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妖仙！

  聽蒙恬這麼一說，周圍的人才注意到，附近實在是太安靜了，不僅如此，甚至連動物的影子都沒有看到。

  這裡土壤肥沃，植物豐富多樣，按理來說並不應該。

  「事出反常必有妖，通知下去，提高警惕，務必注意周圍的動靜。」

  話音剛落的瞬間，不遠處的灌木叢卻傳來細細索索的聲音，似乎有什麼東西正朝著隊伍迅速逼近。

  蒙恬立馬停下了腳步，眼神中划過警惕，壓了聲音道：「大家小心，有情況！」

  身後的士兵立馬結成了一個簡單的軍陣，進可攻，退可守，呈扇形將灌木叢附近緩緩包裹起來。

  隨著蒙恬一個眼色下去，十幾個士兵拿著武器，小心翼翼的靠近那半人多高的灌木叢。

  灌木叢抖動的越來越厲害，蒙恬一聲令下，十幾個士兵立馬捅了下去，卻是撲了個空。

  說時遲那時快，數道黑影撲面而來，差點把眾人撞了個人仰馬翻，定睛一看，原來是幾隻獾子，虛驚一場，眾人不由得鬆了口氣。

  一顆心才放下來，便聽見不遠處傳來隆隆響聲，似乎連地面都跟著震動起來。

  蒙恬眉頭微皺，「這是怎麼回事？」

  身下的戰馬忽然嘶鳴不已，仿佛察覺到了什麼，顯得有些躁動起來。

  只聽見隊伍傳來一聲驚呼，「將軍你看那邊！」

  蒙恬循聲看去，頓時愣在原地，只見前方灰塵撲撲，塵埃之間，幾道黑影格外明顯，赫然是豺狼虎豹之類的生物！

  而在這之後還有野豬、鬣狗、狐狸、等生物，粗略看過去，密密麻麻的一片，足足有百頭！

  這裡面有食肉動物，更有食草動物，當中不乏天生對立者，如今卻能夠和諧相處，視對方於無物，實在是叫人嘆為觀止。

  「這，這是怎麼一回事」

  所有人不可置信看著眼前的場景，神情匪夷所思。

  「難不成是山中有什麼巨變不成？」

  動物生性敏銳，若是遇到地龍翻身，或者山火爆發，會提前感應到，做出一些異常舉動，也是情有可原的。

  但眼前的場景太過奇特，而且這條路也不是通往下山的路。

  蒙恬他們一路走過來，也沒有發生什麼異常。

  「將軍你看這可如何是好？」

  蒙恬眼中划過一抹精光，沉吟片刻道：「這些動物都是朝著的東邊而去，莫非那邊有什麼異樣？」

  「咱們也跟過去看看。」

  隊伍綴在這些動物的後面，保持著一定的安全距離，若是前方真的有什麼異動，蒙恬軍隊也好第一時間做出準備。

  這些動物序列有致，冥冥中仿佛有什麼東西在指揮它們，蒙恬心裡掀起了幾分波瀾。

  樹木幽深，叢林茂密，很快這些動物便停了下來，似乎前方有什麼讓它們畏懼的東西，紛紛低下了頭顱，做出匍伏跪拜的姿態。

  沒有任何動物能夠例外，就連那威風凌凌的百獸之王，吊晴白額大蟲也是如此，溫順的如同小貓，低下了猙獰的獸首。

  這幕落在蒙恬等人眼裡，實在是讓人不可置信，他們竟然在那些獸臉上，看到了虔誠和尊敬。

  「這些動物在幹什麼？」

  「它們是在跪拜嗎？」

  「這大蟲最為兇猛，竟然也會做出如此姿態？」

  蒙恬等人小心翼翼的前進，只見這些動物圍成一個圈，而在最中心，隱約看到一棟奇怪的建築物，也不知道是用來幹什麼的，外觀十分精緻，屋檐上面還雕有繁複的圖騰還有符號。

  秦朝的建築物大多採用磚瓦木結構，色調比較單一，風格偏向於粗獷，看上去也宏偉壯觀，和眼前的建築物是截然不同的兩種風格。

  「這是何種建築，爾等可認得？」

  面對蒙恬的詢問，其他人搖頭，「沒有，這建築太奇怪了，連瓦當都沒有，它的屋檐怎麼是這個樣子？」

  「這裡靠近楚地，會不會是楚地獨有的建築風格？」

  「不可能，楚地的建築物不是這樣子的。」

  「就連上面的字我也從未見過，這是哪國的文字，彎彎繞繞如此奇特。」

  秦朝統一後，書同文，車同軌，已經很少出現他國文字，而且還是這種從未見過的文字。

  眾人議論了半天，也不知道這建築的來歷，秦朝沒有道士，所以也不會有道觀，蒙恬等人自然也無從知曉。

  蒙恬忍不住喃喃自語，「深山老林當中，怎會出現如此建築物，實在是古怪至極，大家務必小心。」

  不管這建築物是什麼來歷，出現在這裡就顯得很詭異，它規模不小，顯然在這裡存在有段時間，當地官員竟然沒有發現上報，這一點就讓人深思不已。

  最讓人疑惑的還是那些動物，那些動物一動不動，保持著跪拜的姿勢，再配上周圍昏暗的環境，多了幾分陰森的意味。

  山風一吹，穿過空洞的山間，恍若神鬼哭泣，聽得讓人毛骨悚然，身上的雞皮疙瘩都冒出了頭。

  「會不會是那些方士楚人之流的手段？若真是這樣，怕是有些不好對付了。」

  這裡靠近楚地，楚地多山，古來便有山鬼之說，而山鬼不是鬼，乃是人，只是居於深山，與動物同吃同住，有號令群獸之能。

  聽到這話，蒙恬掀起眼皮，看了眼說話的將士，神情有些不屑。

  「曾有記載，秦國武安君伐楚，對敵於西陵，楚人不敵，乃譴異人號令野獸，日夜襲擾秦軍，秦軍惶恐，軍卒傳言楚地果然有神仙之屬，武安君大怒，乃於上游築壩，水淹群獸，盡成魚鱉之食。」

  蒙恬看著前方不遠處的場景，微微眯起了眼睛，眼神深處的光芒，讓人捉摸不透，「你說若是武安君在此，會有何反應？」

  將士神情有些怔楞，隨後反應過來，「自然是無所畏懼。」

  蒙恬等人已經斬殺了不少方士，可卻從未見過有任何神異之處，甚至臨死關頭還會痛哭流涕的求饒，他們也不過是普通的凡夫俗子而已。

  若是有什麼神異的本事，早就使用出來，何至於淪落的如此下場。

  如果說先前對神仙方士之流還有敬畏之心，可是在看見了那麼多方士狼狽的模樣，斬殺了不少方士，這種敬畏已經沒剩下多少。

  「我亦是如此想法！」

  話音落地的瞬間，蒙恬解開背後的戰袍，紅色的披風嘩啦一聲，如同旌旗搖曳，被風吹得獵獵作響，蒙恬身形更是被襯托的高大無比。

  大秦尚勇，無論是將軍還是士兵，都有著一顆熱血奮戰的心腸。

  「始皇有令，凡大秦之士，方士者死！有稱神仙者，死！有稱靈異精怪之獸者，死！」

  隨著最後一個字的落下，蒙恬身上流露出磅礴殺氣，好似金戈鐵馬而來，原本先前叩拜的動物齊刷刷的轉過身。

  昏暗的光線下，它們的身體若隱若現，只有那如同鬼火似得眼睛閃爍著莫名的怒火，像是聽懂了蒙恬的話。

  明明獸群先前還平靜無比，並沒有發現他們的蹤跡，在蒙恬說完這句話後，竟然動作整齊的回過頭。

  這樣的畫面，帶給眾人的視覺衝擊力極大。

  有士兵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我，我怎麼感覺，這群動物像是聽懂了。」

  「巧合而已，這群畜生怎麼可能聽懂人言。」

  此刻的他們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蒙恬眼裡划過一抹輕蔑，「就算聽懂又能如何，不過是區區獸群而已，待我將它們斬於馬下，倒要看看究竟是何人在裝神弄鬼。」

  眼前的野獸不過百餘頭，蒙恬的隊伍訓練有素，又是鐵血之師，只要弄死那些大型猛獸，剩下的自然不在話下。

  話音落地的瞬間，遠處傳來隆隆聲響，塵土飛揚之際，就連天空都被遮住了大半，蒙恬循聲看去，心中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這樣的動靜和剛才有些似曾相識，難不成又有野獸過來了！

  腦海里才冒出這個念頭，便看見有黑色閃電疾馳而來，在蒼莽的群山里撕開一道口子，蒙恬死死看著前方，腦海中如同雷鳴。

  又是野獸群！

  漫山遍野，來勢洶洶，整片山頭的動物都匯聚在這裡，光是那白額大蟲的數量足足就有幾十頭，更不用說狼、豹、野豬這些。

  「嘩嘩——」

  頭頂傳來不明動靜，鳥雀拍打著翅膀，遮天蔽日，幾乎看不清楚光亮，屹立在樹梢上，只有那無數的眼珠子，如同漫天繁星，一眨不眨的盯著他們，幾乎讓人無所遁形。

  數不清楚的飛禽走獸聚集在這裡，將蒙恬他們團團圍住，可以說是進退維谷。

  先前說的話，在此刻顯得蒼白無力，就像如今蒙恬的臉色一樣。

  「將軍，現下可如何是好。」

  旁邊將士們的聲音拉回了蒙恬的思緒。

  先前他還有把握對付這些動物，畢竟秦軍的鐵血之師，可不是鬧著玩的，然而在如此數量之下，想要絞殺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即便有再厲害的方陣，還有將士，也抵擋不住這麼多數量的野獸，更別說裡面還有數頭大型猛獸虎視眈眈。

  蒙恬心裡隱隱有些不安，他猜到了會有能人之士，驅使百獸，然而這麼多的數量，實在是超出他的預測。

  這已經不是獸群了，

  而是獸潮！

  究竟是何等人物，能夠驅使如此多的野獸，真的是人力能夠做到的嗎？

  此人，究竟是何等人物！

  蒙恬心中浮現出了許多的疑惑。

  綠幽幽的獸瞳死死盯著蒙恬的隊伍，鋒利的獸爪還有獠牙閃爍著森冷的光芒，似乎只要他們有任何異動，就會群起攻之。

  但若是坐以待斃，恐怕下場難逃死路。

  蒙恬沉吟片刻，目光帶著壯士扼腕的決心，「將士們，拿起你們手上的武器，隨我殺出一條血路！我大秦男兒，可以戰死，絕對不能朝著這些畜生低頭！」

  其他將士們捏緊了手上的武器，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雙方戰鬥力懸殊，他們勝算很小，但若是能夠突出重圍，也不至於全軍覆沒。

  「死戰！」

  就在雙方劍拔弩張之際，一道低沉縹緲的男音像是從九天傳來，「既然來至此處，便是機緣造化，且放下刀槍。」

  這裡果然還有其他人存在！

  說這話的人肯定就是操縱這些群獸的！

  蒙恬心裡一驚，不動聲色道：「敢問閣下是誰。」

  生死危急關頭，他倒是升起了一股好奇，究竟是誰能有這麼大的本事。

  「進來一敘。」

  蒙恬看向那棟充滿神秘的建築，確定此人就在裡面。

  輸人不輸陣，即便此刻他們處於下風，蒙恬身上的傲骨也不允許自己露出膽怯的神情。

  周圍人一聽，卻是有些擔憂，「將軍萬萬不可！萬一有詐，將軍恐有性命之憂啊。」

  蒙恬看著周圍虎視眈眈的動物，神情有些忌憚和凝重，「你覺得如果我不去的話，就沒有性命危險了嗎？」

  「何況若是他想要動手的話，早就動手了，不必如此大費周章。」

  蒙恬試探著向前一步，說來也是奇怪，那些虎視眈眈的動物，竟然真的退到了旁邊，原本密不透風的包圍圈，很快就讓出了一條道路。

  眾人看著這幕場景，神情再次詫異不已。

  「將軍——」

  在眾人擔憂的目光下，蒙恬一步一步走進了獸潮裡面，其他將士下意識握住了劍柄，只要這些動物有任何異動，哪怕他們豁出去也要把蒙恬給救回來。

  這些動物都非常安靜，好似木偶般，只是那眨動的獸瞳還有鋒利的獠牙，都預示著它們並不像木偶無害。

  蒙恬歷經無數戰役，在生死線上徘徊了數次，可以說是見多識廣，但卻從來沒有如此詭異的經歷。

  從獸潮當中穿梭而過。

  中間讓出的小道十分狹窄，那些猙獰的猛獸近在咫尺，甚至能夠清楚聞到皮毛身上傳來的腥臭味道，只要它們想，輕而易舉的就可以撲上來，也就瞬息的時間而已。

  身手再好的人也反應不過來。

  哪怕蒙恬無所懼怕，此刻呼吸也驟然變得急促起來，步伐也不似平常的穩重，無關恐懼，在面對死亡威脅時，人類身體都會有種本能。

  他心中感受到一股若有似無的威壓，卻不是這些獸潮帶給他的，而是來自那所神秘的建築物。

  眼看那奇怪的建築越來越近，蒙恬心中卻是如同擂鼓。

  伴隨著吱呀一聲，古樸的大門緩緩打開，蒙恬看了過去，裡面卻是空無一人，猶豫片刻後，他還是步入其中。

  迎面而來便是古老的氣息，似乎歷史被人掀開塵封的一角。

  原本以為外面的構造足夠讓人驚艷，卻沒想到裡面更是別有洞天。

  入目所視之處，處處充滿了神秘氣息，牆壁上刻滿了蒙恬看不懂的圖案還有符號，就連上面的畫作也不似尋常人手筆。

  色彩艷麗，栩栩如生，仿佛要活過來。

  並不屬於秦朝的文字還有畫跡，在蒙恬看來如同無字天書。

  他自問雖然算不上博聞之人，可是走南闖北也見過了不少，可眼前的場景實在是超乎他的意料。

  哪怕是把大秦最厲害的能工巧匠都聚集在這裡，也不能建造出來如此巧奪天工的建築物。

  蒙恬心中的疑惑感越來越重，同時心中還多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畏懼。

  難不成如今這世上真的存在頗有本領的方士異人之流？

  「我乃秦朝將軍蒙恬，不止閣下是何人物，能否出來一見。」

  他的語氣早已沒有當初的不屑和輕視，甚至還有幾分敬意在裡面。

  「原來是蒙將軍啊。」

  聽這語氣似乎像是認識他一樣，蒙恬迫不及待循聲看了過去，想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聖。

  然而，映入眼帘的卻是條通體翠綠的大蛇！

  只見它身上的鱗片看上去無比堅硬，恍若翡翠玉石，散發著幽幽的光芒。

  在看到這條大蛇的瞬間，蒙恬心裡竟然有種想要匍匐叩拜的感覺，一股磅礴的威壓，重重的壓在他的盔甲之上，如同山海頃覆，渾身骨頭竟然有種被碾碎的感覺。

  蒙恬從未有過懼怕，他出生入死，經歷無數場戰役，唯一讓他感到懼怕尊敬的人，也就唯有始皇帝。

  可他如今竟然在一條蛇身上感知到了這樣的情緒，實在是荒謬至極，他定了定神，只當自己被周圍的環境所影響。

  此刻的蒙恬還沒意識到這條蛇在說話，以為這條頗為神異的青蛇也是受人操控而來，「閣下究竟在哪裡？」

  如果說想要給他一個震懾，那麼此人已經做到了。

  「我就在你面前。」

  環顧四周，面前空無一人，只有那條青蛇存在。

  看著那雙翡翠般的獸瞳，恍若深不可測的淵底，蒙恬眼睛瞪得極大，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失態。

  「原來如此！」

  原本以為對方會是方士異人之流，卻沒想到對方根本不是人，而是一條蛇！

  先前古怪的地方，也終於得到了解釋。

  就算有擅馭獸者，也駕馭不了那麼多的野獸，還有先前從大蛇身上感受到莫名的敬畏還有恐懼感。

  蒙恬心裡掀起了滔天海浪，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根本不敢相信這樣的事情。

  此刻，駐守在外面的秦軍見蒙恬遲遲不歸，心情都變得七上八下。

  「將軍去了那麼久，都沒有任何動靜，該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將軍神勇無敵，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想來應該不會有問題，而且這些獸潮不是還沒有異動麼。」

  「話也不能這麼說，萬一這奇怪的建築物裡面有埋伏可怎麼辦，指不定將軍現在已經身首異處了。」

  此刻軍心已經浮動起來，另外一個將領也是蒙恬的心腹，此刻再也坐鎮不住，「不行，我必須要去看看怎麼回事！」

  隨著他話音落下，還有不少人都出聲符合。

  另外一個老成的將領將他攔了下來，「你也太衝動了，若是此刻貿然前往，別說救將軍，就連咱們也得搭在這裡，若是將軍知道，一定不想看到這的局面。」

  年輕的將領沉不住氣，瓮聲瓮氣道：「那咱們也不能在這裡乾等著，什麼事也不做啊。」

  此刻隊伍里分為了兩派，一派主戰，打算殺出條血路，把蒙恬給救出來，另外一派主和，覺得事情還沒到最糟糕的地步，打算再看看情況。

  就在眾人起了紛爭之際，前方的獸潮卻是有了異動，只見那些野獸再度站成兩派，分出一條小道出來。

  小道當中出現了他們熟悉的身影。

  眾人興奮喊道：「是將軍！

  看著蒙恬完好無損的回來，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只是此刻蒙恬的狀態看上去有些奇怪，三魂丟了五魄，有些魂不守舍的樣子，也不知在想什麼，以至於眾人喊了好幾聲才回過神。

  一雙虎目迸發出前所未有的精光，「我們走！」

  眾人看了看四周虎視眈眈的動物，有些忌憚道：「可是這些野獸……」

  蒙恬語氣篤定，「放心吧，它們不會傷害我們。」

  說來也是奇怪，看到蒙恬軍隊離開，那些野獸竟然真的視若無睹，又恢復成之前的模樣，猙獰的獸首叩拜在地，充滿了虔誠還有畏懼。

  對於軍隊的行為可以說是視若無睹，再次看到這樣的奇景，眾人心中浮現出一股說不出的古怪感覺。

  蒙恬的狀態看上去也更加奇怪，行至一半眾人這才發覺，這根本不是去泰縣的路。

  「將軍我們不是要去泰縣的嗎？」

  原本的行軍計劃，是要去泰縣那邊絞殺方士的。

  蒙恬搖了搖頭，神情還有些激動和興奮，「我們回咸陽！」

  眾人面面相覷，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回咸陽？可是我們還沒有完成始皇帝交代的任務啊。」

  若是半路打道回府，恐怕會受到責罰。

  「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向始皇帝稟報。」

  這並不像蒙恬的行事風格，眾人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奇怪的違和感，若不是眼前的人容貌沒有任何變化，他們差點以為蒙恬是不是被人給掉包了。

  而這一切異變的源頭，就是蒙恬進入那所奇怪的建築物開始的。

  有將士按捺不住內心的好奇，忍不住問道：「將軍敢問你在道觀裡面究竟看到了什麼。」

  回想起道觀的種種，蒙恬好不容易平靜下的情緒，再次變得激動起來，「我見到了妖仙！」

  ？？？

  聽到這兩個字，所有人都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還以為他們出現了幻聽。

  「將軍你在說什麼？」

  軍中上下誰人不知，蒙恬最不信神鬼之事，生平也最為痛惡，如今從他口中聽到這兩個字，實在是有些玄幻起來。

  「將軍該不會是被那異人方士之流給迷了心志吧，若是始皇帝怪罪下來，我等該如何是好。」

  蒙恬神情微冷，一雙黑眸散發出讓人膽寒的光芒，讓人不敢與之直視，又恢復成先前那個眾人敬畏不已的將軍。

  「本將軍知曉自己在做什麼，若是始皇帝怪罪下來，本將軍一力承擔便是。」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眾人也不好再說些什麼。

  這一路上蒙恬嫌棄行軍太慢，恨不得飛奔至咸陽，帶領著幾隊親衛抄小路走，可以說是披星戴月，終於來到了咸陽。

  ……

  秦王宮，此時已經是日暮十分，規模宏偉的建築在夕陽的籠罩下，被鍍上了一層淡淡烏光，紫柱金梁，都極盡奢華。

  外面都是如此，更不如說宮殿裡面。

  上好的白玉鋪造的地面，閃耀著溫潤的光芒，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顯得室內通透明亮，南海珍珠為簾幕，水晶玉璧為照明，將這裡烘托的如同白晝。

  殿柱石圓形的，兩柱間用一條雕刻的整龍連接，龍尾直入殿中，龍首正對著的便是金漆雕龍的寶座，上面坐著的人正是秦始皇！

  一席黑色的玄袍，胸口用金線繡著瑞獸圖案，就連衣擺還有袖口處都有祥雲圖案，烏黑長髮被高高豎起，頭戴著冠冕，冕頂正中央鑲嵌著一顆紅色的寶石，流蘇垂落在兩旁。

  「報！蒙恬將軍在外面求見！」

  此刻的秦始皇正手持竹簡，專注著處理政務，聽到內侍的傳報，這才從堆成小山一樣的竹簡當中抬起了頭，神情流露出幾分疑惑。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蒙恬奉命斬殺方士，按理來說應該還沒有這麼快回到咸陽才對。

  他淡淡開口道：「宣他入殿，近二十步！」

  「諾。」

  不過片刻，已經卸去盔甲還有兵刃的蒙恬低頭進入殿內，心中默數，對著龍椅瑤瑤遙遙一拜，不多不少正好是二十步。

  「臣拜見始皇帝。」

  秦始皇眸中划過一抹暗光，「朕命你絞殺方士，這事你辦的如何？如今天下方士，可有全部剿滅？」

  記得蒙恬出發之前，曾經豪氣萬丈許下誓言，不絞殺天下方士，絕對不會回到咸陽宮。

  秦始皇的語氣不輕不重，卻帶著一股無形的壓力，壓得蒙恬幾乎喘不過氣，他的身體彎的更下去了。

  「回稟陛下，未曾…」

  秦始皇的目光幽深不已，好像藏著一頭擇人而噬的巨獸，一字一句開口道：「那汝是何故回來？！」

  「蒙將軍最好給朕一個合理的解釋。」

  秦始皇的聲音不辨喜怒，可是熟知他的人都知道，已經是在動怒的邊緣。

  蒙恬身體一顫，連忙匍匐在地上，「陛下，臣前往泰縣絞殺方士之餘，忽然在山間碰到走獸匯聚，心下異之，便追尋而去，看到山中有奇怪建築，以為有人裝神弄鬼，不曾想…」

  聽到他的講述，秦始皇不禁起了幾分興趣，「不曾想什麼？」

  蒙恬吞了吞口水，「不曾想在裡面遇到一位妖仙！獸群也是被他吸引過來。」

  話音落地的瞬間，空氣中傳來一片死寂，此時安靜的連根針落地的聲音都能夠聽見。

  旁邊內侍的表情像是見了鬼似的，不可置信瞪大眼睛，像是蒙恬說了極為大逆不道的話語。

  現如今，秦始皇對於神仙方士、山野精怪之說，已然厭惡到了極點，恨不得殺盡天下方士，已經到了旁人都不許談論的地步。

  如今蒙恬這番話，無疑是撩撥虎鬚，也難怪內侍會露出如此驚恐的表情。

  「汝可知自己在說什麼？」

  秦始皇的聲音聽起來依舊平靜，那雙幽深黑眸暗流洶湧，已經積蓄了一大團的陰影，如同暴風雨前的平靜，讓人不寒而慄。

  蒙恬也感受到了那股偌大的威壓，讓人膽寒的目光，從他的頭頂一掃而過，他咬牙回答：「臣知道。」

  「哐啷！」

  伴隨著一聲刺耳的金鳴，空氣中寒光乍現，只見秦始皇拔出了腰間的佩劍，劍尖指向蒙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