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母親除了留言以外，還會給謝知念留下便當。

最近的一個月，除了前些天的那份，已經不常見到了。

他知道，她一向很忙，同時兼職好幾份工作。

她想起來了就會回來一趟，忘記了也就晾在那裡很久。

他對自己母親不親近，也不愛吃她做的那些便當，也不是很在意。

只是。

她不止是便當都沒有，甚至連便利貼上的留言，也都間隔了許久的時間。

分明當初冰箱上掛著的那支圓珠筆，早就沒水了。

她那些留言，都是圓珠筆的字跡。

仔細想來的話，很有可能還是早就準備好的？

如果她只是簡單的生病，沒道理還要這樣。

除非……

謝知念不由捏住了自己的袖子，微微蹙眉。

「她是不是……」

出什麼事了？

他對這個母親沒什麼親近感，甚至有想過，有她沒她都一樣。

只是。

面對著某種未知的可能性。

他卻無法完整地將這句話說出口，喉嚨有些發緊發澀，嗓音愈發嘶啞起來。

初母看著他的神色，帶著驚慌又強裝鎮定。

她忍不住想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卻被謝知念一側身，閃避過去，眼神還帶著警惕。

初母便收回了自己的手。

「你還記得上次打電話的時候嗎？」

謝知念一愣。

上次打電話，是謝知念被帶去醫院洗胃，回來后他們打算讓他住進家裡的時候。

他沒有自己的手機，卻也沒有忘記自己母親的手機號碼。

當時，在他撥通電話的時候。

對面傳來的聲音沙啞，有些說不出話來。

謝知念就在旁邊，她也沒打算多說幾句。

在得知初父初母的意思以後，匆匆答應，便直接掛斷電話……

在謝知念的記憶裡面。

自己母親的作風都是這樣，就算自己三年級的時候高燒昏倒，被送到醫院裡面。

老師打電話給她的時候，也是三言兩語便掛斷電話，沒來探望自己。

上次，不過就是簡單的借住。

她的語氣也沒什麼不對勁。

「有……有什麼問題嗎？」謝知念有些茫然地問道。

「今天早上的時候，她那個號碼又打了個電話過來。」

初母的嗓音響起，頓了頓。

「殯葬館打過來的。」

謝知念還沒反應過來，下意識說道：「她在殯葬館上過班……」

他意識到了什麼，猛然停止了自己的話語。

少年的神色帶著一絲的詫異，朝著初母看去。

初母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

……

很小的時候。

謝知念就知道自己跟其他小朋友，是不一樣的。

他的父母很早便分開。

只有母親帶著自己，到處遊盪搬家。

在沒有上學以前，他都跟著她，看著她一個人打好幾份的工。

她很忙，工作的時候把他丟在原地，一天都沒有講上幾句話。

在他可以獨自上學生活以後，更加不見蹤影。

所有的一切交流，都是冰箱里的便當，還有冰箱門上的便利貼留言。

那是唯一不讓他覺得，自己是個沒人在意，並且無家可歸的人的證據。

但是……

那些證據。

從此以後，都將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