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逸臨走的時候讓公輸木搜集海圖。
這時代，海圖就是一種稀缺物資，但凡有海圖，一些盜匪也不至於被困在陸地上了。
當然，公輸木有他自己的辦法，侯爺既然出去了，去了南海，那現在就把一路上搜集的海圖，和一路上的行跡進行比對，只要精確度到了可以接受的範圍以內，就沒有問題。
只是在製作海圖的時候，公輸木總有一種感覺，這海圖的用途，可能會引起一些爭論。
罷了罷了，人都老了，還計較那麼多幹嘛，總歸是把這東西搞出來對後世的人也是有好處的。
劉若愚在一旁給他掌燈，廣州港的夜，靜悄悄，海浪如同一雙大手，輕柔的把所有戰船放在懷裡面輕輕的搖晃。
秦逸到了！
岸邊的營帳之中，除了火把，只有一處亮著燈光，不用問，定然是公輸木的。
戰船靠岸的聲音引起了士兵們的注意。
「侯爺回來了！」
不知道誰喊了一句，剎那間，所有營帳之中，都亮起了燭火。
興奮的情緒在他們的臉上洋溢著，出海，那是一個夢想。
他們當然也想跟著出去，可侯爺不讓啊。
秦逸從船舷上下來，看著眾人，「不要鬧，整理好隊列，上去整理物資！」
這一趟收穫不小，大營之中，公輸木眼皮子耷拉著，一聽到侯爺回來的消息，一把老骨頭直接就跳了起來。
「侯爺，你看！」
海圖這種東西，公輸木是花費了不少心血在裡面，此時一看，秦逸就笑了。
「先生果然厲害，那麼多奇奇怪怪的海圖，竟然能從中找到蛛絲馬跡，不錯不錯。」
「只是倭國在哪裡？」
聽到秦逸的疑問，公輸木也愣住了。
海圖上有琉球，有爪哇，有南方各個島嶼，也有東海之上的地標，高麗也有，就是沒有這倭國的位置。
「侯爺，倭國這地方沒有幾個人去過，民間很少有人知曉。」
霎時間，公輸木想到了一件事情，這秦逸，怕是要對倭國有想法？
「那沒事，先這樣，倭國這地方，以後再說。」
公輸木不理解為什麼秦逸對倭國這麼上心，海圖上應有盡有，卻非要知道倭國在哪裡。
當然，他沒有經歷後世的那昏暗的一百年，自然不知道華夏民族遭遇的巨大災難，也不會有秦逸內心之中的想法。
……
海上的夜色和嶺南的燈火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秦逸現在腳下的地方，在後世有多麼繁華，現在的人無法想像。
正如現在你告訴他們，後世的長安城或許只是華夏之中最不起眼的一個地方之一。
他們也不會信。
李二坐在御書房裡，臉色鐵青。
秦逸的消息突然就斷開了，他嘴上不說，但心裏面卻極為誠實。
長孫皇后第一次看到陛下如此暴躁，也不敢問，也不敢說，只是在一旁無奈的嘆息。
馬周想走，卻發現李君羨已經攔在了門前，可在這裡，硬生生站著，這怎麼感覺很奇怪呢？
伴君如伴虎，難道就是這個意思？
許久之後，李二目光灼灼，「馬周，秦逸的消息為何斷了？」
馬周思忖了一下，心裏面給出了一個答案，隨後緩緩說道：「陛下，嶺南之地，山高路遙，傳信的乃是動物，天上的飛鷹，時不時就會出現這樣的情況，請陛下放心。」
「若是有消息回來，定然會第一時間呈上！」
李二很明顯不信，其他時候都好好的，怎麼到了這個時候，突然間就有了意外？
雄鷹難道還會因為地面上有人投食就停留幾天？
馬周沒有說實話，他知道，侯爺出海了，但去了哪裡，他也不清楚。
出海，意味著自由，若是侯爺正常回來，那麼就是大功一件，海上是什麼，海上有什麼，將會成為大唐最有利的情報。
你說馬周忠於大唐，還是忠於秦逸，這一點沒有人說得清楚，就連馬周自己也說不清楚。但馬周知道，他最起碼忠於自己的內心。
若是侯爺不回來，他要做三件事，想一個理由，讓侯爺的身份死掉，侯爺的孩子即將出生，出生之後就會繼承侯爺的侯爵。
第二件事就是給侯府一條後路，親自去掌控那些不安分的因素，必要的時候，利用自己的力量，在朝中進行一波清洗。
侯府之中，沒有侯爺坐鎮，那些利益會讓天下人眼紅。
朝堂諸公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侯爺不在，他們就沒有了忌憚，自然要動手動腳。
第三件事，就是學院的事情，馬周跟隨秦逸的時候，了解最多，關於學院，是侯爺一直以來的一個夙願，不能落入別人手裡。
只要這三件事做好，馬周就問心無愧。
大唐樂天侯府也還是那個樂天侯府。
馬周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陛下動了念頭，後路他也已經找好，高麗！投奔蓋蘇文！
大唐宰相，遠沒有情義來得重要！
這一輩子，馬周只認秦逸一個人，那麼多年的苦吃過來，他發現這世間大部分人都是庸人，只有遇到了秦逸的時候，他才意識到，人世間還有如此清醒之人。
那時候，他在秦逸身邊學到的東西遠比過去那些年更多。
他抬頭看著高高在上的陛下，想了想自己的處境，人生之中總有人要做選擇，人世間總有一些人會為了他人而犧牲的。
只是一瞬間，馬周腦海里閃過無數念頭。
「陛下，還有一件事，長安之中，不良人越來越多了。」
李二對於不良人這個問題始終一言不發，此時看了一眼馬周，笑道：「無妨，不良人總歸是一些不入流的人，他們鬧騰吧，若是過分了， 殺了就是。」
詭異，陛下最近變得異常詭異。
說不出來哪裡不對，但馬周覺得就是有點奇怪。
……
藍田官道上，馬周騎著馬，一路上看到了形形色色的人。
那些農戶最近似乎也變小心了，還有侯府的家臣在遠處時不時看到馬周的時候，只是一個目光交匯，算是打招呼了。
侯府之外，馬周看到了一臉嚴肅的李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