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開車嗎？」千秋問。

他皺了皺眉，立即放下手機，躺在了車後座上。

「我頭好暈啊，我暈車。」

少年一邊說著，嗓音都軟了下來，抬起了骨節分明的手指，按住了自己的額頭。

他修長的脖頸微微揚起，一雙眸子撐著無辜，彷彿湖面上泛起了層層疊疊的漣漪，格外動人，朝著千秋看來。

千秋的眉頭一皺，發現事情並不簡單。

這又是從哪裡學來的。

「你……」

「我好難受。」千粼在車後座滾了一圈，爬起來，湊到她所在的副駕駛，說道：

「你來嘛，好不好？」

他軟軟說著，抬手抓住了千秋的衣角扯了扯，「我不想動。」

千秋：「……」

雖然她也不想動。

看著他這幅樣子，也只能說：「好吧。」

「嗯。」

少年的眼眸亮晶晶的，薄唇微微上揚，露出尖銳的牙齒。

他往後一退。

千秋剛回過頭，他又突然出聲說道：「啊，對了……」

「嗯？」千秋下意識回頭看來。

她看到了少年傾身過來，眼前一黑。

「吧唧。」

臉頰上柔軟的觸感。

他吧唧親了一大口以後，又忍不住笑起來，縮了回去，什麼話不說，在車後座上高興地打起了滾。

就像是個二百斤的狗子似的。

……

千秋開著車，來到了安排的住所。

他躺在車後座上邊，朝著千秋展開雙臂，說道：

「抱抱。」

千秋二話不說，抱著他上了樓，到房間裡面。

她將少年扔到了大床上。

他滾了兩圈，摸著被子鑽了進去，露出了一雙眼睛，說：

「你要給我講故事嗎？」

「講什麼故事？」千秋坐在了他的床邊問道。

「安徒生童話。」他說著，就把手機塞到千秋的手裡面。

他手機是調查局送的。

他學習能力很快，別說是拆卸，就算是上網，都不在話下。

只不過，由於文字還不太熟練，他的睡前故事都是由千秋來念。

那篇睡前故事，是《海的女兒》。

這篇童話故事，是美人魚愛上王子，為他跟女巫交換，付出自己的聲音換來雙腿，忍受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尖刀上的痛苦。

就在美人魚來到王子身邊以後，王子卻要與公主結婚，他們結婚的第二天，就是美人魚化為泡沫死去的時候。

她的姐妹讓她殺了王子，換回魚尾回到大海中。

美人魚拒絕了，最終化為海上的泡沫。

這是個以悲劇結尾的故事。

這樣的故事，被千秋改編。

美人魚小哥哥，跟人類少女幸福生活在一起。

因此，是他最喜歡的睡前故事，每天晚上都要聽千秋講上一遍。

今天依舊如此。

千秋睜著眼睛瞎編，正說到末尾的時候。

她朝著少年看去，發現他似乎已經沉沉睡著了。

光線落在臉上，他的肌膚晶瑩剔透，彷彿也會頃刻間化為泡沫似的。

千秋伸手，將他垂落臉頰的頭髮，別到了耳後，小聲將故事的最後一段，在他耳邊輕聲道來。

「最後……他們幸福生活在了一起。」

話音落下。

沉睡的少年，在千秋看不見的地方，唇角忍不住，向上一點，再向上一點。

偷偷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