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未來的構想

  當恩希爾正在對尼弗迦德宮廷的結構進行變動時，在安格林的堡壘中，護國公赫梅也在忙碌著。

  雖然是勝利者，但是赫梅頭上的壓力和工作的繁重一點都不輕。

  在安格林之戰中，尼弗迦德人是戰敗了，但是北方人也不好受，戰場上的傷亡交換比幾乎達到了1：1的比例。

  就連赫梅的嫡系部隊也付出了重大代價，埃森蘭師的減員達到了40%，薩扎堡師則達到了50%。

  這兩支部隊是在後期反攻階段出力最大，拼殺最為兇猛，所以因而承受了大量傷亡，他們的許多軍官都受傷乃至於死亡了。

  不過這樣的犧牲也是值得的，以此為代價，日輪之師被徹底留在了安格林的潮濕土地上，毀滅這支尼弗迦德王牌可是莫大的榮耀。

  就是可惜沒能繳獲日輪之師的軍旗，要是那面旗幟可以作為戰利品，一切都完美了。

  不過直覺告訴護國公，繳獲那面旗幟肯定還是有機會的，尼弗迦德人必然重建日輪之師，畢竟這支部隊和太陽教會關係密切。

  但是，縱然傷亡慘重，勝利依然是勝利，這是什麼都無法改變的事實。

  在大勝的那個夜晚，北方人舉行了一場前所未有的歡慶儀式，幾乎所有人都舉杯歡慶，縱享宴飲之樂。

  在那個夜晚，護國公還極其少見的醉了，喝得爛醉如泥，因為勝利實在是太讓人欣喜。

  當然，第二天在頭暈腦脹之中醒來後，他就只剩下了後悔，宿醉的感覺實在是太難受了。

  這場戰鬥的政治意義非常大，大到每個人都意識到了這一次。

  這次攻來的尼弗迦德軍隊規模超乎想像，泰莫利亞的快速淪陷使得很多人一度認為北方這次必然倒在黑衣人鐵蹄之下。

  而安格林的勝利則告訴了所有人，帝國人也是會失敗的。

  縱然他們有了火槍火炮，有了鋼鐵巨人，還有超乎北方人的軍力，也是會失敗的。

  作為一個在政治舞台上也玩了那麼多年遊戲的人，赫梅馬上就把這場勝利的消息傳遍了整個整個北方。

  而正如他在第二次北方戰爭中的勝利所帶來的影響，這場勝利立即發酵，鼓舞了北方各地的軍心民心，人們對於打敗黑衣人的未來越來越堅信。

  不過嘛，背後辛酸困苦，也就是只有赫梅那幾個人才知道了。

  「這是可真是損失慘重啊，好在對面的尼弗迦德人比我們還慘。」

  給米薇女王倒上了滿滿一杯陶森特桑格烈之中，護國公苦澀的說道。

  現在大軍的真實傷亡，可以說目前就幾個人知道，他們兩人正是其中之二。

  而米薇也用苦澀的表情回應給赫梅，在這裡，他們不是亞甸護國公河利維亞女王，而是對自己面對困難困擾的普通人。

  「許多熟悉的面孔也離開了我們，我一些從哈克蘭時代就追隨我的部下們也死在這裡。」

  赫梅繼續說著，腦海裡面則想起來了那個身影，維戈列斯，第一個投奔他的哥薩克首領。

  維戈列斯的一生可以說是這個時代許多哥薩克生涯的典型體現，他曾經在哈克蘭做一個生活貧苦而又不穩定的哥薩克，接著加入到赫梅的事業，然後得以受封土地，回到了祖先的土地，帶著跟隨者再次開墾土地，成為亞甸特權階層的一員。

  而現在，這個人死在了戰場上，他是艾德斯伯格斯師的一員，這個師主要就是由遷移哥薩克組成，師長還是赫梅的老朋友沃洛德。

  一想到維戈列斯死了，赫梅就感覺世事變化無常，原來不知不覺，時間已經過去了那麼久啊。

  「是啊，這些年的戰爭下來，許多人都離開了我們，他們有好有壞，有的死得光榮且榮耀，有的則死得一文不值，畢竟，這就是輕蔑時代嘛。」

  米薇的語氣中略帶著一些嘲諷，對這個血腥時代的嘲諷，但也只是嘲諷而已。

  「不過，赫梅大人，您叫我到這裡來，該不會就是讓我們兩個老人家在這裡感嘆辛苦，感嘆往昔吧。」

  米薇抿了一口手中的桑格烈，看著十分悠閒，話語卻直入中心。

  「您可真是敏銳。」

  赫梅不著痕跡的吹捧了米薇一下，「我的確有著一些別樣的想法，我在想，戰後的北方應該怎麼辦。」

  赫梅的話語讓利維亞女王的眼睛裡的神色嚴肅了起來。

  對於這樣的反應，赫梅並不奇怪，畢竟他要提及的東西，可是非常炸裂的。

  「北方不能再繼續一片散沙了，南方帝國的三次入侵已經顯示了這是一場你死我活的鬥爭，不是南方人死，就是我們死。」

  對於赫梅的話語，米薇則正在默默的聽著。

  她沒有開腔，她曾經在第二次北方戰爭的末尾聽到有人說過這樣的話，只是當時她根本沒有當一回事。

  而後面發展的事情，證明了那樣的話是正確的。

  「這一戰之後，北方必須團結起來，北方的帝國必須出現，我們不能再在南方人面前坐以待斃了，現在不是我們南下就是南方人北上，那麼就讓我們給南方人帶去理智和文明吧。」

  理智和文明，這是尼弗迦德對其北上戰爭的重要宣傳話術，即強大文明的南方帝國是為荒蠻無知的北方帶來理智和文明，帶領北方人走向更高的文明層次。

  而在經歷了尼弗迦德人三次戰爭帶來的「理智和文明」之後，任何一個體會過尼弗迦德所謂「理智和文明」的北方人，面對這樣的言論都只會吐唾沫。

  當然了，帝國的宣傳能力是那麼強大，以至於在城市中養尊處優的中產階級和擁有特權的權貴還是多帝國帶有幻想。

  其中一些人是真的信了，另一些人是假裝自己信了，前者真的認為帝國會讓北方人的生活更好，後者則只想要更高的政治地位。

  而赫梅在這裡提及「理智與文明」，無疑說明了他打算帶給尼弗迦德人什麼。

  面對赫梅這番發言，米薇則沉吟了起來，她沒有被赫梅話語裡面的慷慨激昂所吸引，而是明確的注意到了其中的潛台詞。

  「我要統一北方，你們利維亞來不來。」

  米薇無言的嘆氣，亞甸護國公看似態度溫和，是在和直接商量北方的未來，但是所作所為，幾乎把逼人下注寫在臉上了。

  而利維亞女王哀嘆的不是這個，她對這一天早就有心理準備，她哀嘆的是利維亞早就沒有選擇了。

  作為一個小國君主，米薇清楚，利維亞能夠站上北方列國的舞台，而不是變成被其他君主操縱的小國棋子，只是因為她的能力而已。

  有一點是終究不變的，那就是利維亞是個小國，還是一個沒有經歷過多少集權化的封建王國。

  縱然是她儘可能控制著動員資源，這還是讓利維亞和萊里亞聯合王國疲憊不堪。

  尤其是第三次北方戰爭，這次利維亞幾乎動員了整個國家，這是第二次北方戰爭中沒有的，然後米薇就得以切身體會到了自己王國的脆弱。

  戰爭開始後第四個月，她就收到了有村莊被餓死的報告，而接下來，這樣的報告不斷的湧來。

  當然，這樣的情況在亞甸和瑞達尼亞肯定有，但是他們龐大的面積和複雜的官僚體系來可以應對這一切，無疑會把餓死者的數量控制在一定範圍內。

  現在赫梅的意思很明顯，戰爭結束之後，他要開啟對北方的統一，利維亞若是站在赫梅的對立面，那多半就會被亞甸入侵。

  而拼盡全力，搞得國窮民疲抵抗了亞甸人也沒有意義，沒有亞甸人，還有瑞達尼亞人。

  千辛萬苦擋住了亞甸人，再對抗瑞達尼亞人？那就有些做夢了。

  在北方政界的一些人看來，第三次北方戰爭若是以北方勝利而告終，瑞達尼亞和亞甸必然開啟統一戰爭。

  因為無論是赫梅還是拉多維德，他們都像是冉冉升起的太陽，兩人都年輕而有手腕與能力。

  亞甸公爵亞歷克斯曾經有這樣一句話評價了北方勝利後未來必然出現的形式：

  「未來局勢就像是天空上有兩個太陽正在爭比光輝，而天無二日，二日爭輝，必有一傷。」

  接著公爵在沙龍裡面談政治而扯出來的閒話就開始瘋狂在北方上層階級中流傳起來。

  有人當日常的沙龍暴論，有人則視為真理，直接開始積極備戰。

  不過大多數人都沒當一回事，畢竟還沒打贏尼弗迦德人呢，但這句話的確是傳播出去了。

  所以說，利維亞根本沒有選擇，倒向亞甸是唯一的選擇。

  這一點米薇早就在與維爾姆的討論之中明確了，他們兩人都一致認為這是必然。

  只是當溫情的畫皮被撕碎時，還是會感到痛苦，真相總是殘酷的。

  「若是到了那個時候，利維亞與萊里亞會支持亞甸的事業，加入到統一之中。不過，我很好奇，您將會以什麼樣的形式完成北方的統一呢？是按照尼弗迦德帝國的形式嗎？」

  而赫梅的嘴角則微微上揚，現在已經是談條件的問題了，談判已經實際上勝利了。

  「您放心，我不會按照尼弗迦德那種粗暴的方式進行統一，只要是倒向我的，未來都可以繼續擁有他的國，還保有一部分國家權利。」

  對於北方領域的現狀，赫梅是很清楚，各個北方國家都有自己的精英和官僚群體，而且誰都無法壓倒誰，總數量上都是半斤八兩。

  大家雖然都認可北方人的概念，但不影響大家維持自己的小認同，還有地域封閉性。

  至於徹底廢掉貴族們，全部轉變成官僚體制也是在扯淡，姑且不論有沒有那麼多人。

  若是強行那麼做，導致的最大結果就是北方最精銳的軍役人員變成北方最大的不穩定因素。

  一個殘酷的事實是，縱然赫梅再怎麼推動職業化，但是礙於可憐的財政能力，實際上亞甸軍隊扛線的主力還是貴族軍事階層，或者說特權軍事階層。

  真把這群人逼到自己對立面，那北方就沒兵可用了，到時候南方帝國必然大規模北侵。

  難道真的用全部都是平民，然後只練了幾個月的軍隊去打仗？

  事實是他們根本打不贏。

  其實，尼弗迦德對面也是這樣，黑色帝國固然各種正規化，但中流砥柱還是特權軍事階層，也就是貴族這類的人物。

  硬要說是平民的一些人，也就那些真正的尼弗迦德人士兵，但他們也是事實上的特權階層，畢竟真正的尼弗迦德人比起行省居民高到不知道什麼地方去了。

  特權軍事階層組成了這個時代軍隊的靈魂和組織架構，還有戰鬥力最強的一部分。

  在赫梅的前世，他是以為貴族、世兵、民兵這樣的軍事階層都是廢物，也許開始有點用，但腐化只是時間問題，越早取代越好，都換成常備軍才行。

  然而隨著對這個時代的認識加深，他意識到，這些人就是再拉，他們也是從小或長期沉浸在軍事活動之中，他們怎麼說都是專業人士，都是以廝殺為職業的。

  而他手中的政府能力以及這個時代的生產力根本不允許供養一支超級常備軍。

  尼弗迦德軍隊的規模是靠著對各個行省的竭澤而漁而建成的，他則根本沒有那個水平的資源，不得不折騰各種各樣的活來開支節流。

  所以，對於這一系列現狀，他是需要承認的。

  因此拿下科德溫之後，他給統治科德溫的目標設置成了逐步把權利交到忠誠的科德溫人手中，然後以一部分亞甸人作為釘子。

  只有這樣，才能在未來全面動員起科德溫的力量。

  而這場第三次北方戰爭中科德溫拿出來的軍隊數量，無意證明了赫梅決策的正確。

  但是縱然是這樣一個退步再退步的政策，還是使得亞甸的官僚體制疲憊不堪。

  想要再搞這樣的操作，可謂是難上加難。

  那就只能繼續退步了，搞王國聯邦，獨立國王依然可以在統一的北方之中存在，他們的許多權力都會被護國公拿走。

  用這樣的形式，完成北方弗統一無疑是最方便的，受到的抵抗會最小，也可以最大程度的保留北方各地的力量，成為接下來和南方帝國新一輪戰爭的力量。

  護國公的終極設想是，未來溫水煮青蛙的廢掉這些國家，把一切權力集中在手中。

  不過他知道，這太遙遠了，他認為到了他的後代上位時能夠成功就是勝利。

  赫梅的統一思路是參考了前世的德意志第二帝國，第二帝國在境內保留了一堆王國，然而還是不影響其走向強大。

  「保留國家？」

  米薇思索起來，眉頭也皺了起來，一股擔憂涌了出來。

  在北方，沒有這樣的先例，她只能想到南方尼弗迦德的附庸國。

  而南方帝國的附庸國，眾所周知，除了陶森特，那都是南方帝國的備用血包，在第二次北方戰爭到第三次北方戰爭之間，帝國在國內殺豬看得大家都害怕。

  「是的，是的，不過，這是一個非常初級的設想，到底應該怎麼做，還是得結合北方的實際再說。而且這件事也不急，畢竟我們還沒有趕走尼弗迦德人。」

  赫梅這個時候卻賣起來了關子，給米薇女王再次把酒杯滿上。

  護國公現在很高興，他這次邀請米薇女王想要得到的東西都得到了，可以說的一場外交大成功，解決了利維亞，等到黑衣人一滾，接下來解決掉小光頭，一切都不是問題了。

  對於尼弗迦德人，在經歷了那場慘烈的戰鬥之後，他看來帝國的失敗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他們抵禦的那波攻勢已經是帝國這幾年來改革和擴軍成果的體現，然而還不是失敗了。

  當然，這不代表赫梅就認為帝國大軍根本不是威脅了，畢竟恩希爾的手中還有那麼多軍隊，他還是可以發動一波要命的攻勢的。

  不過，到時候多半不是針對他，而是拉多維德了。

  赫梅很期待到時候，恩希爾和拉多維德，誰會獲得戰爭的勝利。

  而最後無論是誰贏了，他都會獲得利益。

  接下來，赫梅就和米薇女王告別，目的已經達到，就用不著在這裡久談，他們兩人手上的工作都不算少。

  「有人要見我嗎？」

  米薇女王離開後，赫梅這樣喊道，而回答也很快就來了。

  「有，護國公大人，是個戴著蛇頭徽章的獵魔人，他自稱名字是伊瓦·邪眼。」

  這個名字讓赫梅打了個激靈，馬上從悠閒切換到緊張狀態。

  伊瓦·邪眼，蛇學派的宗師，追獵狂獵的獵手，這些信息立即浮現在他的腦中。

  他已經有段時間沒有見到這位獵魔人宗師了，不過伊瓦·邪眼一直都在大陸各地追獵狂獵，見不到也很正常。

  而一提到這個名字，赫梅就會想到狂獵，隨著想到狂獵，結合現在的時間，他就會想到一位命運之子：

  希里。

  「馬上讓他進來！」

  赫梅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喊道，他有種強烈感覺，蛇派宗師的來訪，多半是關係到那位命運之子。

  而他很清楚命運之子代表著什麼，所以，他必須第一時間了解到情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