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選民與選民（萬字大章求訂閱）
與沙洛佛克的意外相遇，並沒有對左思的行程安排造成任何影響。
自從第一次談判的時候露個面之後，他再也沒有參與進去，而是開始一個書架一個書架掃蕩燭堡的藏書，全部收錄到【思維圖書館】中存儲起來。
如果遇到自己沒見過的法術需要進行抄錄保存，那就必須向知識之神歐格瑪的牧師支付價格不菲的酬勞。
其中珍貴罕見的「真言捲軸」抄錄一份甚至高達上萬金幣。
因為在燭堡，所有外來者都不得擅自抄錄任何一本書，只能花錢僱傭燭堡的抄寫員來抄錄。
非魔法類書籍一般抄錄一本價格大概在一百金幣。
通常只需要幾個零環的【抄寫術】就能輕鬆搞定。
但魔法類的書籍和捲軸則需要花費相當多的時間跟精力進行手工抄錄。
再加上知識本身和壟斷所帶來的附加價值，昂貴的收費自然也就成了理所當然的事情。
畢竟在地球上的時候，左思就見識過某論文查重網站的醜陋嘴臉。
相比之下，燭堡的收費雖然昂貴，但起碼一分價錢一分貨，絕對算得上是物有所值。
更何況，歐格瑪的教會收錢也不是單純為了斂財，而是會把這些錢用在收集保管各種珍貴典籍、知識、捲軸方面。
也正是因為多年以來孜孜不倦的收集和保護，燭堡才成了西海岸最大、最全面的圖書館。
沉浸在知識海洋中的左思，才短短几天功夫就花掉了差不多三十萬金幣。
他揮金如土的表現，不僅讓那些負責抄寫工作的牧師感到震驚不已。
就連燭堡現任最高領導人「卷冊守護者」——烏爾蘭特都被驚動了。
一方面是左思的身份過于敏感。
無論是誰都不敢輕視這位劇毒與疾病女神塔洛娜的選民。
另外一方面則是他可能攜帶著來自異世界的知識，而這些知識正是燭堡和知識之神歐格瑪最看重的東西。
在共進了一次晚餐後，烏爾蘭特正式向左思發出邀請，邀請其參加一場下周舉辦的辯論會。
這是燭堡的傳統保留節目。
屆時會有許多持不同哲學觀點的人匯聚一堂，就一些比較有趣的話題各抒己見。
這些人當中既有認同善良守序的，也有認同邪惡混亂的，還有的則認為保持中立與平衡才是正確的道路。
總之，通過這些辯論所產生的思想火花，無一例外都會被記錄下來，作為敬獻給知識之神的禮物。
作為回報，表現最出色的人可以進入中央城堡最隱秘的房間，去閱讀那些記載著最強大魔法知識的書籍、捲軸。
很顯然，這對於左思來說是無法拒絕的誘惑，所以他連想都沒想便答應下來。
烏爾蘭特根本不知道，左思這幾天已經差不多快要把大半個燭堡的藏書都複製了下來，而且沒有付一分錢，將「白嫖」兩個字發揮到了極致。
唯有那些根本無法記錄的魔法才不得不花錢請人抄錄。
等他結束了與這位「卷冊守護者」交談回到燭堡旅店時，天色已經差不多完全黑了下來。
才剛推開門走進大廳，早已等候多時的克里斯皮安爵士便立刻舉著酒杯跑過來，興奮不已的說道：「索斯爵士，我有一個好消息要通知您。
就在黃昏時分，銀盾公爵終於不得不選擇退讓，與我們簽下了一份和平協議。
從協議生效期，博德之門將對安姆的商人免徵至少百分之五十的關稅，同時承諾放棄派遣船隻到南方的泰瑟爾和卡林杉進行貿易。
這也就意味著，整個劍灣南部加寶劍海一帶，徹底成為了我們安姆商會的天下。
所有人都會因此而發一筆橫財！
而這一切全部都是您的功勞！」
左思趕忙擺了擺手，意味深長的暗示道：「不，不，不，這可不是我的功勞，而是爵士你的功勞。別忘了，打壓博德之門這一系列操作都是您的計劃和手段。」
「對！是我！該死！都怪酒精影響了腦子！」
克里斯皮安爵士頓時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立馬以最快速度改口。
因為兩人之間有協議，左思負責出主意、他負責執行，然後自己把所有的「鍋」都背下來。
這樣一來，前者得到了實際上的好處，而後者則得到了名聲跟政治資本。
雙贏！
一想到自己能夠以「英雄」的身份回到阿斯卡特拉，享受來自民眾和商人的歡呼聲，克里斯皮安爵士內心就仿佛有一團火焰在熊熊燃燒。
接下來他需要考慮的，是如何把這些名聲和政治資本轉化成切實的權力、財富。
尤其是條約簽署後如何瓜分博德之門讓出來的「蛋糕」，絕對是重中之重。
左思無疑察覺到了這一點，所以輕笑著提醒道：「在返回阿斯卡特拉之前，你還需要做一些事情來為自己造勢。」
「造勢？」
克里斯皮安爵士兩眼微微放光。
經過這次談判，他算是見識到了對方敏銳的政治嗅覺和高超的手腕。
如果不是外表看起來年紀太小，而且身邊一直帶著伯納德的妹妹伊莎多拉。
這位野心勃勃的安姆貴族甚至希望能把女兒嫁給左思。
利用聯姻和利益捆綁，將這個即聰明又擁強大力量的神祇選民與自己家族徹底綁定。
甚至全家老少全部改信劇毒與疾病女神也沒什麼問題。
「對，造勢。
目前安姆的政治形式是由五個最富有的家族跟影賊、蒙面法師相互扶持，構成了穩定的統治基礎。
其中影賊和蒙面法師公會都屬於外圍勢力，雖然享有一定的特權，但卻並不屬於政治架構的核心。
所以如果你想要更進一步，就得先想辦法贏得至少半數以上議員們的支持。
要讓他們明白，伱才是這一次成功打壓了博德之門的功臣，並且爭取到一份能讓所有人從中獲利的協議。
如此一來，就算你的家族還不夠富有，也可以通過聯合其他家族凝聚起一股勢力。
然後再藉助這股勢力從六人評議會手中拿到分蛋糕的權力。
有了分配利益的權力，你就能漸漸樹立起自己的威望，成為六人評議會之下的實權派。
等到六人評議會中某個人過世，你便可以順勢取而代之成為安姆最高決策層中的一員。」
左思直截了當把自己想法和規劃說了出來。
雖然他才在阿斯卡特拉定居沒多久，可對於這個商業帝國的運作方式卻已經相當深刻的了解。
簡單來說，安姆就像是地球上大航海時代開啟後不久的尼德蘭七省共和國（荷蘭前身），整個社會上下充斥著對於財富的貪婪與渴望。
尤其十分熱衷於搶奪和控制貿易線路，以此來賺取豐厚的利潤。
就連開拓海外殖民地建立港口，最終形成對某些稀有商品壟斷的行為，都稱得上是一模一樣。
是的！
安姆是一個擁有強烈殖民傾向的國家。
甚至在寶劍海西北方向的月影群島上建立了好幾個定居點。
其中一個已經成為探險者們繼續向無痕之海探索的前進基地。
不出意外的話，他們最近兩年應該就會發現大海對面的馬滋特克大陸，從而掀起一波殖民和淘金浪潮。
在這樣的國家裡想要掌權，就必須證明自己能夠為商人們提供更多、更容易的賺錢機會。
通過資助克里斯皮安爵士成為六人評議會的一員。
左思不僅可以獲得一個政治方面強力的盟友，同時還能把伯納德家族的商會拉進來，形成一個橫跨政治、商業和魔法領域的利益共同體。
儘管現在看來這個組合還相當弱小，甚至不足以在阿斯卡特拉發出屬於自己的聲音。
但隨著時間流逝，很快就會慢慢發展起來並不斷壯大。
再配合奧法秘術會打算暗地裡控制、發展耐蘭瑟爾群島的計劃，用不了多久便能在安姆牢牢占據一席之地。
就在克里斯皮安爵士臉上浮現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張開嘴還想要說點什麼的時候，旅店老闆溫斯羅普突然從遠處走過來，將一張字條遞到左思的面前：「閣下，有位先生拜託我把這個轉交給你。」
「是誰？」
左思下意識接過來掃了一眼一樓大廳。
「就是那位站在角落裡，身穿黑色長袍留著山羊鬍的法師。」溫斯羅普指了指靠近入口右邊的牆角。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左思很快看到了一個給人彬彬有禮感覺的中年男性，後者甚至還微笑著舉杯示意。
出於好奇，他打開字條瞅了一眼，發現上邊只寫著一個人的名字「克拉麗斯」。
瞬間！
左思意識到對方是散塔林會的人，而且應該還是一位地位不低的「內環」成員，說不定是傳奇法師曼松派來的使者。
想到這，他立馬對眼前這位安姆貴族說道：「抱歉，爵士。我現在需要去處理更重要的事情，恐怕要失陪一會兒了。」
「沒關係。先去忙你的吧，我們的事情一會兒回房間再談。」
克里斯皮安爵士似乎也發現了，在這種人多眼雜的地方談論一些私密的事情並不安全。
因為除了他之外，安姆使節團還有來自另外幾個有錢有勢家族的成員。
穿過嘈雜的旅店大廳，左思很快便來到這位向自己發出邀請的男人面前，開門見山用不是很確定的語氣問：「請問你怎麼稱呼？」
「我叫席曼蒙。很高興見到您，尊貴的選民閣下。」男人微笑著報上了自己的名字。
「席曼蒙？你就是那個被稱之為曼松左右手的黑暗堡領主？」左思臉上浮現出無比驚訝的表情。
儘管眼前這個男人在散塔林會中，並不像他的老師曼松，亦或是暴政之神班恩的選民——傅佐爾·錢伯瑞那樣出名，可是卻同樣不容小覷。
尤其是幾次針對豎琴手同盟的反擊，無論是謀劃還是執行都堪稱完美。
席曼蒙輕輕點了下頭：「沒錯，就是我。不過關於那些傳聞，你最好不要太當真。因為有很多混淆視聽的假消息，都是由我親自散播出去用來迷惑敵人的。」
「那你橫穿大半個西哈特蘭德地區來到燭堡，究竟有何貴幹呢？別告訴我只是單純來打個招呼。」左思饒有興致的試探道。
「我這趟來的目的主要有兩個。一個是為了表達感謝，感謝你沒有殺掉克拉麗斯，而是把她放了回來。另外一個則是希望能夠與你達成一些合作意向。」席曼蒙面帶微笑的表明了來意。
禮貌、優雅，再加上溫柔且充滿磁性的聲線……
恐怕不知情的人很難想像，這樣一個人會是散塔林會的高層，無數陰謀詭計的策劃者。
「合作？你們上次在幸運谷試圖伏擊我的帳還沒有算呢，現在居然還妄想要跟我談合作？」左思故作不屑的冷笑了一聲。
不管是散塔林會還是豎琴手同盟，在他看來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費倫大陸有一半的危機和麻煩，直接或者間接跟著兩個組織有關係，甚至就是他們製造出來的。
席曼蒙顯然早就料到了這一幕，立刻從隨身攜帶的背包中取出一本三十厘米高、二十厘米寬、兩厘米厚且製作精美的書籍直接遞到左思面前。
「這是曼松閣下對於上次事件的賠禮。我想它應該能夠平息你的怒火，解開我們之間小小的誤會。」
「哦——是嗎？」
左思故意拖了個長音，伸出手觸碰鐵皮包銀封面上的秘法鎖。
下一秒……
這本看起來沒什麼特別之處的書便被輕而易舉翻開。
當看到裡邊的內容後，左思立刻露出了異樣的表情，並且不斷加快翻閱的速度。
因為這是一本法術書，記載了許多從一環到七環的法術，而且非常全面。
就連像【法師豪宅】、【法術反轉】、【能量免疫】、【操控天氣】、【有限祈願術】、【戰爭之軀】、【元素之體】、【法術矩陣】這類比較罕見的七環魔法都包括在內。
除此之外，這本書雖然看起來非常輕薄，可是卻足足有一千頁之多，明顯是通過非常強大的魔法力量製作而成。
要知道普通的法術書，充其量也就是兩三百頁。
如果空白頁面用完了那就得再買一本，又或者是通過魔法和手藝，在原有的法術書上追加新的空白頁面，每追加一頁差不多要花費一百金幣左右的材料費。
所以大部分等級足夠高、掌握法術足夠的法師，往往都會有不止一本法術書。
「一本記載了幾乎絕大多數一到七環魔法的《博卡布祝福書》。我想這已經足夠體現曼松閣下的誠意了。」席曼蒙翹起嘴角意味深長的說道。
左思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點了點頭：「你說的沒錯。我已經把之前那點微不足道的小誤會遺忘了。」
顧名思義，《博卡布祝福書》指的就是受到博卡布祝福的法術書。
博卡布是隔壁「灰鷹」世界的魔法之神。
而受到他祝福過的法術書，無疑是所有法師最渴望得到的寶物。
畢竟像那些強大的傳奇法師，動輒就掌握幾百個乃至上千個法術，用普通的法術書記載怕是得用上十幾二十本之多。
可換成《博卡布祝福書》，估計三到四本就能搞定。
無論是攜帶還是翻找都十分方便。
左思曾經向魔法物品商人艾莎打聽過，奧羅拉魔法商店偶爾會出售這種來自異世界的寶物。
不過售價往往高達數萬金幣。
並且一旦到貨分分鐘就會被買走，有錢都不一定能搶得到。
看到自己精心準備的禮物成功收買了對方，席曼蒙眼睛裡閃過一絲不易被察覺到的得意，自顧自的繼續說道：「既然如此，那就讓我們來談談關於合作的事情吧。」
「合作？什麼合作？」左思故意裝傻的反問道。「我剛才只是說忘記了之前的誤會，可沒有說要跟你們臭名昭著的散塔林合作。」
毫無疑問，這一出翻臉不認人當場讓席曼蒙臉上的笑容凝固了，整個人僵在原地半天沒能從嘴裡蹦出一個字。
他做夢都沒有想到，身為神祇選民的左思竟然可以如此無恥，剛收完禮就直接翻臉。
「噗哈哈哈哈！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伴隨著一陣爆笑，坐在旁邊不遠處一名頭髮和鬍鬚都已經花白，頭上戴著一頂巫師帽的老人站起身緩緩走了過來。
而席曼蒙在看到這位老人的剎那，瞳孔不受控制的迅速擴張，兩隻手更是下意識擺出了施法動作，那反應就好像遇到了天敵一樣。
但最終，他還是沒敢做出任何威脅，反倒是起身恭恭敬敬向對行了一禮：「非常榮幸能夠在燭堡遇到您，伊爾明斯特閣下。」
很顯然，來者不是別人，正是大名鼎鼎的魔法女神第一選民，陰影谷的大賢者，費倫最著名的傳奇法師之一——伊爾明斯特。
「你的老師曼松最近還好嗎？我可是聽說自從希瑞克教會崛起以來，他對散提爾堡的控制力可是越來越弱了呢。」老人故作好心的詢問道。
通過豎琴手同盟提供的情報，他非常清楚曼松現在的日子不太好過。
所以故意用這種方式來刺激席曼蒙，使其在憤怒的情況下做出失去理智的舉動，比如說主動向自己發起攻擊。
這樣一來，就可以名正言順除掉一個散塔林會最具威脅的「內環」成員。
只可惜席曼蒙也不是省油的燈，立刻不動聲色回應道：「感謝您的關心，老師現在很好。希瑞克教會那些愚蠢瘋狂的傢伙，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是麼，那還真是令人遺憾。如果沒有什麼別的事情，能麻煩你離遠點嗎？我現在要跟這個年輕人進行一番選民跟選民之間的談話。」
伊爾明斯特毫不客氣直接驅逐眼前這個讓自己感到不舒服的散塔林會高層。
「沒問題，我馬上就走。」
席曼蒙二話不說，立刻轉身離開旅店，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他可不敢賭一把，這位魔法女神的第一選民是不是真的不會動手。
要知道伊爾明斯特可是整個費倫現存參加法術決鬥次數最多的施法者之一，擁有旁人難以想像的經驗跟手段，死在其手上的高階施法者數量簡直多到難以計數。
即便是曼松本人來了，也不敢保證自己在面對這個活了一千多歲的老頭子面前全身而退。
這也是為何，伊爾明斯特明明在眾多傳奇法師中的施法等級並不算高，可是卻沒有任何人敢小看他。
很多時候在法師與法師之間的戰鬥中，施法等級並不意味著一切。
隨著席曼蒙的離開，左思迅速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這個老人的身上。
他能夠感受到，對方體內與自己一樣，也蘊含著驚人的神力。
不出意外的話，那就是魔法女神賜予選民的銀火。
同樣的，伊爾明斯特也清晰的「觀察」到了左思體內所蘊含的兩種神力，滿是皺紋的蒼老面龐浮現出毫不掩飾的震驚。
尤其是那一絲謀殺之神巴爾的神力，差點讓他以為自己遇到了一位神之子。
不過很快，他就意識到這是那顆心臟里殘留的神力，作用是來制約劇毒與疾病女神的。
只要這股神力在，塔洛娜就別想輕易引爆身體熔爐內可怕的病毒、細菌和毒素。
兩人就這樣注視著彼此足有一分鐘，最後還是伊爾明斯特率先開口打破沉默，掏出自己心愛的菸斗笑著問：「不介意我抽一袋煙吧？」
「請便。」
左思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
如果實在地球上，他絕對會阻止任何一個試圖在周圍三十米範圍內吸菸的傢伙，並痛斥對方沒有公德心，平白無故增加自己患肺癌的機率。
但是現在嘛……
一切都無所謂了。
因為左思身體裡所蘊含的東西，可比菸草燃燒產生的焦油、尼古丁危害大得多。
而且在神力和旅法師火花的加持下，他早就已經脫離了普通人的範疇。
各種原本對身體有害的東西，現在反而是促使病毒、細菌和毒素融合進化的鑰匙。
得到許可後，伊爾明斯特立馬點燃菸斗深深吸一口氣，滿臉都是享受的神情。
連續抽了好幾口，他這才用略帶好奇的語氣問：「你剛才為什麼要拒絕席曼蒙提出的合作邀請？要知道散塔林會可是整個費倫大陸最厲害的情報網絡。如果跟他們合作，無論是對於傳播塔洛娜的教義，還是擴大這位女神的影響力，都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我想你好像誤會了什麼。我雖然是劇毒與疾病女神的選民，但卻並不是她的信徒，完全不認可那些無聊且可笑至極的教義。如果可以的話，我甚至不想跟塔洛娜在物質世界的教會和信徒有一丁點牽連。」
左思沒有任何掩飾的意思，大大方方說出了內心之中最真實的想法。
「一個不信仰神的選民？你果然跟傳聞中一樣有趣且特別。」伊爾明斯特笑著評價道。
儘管他早就知道了這一點，可聽到左思親口承認，還是依舊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更讓人感到難以置信的是，這樣一位完全不信仰劇毒與疾病女神的選民，竟然讓塔洛娜在物質世界的影響力和信徒數量短時間內幾乎翻了好幾倍。
按照這個速度繼續發展下去，估計用不了多久便會從「弱等神力」晉升為「中等神力」。
千萬不要小看這一點。
如果說「弱等神力」在諸神中還屬於那種需要找個靠山才能自保，那麼「中等神力」即便是單獨面對「強大神力」的威脅也無需感到害怕。
「這就是你大老遠從陰影谷跑過來的原因？想要確認一下我是不是個新的威脅？」左思不動聲色的反問。
對於塔洛娜教會的發展，他一直都看在眼裡。
至少在阿斯卡特拉的神殿落成後，每天都會有數不清的人前往朝拜、捐贈，希望這位瘟疫之母不要讓她可怕的選民毀滅世界。
雖然其中有多少人是真正的虔誠信徒值得懷疑，但其信仰與影響力在廣泛傳播是不爭的事實。
再加上左思嚴格約束了安姆教會的行為，導致六人評議會將其視作一種可控的、能夠用來威懾其他敵人和競爭對手的武器。
結果非但沒有加以限制，反而偷偷給了許多隱性的便利。
一些貴族更是花大價錢僱傭塔洛娜的牧師，為自己家族製作一些毒藥、解毒劑和治癒疾病的魔法藥劑，以備不時之需。
除此之外，少數不那麼邪惡的年輕牧師則開始向窮人宣講關於如何保持衛生、預防疾病，辨認各種有毒蘑菇和有害物質的常識，成功贏得了許多社會底層民眾的好感。
有時候，左思甚至會覺得讓自己成為選民，是劇毒與疾病女神塔洛娜在下一盤大棋。
畢竟混亂無需理由，更無目的。
它的存在的本身就是理由，就是目的。
永遠不要按照常理去揣測一個混亂陣營神祇的想法，因為他們的行事作風根本沒有任何邏輯可言，更無法被預測。
作為一個老煙槍，伊爾明斯特很快抽完了菸斗里的菸絲，意猶未盡舔了舔嘴唇，然後漫不經心的收起菸斗說道：「我承認，在見到你本人之前的確有這樣的心思。
不過現在，我已經放棄了原本的想法。
因為你是一名純粹的法師，無論是精神、思想還是價值觀都是。
而一名純粹的法師，幾乎不可能信仰任何神祇。
你在乎的只有知識、力量和一切自己感興趣的東西。
如果生在耐瑟瑞爾時代，我想你應該有很大概率會成為一名大奧術師。
但我今天來不僅僅是為了確認你是否是一個威脅，同時還肩負著魔法女神賦予的使命，見識一下你那來自異世界的魔法體系。
沒錯！我指的就是你在戰鬥中不止一次使用過的有趣卡牌。」
「新任魔法女神？」
左思下意識皺起眉頭。
他完全沒想到，自己竟然還引起了這位第三代魔法女神午夜的關注。
確切地說，這位跟希瑞克一樣，都是在動盪之年搞出不小的動靜，甚至還親手殺死了二代死神米爾寇的女法師，實在是沒有什麼太強的存在感。
唯一讓人印象深刻的，就是前一段時間試圖通過自己對於魔網的絕對掌控，直接禁止希瑞克教會的信徒，亦或是其他一些邪惡組織施法者使用魔法的力量。
魔法女神親自下場給「斷網」，就問你怕不怕？
結果不出意外，立刻引來了強烈的反彈。
不管是善良陣營的神還是邪惡陣營的神，都聯合起來抵制這種濫用神職的行為。
無奈之下，午夜只能選擇放棄。
通過這件事情，她算是明白了身為魔法女神的職責，以及魔法必須是百分之百中立的殘酷現實。
簡單來說，這位第三代魔法女神還沒有適應自己的新身份，仍舊保留著許多凡人時的記憶和性格。
這一點從她不停找希瑞克的麻煩就能看得出來。
但這種狀況持續不了多久，凡性就會在神職的作用下被同化。
所以成為神，很多時候並不意味著是一件好事。
至少跟許多人認為可以憑藉強大力量為所欲為完全不同，甚至有可能會徹底喪失原本的自我意識。
不過對於左思而言，被魔法女神關注並不是什麼壞事。
因為後者的神職決定了，她會鼓勵和保護所有跟魔法相關的研究、創新。
伊爾明斯特摸著下巴上花白的鬍子解釋道：「女神對於你那可以不經過魔網，直接從原始能量中汲取力量進行塑造的施法方式非常感興趣。當然，我也相當好奇你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我能從中獲得什麼好處嗎？」左思直截了當的問。
「好處？難道獲得魔法之母的青睞還不夠嗎？」伊爾明斯特似笑非笑的反問道。
左思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不夠，當然不夠。我需要的切實能看得見、摸得著的好處，而不是像什麼神明恩寵之類無聊的東西。後者在我眼中沒有任何意義跟價值。」
聽到如此褻瀆神明的話，伊爾明斯特也不生氣，反倒是發出了爽朗的笑聲：「哈哈哈哈！你現在樣子讓我回想起了很多年輕自負的法師。他們也曾經跟你一樣對神不屑一顧，甚至有些極端的還想要殺死神明取而代之。」
「不，我跟他們不一樣。我非常清楚神是什麼，也知道自己力量的根源是什麼。」
說話的功夫，左思手中突然憑空出現了一張旅法師的卡牌。
伊爾明斯特敏銳的察覺到了這張小小卡牌中所蘊含的力量，立刻收起之前玩世不恭的態度，一臉嚴肅的試探道：「這是什麼？一種類似【萬象無常牌】一樣的魔法道具？」
「我不會告訴你答案，但你可以自己體會一下。」
話音未落！
左思啟動加在食指和中指之間的卡牌。
緊跟著卡牌化作一道光消失的無影無蹤，同時一塊不起眼的小石子掉落在桌子上。
還沒等伊爾明斯特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就發現周圍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自己想要開口說話也僅僅是空有動作卻發不出一丁點聲音。
儘管以他所擁有的魔法力量，完全可以通過「銀火」和傳奇法師強大的豁免來進行對抗。
但這種不需要任何咒語、動作，更沒有使用超魔技巧法術瞬發，僅僅一個念頭就能憑空製造出一個加持了【沉默術】石子，完全顛覆了他對於魔法的認知。
隨後，左思又撿起那顆小小的石子發動旅法師的能力，再次將石子變成一張夾在指尖的卡牌。
毫無疑問，這是一張典型的寶物牌，可以在支付非常少的法力值後，自由在卡牌和物品之間切換。
作用也很簡單，那就是在戰鬥的時候通過零環的【拋射物品】和【粘連術】，直接把該石子粘到特定位置，讓該區域範圍的施法者無法正常吟唱咒語。
除此之外，在進行伏擊的時候也可以用於製造一個完全靜音的環境。
「你是怎麼做到的？」
伊爾明斯特盯著左思手中那張不起眼的卡牌，第一次表現出了謹慎。
作為一名曾經獵殺過不少高階施法者的「法師殺手」，他比其他施法者更清楚像這種來歷不明，且與已知施法體系完全不同的力量，在法術決鬥中有多麼危險。
很多時候，法師決鬥的勝負並不取決於那些威力驚人的九環乃至傳奇魔法。
因為這些法術施展時需要長時間的咒語吟唱，同時還會引發劇烈的魔力波動，百分之百會讓對手提高警惕。
可那些低級法術和不起眼的小玩意則非常容易被忽略掉。
伊爾明斯特本人就曾經見過一個被零環【法師之手】幹掉的高階精靈法師。
後者當時穿了一件【鏡射斗篷】，差不多可以讓佩戴者反彈偏斜一切魔法傷害，是一件非常強大的魔法物品。
可結果呢？
當這位精靈法師成功準備完一個威力驚人的塑能系魔法瞬間，他的對手用【法師之手】拉扯【鏡射斗篷】將其整個人包裹起來。
最終在【鏡射斗篷】的強力反彈下，精靈法師由於沒有給自己加持防護魔法，零距離硬吃了自己釋放的塑能系魔法，當場被炸得屍骨無存。
從那之後，伊爾明斯特就明白了一個道理。
法術沒有強大和弱小之分，只有使用恰當和不恰當之分。
欣賞著這位魔法女神第一選民臉上的表情，左思用略帶玩味語氣回答道：「你不是為了這個來的嗎？我已經展示給你看了。至於看不看得懂，那是你的事情，與我無關。另外，別忘記給我準備一份好處。相信堂堂魔法女神應該不會太吝嗇，對吧？」
「該死！你還真是給我出了一個難題。如果我願意提供一件強大的魔法物品作為交換，你可以把其中的奧秘告訴我麼？」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伊爾明斯特抬起手揉了揉眉心，明顯對此感到十分頭疼。
因為他根本無法分辨，在卡牌變成石子和石子變回卡牌過程中，究竟發生了什麼。
尤其是所有的魔法能量都沒有經過魔網，更沒有使用環境中的原始魔法能量，而是從左思的身體裡釋放出來的。
這也就意味著，即便是魔法女神也無法像以前那樣，直接利用神職來複製任何一個在費倫被發明、創造或是使用過的新魔法。
伊爾明斯特此刻才明白，女神讓自己親自跑一趟的原因和理由。
「不好意思。無論你用什麼來作為交換，我都不會把自己的底牌透露給任何人。但要是你願意拿出關於銀火的研究筆記，我倒是可以把手上這張卡片送給你。你可以拿去進行魔法研究，也可以交給魔法女神。」
左思趁機提出了一個交換條件。
眾所周知，伊爾明斯特是整個費倫所有凡人中對神力理解最深的人，甚至開發出了許多關於「銀火」能量的運用方式。
而這些對於神力的研究筆記，恰好就是左思目前最迫切需要的東西。
雖然魔法女神和劇毒與疾病女神的神力肯定有極大差異，但肯定也有一些共同點。
如果能更深入的了解神力，說不定就能加快轉化效率，爭取早日利用火花的力量來將其轉化成為自己的東西。
至於一張卡牌是否會暴露旅法師的身份，左思一點也不擔心。
因為旅法師最核心的力量始終是「火花」，就如同神明的神性火花一樣，是一種無法用語言形容且不能通過正常方式去理解的東西。
只要不主動暴露，旁人幾乎根本察覺不到它的存在。
「你想要了解神力？」
伊爾明斯特挑起眉毛，敏銳察覺到了對方的意圖。
左思乾脆利落的點了點頭：「是的。與你這種心甘情願把自己一切都獻給神的人不同。我對於自己身體裡不屬於自己的力量非常警惕，哪怕這股力量給了我驚人的選民能力。」
「不可思議！你居然在懷疑賜予自己選民身份的劇毒與瘟疫女神？覺得她是不懷好意？」
伊爾明斯特身體微微前傾，兩隻眼睛閃爍著異樣的光芒，就好像發現了什麼有趣的東西。
畢竟不信仰是一回事，懷疑和不信任則是另外一回事。
「我為什麼要信任她？
這個選民身份又不是我自己想要的，而是塔洛娜強行塞給我的。
當時那種情況，我根本連拒絕的資格都沒有。
好了，我想今天的談話就到此為止吧。
我們的價值觀不同，底層思維邏輯也不同，所以沒有什麼共同語言。
記住，在我離開燭堡之前，你隨時都可以帶上銀火的研究筆記來進行交易。
一旦我離開燭堡，你將永遠失去得到這張卡牌的機會。」
說罷，左思也不理會伊爾明斯特的反應，直接站起身朝二樓的客房走去。
從近乎冷漠態度上不難看出，對於這位魔法女神的第一選民的造訪，他不僅沒有半點高興的意思，反倒是相當的不耐煩。
甚至不願意與其進行過多的交流。
身為一名活了一千多歲的老怪物，伊爾明斯特非常清晰的察覺到了這一點，眼神中透露出強烈的疑惑與不解。
他想不明白，為什麼每當提到神的時候，左思都會表現出不可理喻的警惕跟戒備，更不理解劇毒與疾病女神塔洛娜，為什麼會選擇這樣一個年輕人來做自己唯一的選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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