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
曾警司轉身看著胡天聞，示意他繼續聯繫：「沒理由忽然消失的，繼續接他們。」
不用他說，身邊的夥計也在持續跟進中，只不過依舊是了無音訊，一直處於失聯的狀態。
「呼」
曾警司長吐一口氣，他的心也一下子沉了下來。
從來不會發生這種事情的，事發突然就讓他心裡感到非常的不安。
曾警司有些急躁，在辦公室里來回走動，伸手一指胡天聞：「打給馬軍。」
馬軍的電話是可以接通的，但是打過去卻無人接聽，一直處於空響的狀態。
曾警司越發的焦躁又問：「知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裡？」
還沒有開始，怎麼一個兩個全部都失去聯繫了，這不是什麼好兆頭。
「沒有具體的位置。」
胡天聞搖了搖頭：「先前我們聯絡，只知道他們最後進入了西貢區。」
「對面一直讓馬軍在馬路上繞圈，所以最後具體一點的位置他們也沒有及時回傳就失聯了。」
「撲街！」
曾警司咬牙低聲咒罵了一句，一種不祥的預感隨之襲上心頭。
「繼續聯繫。」
「嗯。」
胡天聞示意夥計繼續，出聲安慰了一句：「也許是手提電話沒電了，沒準的事情，阿正他們肯定不會有什麼情況。」
他對何國正他們還是非常有自信的，或者說對他們自己的隊伍很有自信，在南非待了一年多他們也沒有閒著。
一度把南非當成了練兵的地方，加入了僱傭兵集團，經歷過槍火的洗禮，一直保持著高度機能的狀態。
「希望不要出什麼突發情況。」
曾警司來來回回的在辦公室里走著，手裡捏著手提電話，表情變幻不定。
要說何國正他們一定出事了，那這曾警司自己也不相信的，這幾個兵什麼水平，他心裡還是有數的。
辦公室里逐漸的安靜下來，只剩下曾警司來回踱步跟打電話的聲音。
曾警司的辦公室這個位置偏向朝著另外一邊，並不能看到警署的大門，看不到外面的情況。
此時。
警署外面非常繁忙，有大量的警員不停的在往外面走，急急忙忙很明顯是執行什麼任務，絡繹不絕的都往外走。
與眾多開出去的警車不一樣，門口一台衝鋒車逆向而來，與出去的警車錯開開進警署，在警署辦公樓門口停了下來。
衝鋒車停下。
車門滑開。
四個身穿制服的差人從車上走了下來，下來以後就分散站位站開，幾人都是非常標準的站姿，雙手自然的交叉迭搭在身上，擺足機動部隊的派頭。
領頭的差人從車上下來，拉拽了一下衣擺，把腋下夾著的帽子戴了上去，抓著帽檐正了正，露出了那張娃娃臉來。
他看著眼前的警署辦公樓，腰板筆挺的站立，制服非常合身，肩膀上扛著的銀色肩章在燈光下折射著特有的金屬光澤。
阿布高級督察。
辦公樓里燈光熄滅了大部分，裡面人並不多，都出去了。
迎面。
一組警員從辦事大廳走了出來，腳步匆匆。
「撲街。」
警員小聲的嘟囔道：「今天晚上怎麼這麼多臨時任務，警署的人都快不夠用了，大晚上有那麼多任務嘛。」
阿布看著迎面而來的幾人，幾人目光也看向了阿布他們。
阿布伸手示意他們停下來。
「晚上好Sir。」
正著急出去的警員路過他們身邊，見被阿布攔了下來，再度掃了眼阿布。
警隊警員眾多，怎麼可能誰都認識，雖然他不認識阿布，但是卻認識他肩膀上扛著的肩章。
好年輕的高級督察。
這麼年輕就當上了高級督察，以後豈不是前途無量，說不定還能走上警司的位置呢。
「嗯。」
阿布淡淡的點了點頭，伸手指了指他敞開的鈕扣：「晚上出任務啊？辛苦了，但是還是要注意形象。」
「Yes Sir！」
警員提氣應了一聲，連忙把自己沒扣好的紐扣扣上。
「去吧。」
阿布一臉高傲的擺了擺手，警員連忙點頭，跟上隊伍出去了。
「切。」
警員離開以後，小聲的嘟囔了一句：「有點學歷以為自己了不起啊。」
從剛才阿布說他的紐扣沒扣好，警員就對阿布有了了解了，只有這種高學歷一出身就是見習督察的人才會注重這些沒用的細節。
真正從基層做起來的高級督察哪會在乎這些小指末節，不過這倒也符合他的長相，娃娃臉這麼年輕。
阿布看了眼安靜的警署辦公大樓，跨步朝著裡面走去，天養思帶著兩個夥計跟在了他的身後。
警司辦公室里。
曾警司來來回回的走動著，等待著後續信息，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他下意識的一機靈，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拿起電話放在耳邊接了起來。
現在的曾警司多少是有點心神不寧，電話接起來發現電話聲音還在響。
胡天聞看著他，努嘴示意了一下辦公桌，這才發現是辦公室里的固定電話打進來的。
曾警司吐了口氣，跨步走到辦公桌前拿起電話接通，拿出警司的作風語氣威嚴：「警司辦公室。」
「曾警司。」
蔡元祺助理的聲音在電話中響起：「大晚上的還在警署，這麼辛苦，你在處理什麼事情啊？」
動用何國正他們，曾警司是沒有對蔡元祺匯報的，他覺得灣仔因為吳志輝搞的沸沸揚揚自己難以收場，拿不出手。
既然這樣的話，那還不如等自己搞定吳志輝，直接給蔡元祺來一個Surprised！
「啊」
曾警司聽著蔡元祺助理的聲音，不由一愣，而後跟到：「沒有沒有，我」
「你？你什麼你！」
助理平常跟曾警司說話完全不是這個態度，但是今天以然不一樣：「打開電視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我看你簡直沒有腦子！」
「你看看新聞發了什麼？！你告訴我，這件事你怎麼做的？廢物！」
助理的迎頭大喝讓曾警司心裡涼了半截，著急忙慌的打開了電視，在換了幾個頻道以後，上面正在說著跟何國正他們有關的新聞。
新聞到現在還能發，那就說明發出這個新聞的人絕對背景不一般，新聞針對的也就是何國正他們。
其中就包括了先前在廢棄屠宰場的落腳點以及一些跟何國正他們有關的信息，順便貼出來這些人先前假死的新聞貼圖。
這則新聞的主體說的是今晚突發一宗劫案，本地的一個財務公司被搶劫犯，然後目擊者指認出了何國正的照片。
當然了，這個案件是捏造的。
何國正他們這些人的身份提的很淺，不知道的人壓根看不出來什麼，只覺得是一個普通的劫案而已，但是知情的人看的卻膽戰心驚。
助理質問了起來：「為什麼要動何國正他們？！為什麼沒有對上司匯報？！」
「我我想自己把這件事情辦了，然後給蔡Sir一個Surprised。」
曾警司硬著頭皮說道：「只是沒有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個樣子，這件事情怎麼會被吳志輝知道，這絕對」
「閉嘴！」
助理當即呵斥打斷了他的話：「蔡Sir跟你很熟嗎？你都根本不屬於他的管轄範圍，左一句右一句蔡Sir幹什麼？沒有上下級之分？！」
「我我」
曾警司張了張嘴，到嘴的話直接噎在喉嚨里了，額頭上冒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
「你在警署忙什麼啊？」
助理語氣冷冰冰的，輕飄飄的問了一句：「你知不知道你們警署什麼情況了？」
曾警司被他的話問的再度一愣。
「你待在警署你都不知道你們警署什麼樣了？！」
助理直接呵斥了起來：「今天晚上，你們警署的人走空了啊，全部都出去辦案去了！」
他說話不停，再度呵斥了起來：「知不知道現在外面發生了什麼事？」
曾警司目光看向了辦公室窗戶外面，好像確實比平常要安靜很多，外面靜悄悄的。
他心裡「咯噔」一下，回想著今天晚上原本行動忽然失去聯繫的何國正、馬軍他們一行人，再看現在已經靜悄悄出去執行任務的警員。
「不好！」
曾警司這才反應過來，他們這是沖自己來的。
「這件事，你自己收場。」
助理冷冰冰的說了一句：「收不了場，你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掛斷電話。
助理看向了坐在旁邊皺眉抽著煙的蔡元祺：「蔡Sir，電話已經打過了，他應該心裡有數的。」
雪茄拿捏在手已經發生了凹陷：「這個蠢貨，沒腦子，怎麼會把何國正他們給暴露了！」
「不管怎麼說這件事絕對不能夠泄露出去，媽的，當初就不應該讓他去接頭，看著有腦子實際就是個廢物！」
「放心吧。」
助理跟著說了一句：「何國正他們那邊已經安排好了，如果他有什麼問題，直接棄了，不會把事情捅出去的。」
「他最好能夠搞的定。」
蔡元祺表情陰晴不定，喃喃自語道：「計劃要推遲了。」
「通知財務公司，把跟他的一切聯繫全部斬斷，不要出現任何紕漏，劉傑輝真是狗鼻子，嗅覺怎麼會這麼靈敏。」
電話這邊。
「我」
曾警司還想說什麼，但是電話已經掛斷了，裡面只剩下「嘟嘟嘟」的聲音。
他拿著電話，衝著外面喊了兩聲，無人回應。
拉開抽屜拿出裡面的點三八，一顆顆往裡面塞著子彈，順帶抓了一個彈匣揣進兜里。
曾警司只覺得事發詭異，警署也不敢待了，先跑吧，再看如何收場。
「走！」
他大手一揮，還不忘記從柜子里拿出避彈衣來給自己穿上，作為一名警司，警隊裡面的規矩對他來說是有另外定製的。
避彈衣、點三八，這些東西每天都有人在他上班之前幫他去槍房拿出來準備好在辦公室里，就如同自己的槍房一樣，不受限制。
胡天聞招呼一聲夥計先行開路，兩人摸出腰間的大黑星來打開辦公室門，探頭看了看空蕩蕩的走廊，在前面開路，曾警司快步跟在後面。
他腳步匆匆，時不時的抬手擦一擦額頭上的汗水，已經開始慌了。
曾警司自己心裡無比清楚，這件事搞不好自己也會成為一個棄子，跟華生的下場一樣。
該死的吳志輝！
他已經想清楚了，在心裡暗暗下定決心。
今晚過後，不管怎麼樣一定要直接弄死吳志輝，直接安排槍手去槍殺他，一定要直接做掉。
再不行直接把吳志輝抓到警署來，直接弄死在警署，先弄死再說，收尾的事情後面再說。
樓梯。
三人腳步匆匆的下樓。
外面的水泥地。
阿布帶著天養思四人小隊正好走到了這裡。
兩方人馬，狹路相逢。
胡天聞看著阿布，再看了看他身後雙手交迭在身前的天養思三人。
「你們哪個部門」
曾警司還沒有回過味來，直到看清楚警帽帽檐下阿布的臉。
胡天聞已經抬起手裡的大黑星了，順帶著把還在說話的曾警司拽著往旁邊翻滾去。
胡天聞抬槍的時候，阿布他們同樣也已經抬起了手裡的大黑星。
「砰砰砰！」
雙方抬槍對射，各自手裡的扳機扣動到了極致，彈匣打空。
噴射的火光中，玻璃大門炸開無數裂紋然後崩裂開來，子彈打在外面的轎車上，雙閃閃爍警報四起。
一輪駁火，雙方各自躲在柱子、車子後面，各自更換著彈匣。
「草！」
曾警司躲在胡天聞身後低聲咒罵了起來：「瘋狗，真的跑到警署里來了。」
沒人搭理他。
胡天聞跟夥計更換著打空的彈匣，兩人對視一眼，各自朝著前面摸去。
他們心裡有數，這幫人能光明正大的假扮差人進來，警署其他人也被支開，肯定有警隊的人幫手。
如果拖延下去在這裡被圍，他們的身份可能就會暴露，所以他們得突圍出去。
「嗯！」
胡天聞跟夥計對視一眼，隨即翻滾出去對著外面射擊，貓腰在窗戶下面的夥計看準機會翻滾出去，朝著外面聽著的車子而去。
他們對射駁火的時候，曾警司鐵青著臉，躲在柱子後面探槍射擊。
這位號稱在警署打靶成績極佳的曾嘉樂，看著往大廳包圍過來的敵人，一輪子彈打空壓根就摸不到人，成了人體描邊大師。
「你媽的！」
他破口大罵，彈開點三八倒出彈殼，手掌顫抖的把一卷彈匣往彈巢壓了進去：「該死，真他媽的該死啊！」
外面。
翻滾出去的夥計閃身來到轎車邊上，槍托砸開車窗打開車門進去，貓腰拽出線路來點頭，幾番嘗試下轎車啟動，一個倒車把逼近大廳的天養思逼退，拉杆換檔油門踩下開了過去。
「停下！」
剛退到旁邊的天養思忽然一個翻滾站了起來，半蹲在地上大黑星對著開過來的轎車。
燈光下，穿著緊身衣的她曲線顯露，大黑星噴射著火舌，子彈洞穿衝撞而來轎車玻璃，正中眉心，子彈掀開頭蓋骨，紅的白的噴了一車。
失控的轎車撞在牆角停了下來。
原本還想繼續嘗試開槍的曾警司在看到這一幕之後，嚇的一哆嗦躲在角落裡哪裡還敢冒頭啊。
另外一邊。
胡天聞同樣翻身出去奪車，與攔截的阿布兩人隔著車子對射，雙方快速移動快速對射，子彈打在車身上火星四濺。
空機聲傳來。
兩人同時收起大黑星朝著對方撲了上去，抽出腰間的短刀近身格鬥。
「鐺鐺鐺！」
短刀刀刃碰撞在一起聲音清脆而急促，隨著交手越發頻繁，胡天聞看著眼前的娃娃臉，心頭一驚。
高手！
「嘶啦！」
胡天聞被阿布一腳踹腿，掃了眼被劃開的手臂，看著車後面探出來的傷口，一個就地翻滾躲避開打來的子彈。
他不再有任何的戀戰，看著再度撲上來的阿布，手裡的短刀丟了出去。
阿布當即跳開躲避。
趁著這個機會，胡天聞一頭鑽進轎車裡，把同夥的屍體拉了出來，發動車子朝著大廳開去。
「上車！」
胡天聞在車裡大吼著，同時開槍掩護。
大廳里。
躲在柱子後面的曾警司麻著膽子硬著頭皮沖了出去，手裡點三八對著外面亂射。
看著門口過來的車子，曾警司心頭大喜。
他的腳步越發快速，誰知道角落裡，天養思一個滑鏟溜了出來，滑行過程中，大黑星抬起對著曾嘉樂的大腿開了一槍。
曾警司的大腿上爆開一團血霧，痛呼聲中跌倒在地，捂著大腿慘叫了起來。
他大叫著跪在地上直接舉起手來：「別殺我，別殺我。」
天養思準備再度開槍。
「草！」
胡天聞貓腰躲在車子裡，左右射來的子彈把車玻璃打了個稀碎，掃了眼倒地求饒的曾警司，咬牙一腳油門朝著天養思沖了過去。
天養思連忙一個翻滾滾了出去躲避撞過來的轎車。
「上車！」
胡天聞大吼一聲推開車門，手中大黑星打出火力掩護。
天養思等人開槍射擊，被車身擋住。
曾警司也顧不上那麼多了，忍著痛，一瘸一拐的衝上車去。
「嗡嗡嗡！」
胡天聞油門緊踩，車子直接躥了出去，撞斷警署門口的護欄快速離開。
車上。
曾警司捂著大腿表情痛苦，大口的喘息著粗氣，心有餘悸。
還好還好，雖然受了傷，但好歹是跑掉了。
吳志輝，我要你死！
破爛的轎車在公路上快速行駛，胡天聞盯著後視鏡，沒注意迎面而來對向車道的車流。
兩車擦肩而過的時候。
副駕駛忽然探出來一把大黑星，黑洞洞的槍口直指曾警司。
「砰！」
一聲槍響。
灼熱的鮮血迸濺在胡天聞的臉上。
「嗬」
曾警司眼珠子瞪大，看著後視鏡里的自己，太陽穴上鮮血匯聚流淌而下。
轎車已經消失在公路上。(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