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聲音有些沙啞，「觀音婢，這孩子確實前途無量，只是他對朝堂有著一股子厭惡。」

  「朕去他家裡不下十幾次，他每一次都極為熱情，但對於入朝堂一事，他表現的極為冷漠，甚至帶著一絲絲鄙夷。」

  長孫皇后不由驚訝了起來，大唐朝堂之中，風雲匯聚，能人輩出，任何一個人如果能進入朝堂，那幾乎已經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了。

  權利中心，意味著風華正茂，意味著權勢滔天，意味著無窮的便利，也意味著一定程度上可以掌控雷電。

  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情，偏偏這個秦逸似乎不理不睬，一點也不在乎。

  長孫皇后不理解很正常，不說別人，單看那些已經三十多歲，甚至已經四十歲的長安的普通官吏，他們是沒有資格在朝堂之上說話的，即便是有特殊的要求，需要他們進入朝堂，面對金鑾殿上諸多大臣還有當今陛下，他們也沒有機會開口。

  即便如此，他們依舊對朝堂趨之若鶩，上了年紀又如何？進入朝堂，就是榮耀。

  可那秦逸，只是因為朝堂兇險，就拒絕了和這些大臣為伍，似乎不太正常。

  「陛下，您可曾對那秦逸說過朝堂之上的好處？」

  李二擺擺手，「以利誘之，朕早就做過了，可那傢伙根本就不在乎啊。」

  「觀音婢，你想一下，那秦逸出手就是大手筆，藍田酒，煤礦，精鹽，哪個不是躺著賺錢的路子？」

  「還有那印刷，造紙，朕知道朝堂才能讓他成長。」

  「可是，他真的需要成長嗎？」

  李二的聲音變得低沉起來，這種低沉之中帶著一種不自信。

  他第一次不自信的時候，是李淵在他生命之中畫了一個圈，那個圈讓李二第一次開始懷疑自己是否能當天子。

  第二次不自信，就是面對秦逸。

  而且是每一次面對秦逸，李二總覺得自己的內心之中空蕩蕩的，仿佛在秦逸面前就沒有任何底氣一般。

  「陛下，臣妾以為，秦逸雖然還是個孩子，但他已經十六歲了，還是有必要接觸朝堂之上的規矩，這對他也有好處。」

  「您偏愛於他，如同長輩一般，可您和臣妾終究還是有離開的時候啊。」

  長孫皇后可不是那種不敢說話之人，也不是自欺欺人的人，她當然知道，人固有一死，即便現在她和李二還年輕，但歷史上哪個人不死？

  沒有幾個人會像彭祖一樣活了幾百歲，再說了，彭祖是真的還是假的，還是一個謎呢。

  李二點點頭，「既然這小子不來找朕，那麼朕就給他來點壓力，讓他自己走進來。」

  ……

  入夜，長安之中熱鬧非凡，如果說任何一個地方的夜晚都是帶著宵禁的符號，那麼長安的夜晚，宵禁就只是推脫的說辭，在長安，哪怕是普通百姓，只要你想徹夜狂歡，就可以徹夜狂歡。

  經歷了貞觀元年的波動之後，所有人都越發的珍惜和平的時光，李二親自製定了一些政策，其中就包括長安不再施行宵禁，徹底開始刺激經濟。

  有人玩，有人娛樂，大家才會把藏在地窖里的金銀財寶拿出來消費，秦逸跟李二講過，錢只有流動起來，才是金錢，不然就是只是一堆破銅爛鐵，沒有任何價值。

  李二不懂經濟學，但他好歹也是關隴世家出身，隴西李氏的子孫見多識廣，胸襟開闊，自然對這些新奇的東西保持著一種敬畏。

  如今大唐長安之中宵禁解除之後的效果已經出現，李二開心，和琛也開心。

  畢竟夜裡越是瘋狂，酒就越賣越多，報紙也越賣越多。

  朱雀大街上，雖然兩側人來人往，但中間的地方，始終是空著的。

  這是不成文的規矩，沒有人知道哪個大人物會從這裡路過，中間的路子就是給他們那些大人們留的。

  「秦逸，你看這長安，繁花似錦，不出三年，我就能讓長安之中大部分產業成為我的。」

  秦逸擺擺手，制止了和琛的妄想，「你想幹什麼？你想造反嗎？」

  「沒有啊，我只是覺得，靠自己賺錢太累了，如果我在每個產業背後都有股份，那麼我的收益就像是錢生錢一般，自然不會低。」

  和琛是個這方面的好手，也是個天才一般的經商高手，但他似乎並不明白一件事，悶聲發大財是前提，壟斷形成的時候，也正是皇權對他開刀的時候。

  和琛賺錢賺開心了，哪裡還會顧及這方面的事情，但壟斷是不可取的。

  當一個國家所有的產業背後都有你的影子的時候，意味著你已經開始主宰這個國度，這可是封建社會，不是後世的資本主義國度，沒有人會允許整個國家背後你可以舉足輕重。

  一切的權利，只能掌控在一個人手裡，那個人目前只能是李二，以後也只能是李家的子孫。

  「呵呵，等你到那個時候，天天頭頂上掛著屠刀的時候，你就知道錯了。」

  「做好自己的事情，一畝三分地裡面夠你浪了。」

  「如果你想要按照你的想法去做，你可以想想那些山東士族和關隴世家，他們以前就是這麼做的， 現在呢？」

  封建朝堂最忌諱你經商之後，在政治上也強悍無比。

  天下的好事不可能讓你占全了。

  關隴世家和山東士族控制的產業很多，在朝堂之上說話分量也極重，他們一旦想要發出什麼聲音，相比整個大唐都會震顫三分。

  和琛猛吸一口冷氣，剎那間冷靜了下來，想到前段時間長安之中，夜色掩蓋下的血腥，他有些膽寒。

  「算了算了，秦逸，我還是當個商人吧，太恐怖了。」

  兩個從朱雀大街進入平康坊之後，猛然間看到了一處空地上燈火璀璨，喊聲震天，還有無數人圍在一起。

  「快，快，高僧顯聖了！」

  「厲害啊！不愧是天竺來的高僧，竟然可以讓死人復活。」

  「那石像也自己破土而出了，簡直就是佛祖顯靈啊。」

  「快快快，他們要幹嘛？」

  秦逸和和琛也慢慢湊了過去，此時他們兩個發現，人太多了，擠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