的木製盾牌上。
為了收復鐵嶺,熊廷弼早就在做準備,讓各軍打造了各種武綱車,就是為了今天做準備。
只見一輛輛武綱車前立著一面面厚重的盾牌,將後面的明軍緊緊護住。
看到箭矢被擋住,阿楚琿也不意外,這種套路他們大金也會。
「殺!」
只見他一揮手,當即就率領披甲人向外衝去,打算和武綱車後的明軍來個硬碰硬,真男人的對決。
反正正面接戰後,明軍也不會開炮。
而白刃戰,我大金啥時候怕過。
然而,方才衝下廢墟的阿楚琿迎面就看到武綱車側面,伸出一個個只有拳頭大小的鐵管。
「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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