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逸笑了笑，沒有動彈，只是坐在門檻上。
「陛下，你看那邊的太陽，多大，多圓。」
李二皺眉，吸了一口氣，鬍子翹起，「你這小子年紀輕輕，跟朕裝什麼老成。」
王通在一旁沒有說話，只是一直給秦逸使眼色。
秦逸一看王通那動作，立馬就心領神會。
這個王通，終究還是偏心自己啊。
「陛下，世事難全啊，哪有那麼美滿的事情。」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每一句話裡面都似乎有所指向。
李二沉默了。
世事難全，何必糾結。
話雖然是這麼說的，但朕難道就不知道這個道理？
可天下平衡之中，朕捨棄一些，保全一些，不過分吧？
看著秦逸，李二嘆息一聲，「朕知道了，你心裡對朕不滿。」
秦逸擺擺手，「哪有哪有。」
摸出來一根菸捲，不遠處狗蛋的影子呼呼朝著秦逸沖了過來，一躍而起，從台階下面起飛一般撲了上來，鑽進了秦逸懷裡。
嗷嗚嗷嗚叫著，眼神鏗鏘有力，聲音也是響亮無比，似乎在告訴秦逸，今天它在田野之中和誰誰誰大戰三百個回合，絲毫不落下風。
秦逸一看，可不是麼，這毛髮還是那麼順滑，昨天剛剛洗過澡，今天就開始到處亂玩，不愧是哈士奇。
也不嫌棄狗蛋身上的泥點子，秦逸點著煙，「陛下，今日的事情可不怪你，一個國家，總有那麼幾個心不齊的人嘛！」
「再說了，陛下在宮裡，我在外面，自然他們要找外面的人下手，用來打擊陛下。呵呵，無妨無妨。」
秦逸陰陽怪氣，話裡有話，讓李二眉心緊蹙。
可李二偏偏無法反駁，這是事實，他確實坑了秦逸，他自己也承認了。
今日過來，就是怕秦逸想不開。
一方面，秦逸是什麼人，大唐傳命侯，幾乎可以說是李二目前最為看重的人之一了。
相對朝堂之中那些治世能臣，李二現在最需要的就是秦逸這樣的人。
不光現在需要，以後也需要。一個能讓大唐百姓衣食無憂的人，任誰都不可能忽視，重要性不言而喻。
另一方面，秦逸從出現在李二視野里到現在，底牌不斷，迄今為止，李二依舊無法看透秦逸。
「行了行了，你也不要想不開了，今日你提要求，朕都滿足你。」
秦逸笑了笑，「為陛下做事，哪有什麼要求呢。」
那樣子像極了一個受盡委屈的小姑娘。
李二越看越是難受，自己怎麼就腦門一熱讓秦逸成了靶子呢，你說朝堂上秦逸被人彈劾也就罷了，畢竟他看不到啊。
可這一次不一樣，這些人是真刀真槍過來殺人啊。
侯府之中，李二，王通，看著沉默的秦逸，也是憋屈不已。
三個人坐在外面，看著夕陽，陷入了沉思。
大唐啊，你為什麼就不能快點成長起來呢？
……
青雲觀之中，玄奘看著已經連載到了七十九難的西遊故事，陷入了沉思。
「這故事裡的玄奘真是個夯貨，他怎麼就會相信一紙經書可以拯救整個大唐呢？」
袁天罡聽到玄奘的質問，默不作聲，李淳風看著玄奘那氣急敗壞的表情，整個人也是陷入了沉思。
這西遊故事極為辛辣，也充滿嘲諷，嘲諷了道士和尚，也嘲諷了那些高高在上不顧人間的高官。
所謂的仙人，不過是人世間的投影而已。
李淳風摸著鬍子，「玄奘大師可是心有不甘？」
他當然心有不甘了。
這故事裡，九九八十一難之後的經書，不過是紙張之上的經文而已。
經文只能念誦，只能傳播，只能用來教化人，能對一個國家起到什麼樣的幫助麼？
開玩笑，如果可以，那華夏中土，到處都是典籍，孔孟之道難道不好嗎？
大儒經典難道不香麼？
道家典籍難道不適合中土人嗎？
佛是什麼，玄奘現在也沒有搞清楚，更不要提取經。
他慶幸自己沒有去天竺，不然真的按照這所謂的故事裡的情結走一遭，他會瘋掉。
「侯爺寫的都是些什麼啊。」
「這南瞻部洲最富碩的地方就是大唐了，故事裡的唐王李世民更是把整個國家治理的井井有條，海晏河清，怎麼可能需要經文去救贖呢？」
「再看看這一路九九八十一難都是一些什麼地方，都是西牛賀洲。」
「如來你口口聲聲說大唐需要拯救，可吃人的妖怪，為禍一方的盜賊，殺人不眨眼的惡魔，為了一粒舍利不惜捨棄整個寺廟人性命的和尚。」
「還有那為了治病吃小孩兒心肝的國王，九成的紛亂都出現在西牛賀洲，你如來好意思說南瞻部洲大唐紛亂無比？」
「寶象國國王連九個百花羞公主都做不到，魏徵卻可以夢中斬涇河龍王。」
「烏雞國國王可以把文殊菩薩化身綁在河中三天三夜，大唐皇帝李世民慧眼識人，禮遇有加，和觀世音化身一見如故。」
「朱紫國國王整個國家連個合格的醫生都找不到，那個祭賽國國王，更是遷怒所有僧人，這就是不貪不殺，養氣潛靈的西牛賀洲？」
李淳風想起來了，故事裡，那些神仙的坐騎下界為禍一方，都是在西牛賀洲。
但按照常理去思考，你若是一個有能力的人，比如壽星的白鹿，想吃童男童女，比如你是車遲國那三個精怪，你想獲得更大的權利。
你難道不應該去忽悠更大的國家，更大的國王嗎？
去大唐忽悠李世民難道不好嗎？成本低，收益大。
可富有四海的李世民似乎註定不會被坑，這些小國家的國王仿佛天生就是被坑的臉一樣。
這個故事裡，在隱喻一些東西。
李淳風笑了笑，「呵呵，這恰恰證明了大唐國王乃是明君，治國有方，妖怪們無處下手，只能去其他地方造孽。」
玄奘是個典型的唐人，李淳風和袁天罡則是以道為首，家國情況為重。
此時的玄奘，看著故事裡的自己的形象，嘆息一聲，「侯爺不知道怎麼想的，這個和尚竟然不相信親眼見到的用雙手換來的繁榮和幸福。」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