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時,江紫煙從夢中醒來,疼痛加劇,這是要臨產的前兆。
「昊子,命令大家停下吧,恐怕孩子要來見我們了。」
「好,這就讓他們扎帳篷。」南宮昊沉穩鎮定,跳下馬車指揮去了。
容嬤嬤把鳳鳴劍背在身後,上了馬車。同來的還有春花秋月,聽著二丫也是想上來的,只不過被容嬤嬤擋了下去,說王妃娘娘需要安靜。
容嬤嬤不愧是在宮裡經過了大風大浪的,昨天中午停下用膳時就知道王妃娘娘馬上要生了,又是興奮又是緊張,接著就把幾個丫頭換洗的裡衣集中起來,撕開了,做成大小不同的尿布,還有包嬰兒用的小單被。
雖然都是舊的,好歹是棉布,小主子剛剛出世,嬌貴著呢,這些用過的才好。
看王妃娘娘的樣子,怕是一時三刻就會生產,到底是王妃娘娘,還能沉得住氣。
外面的帳篷已經搭好,就在路邊的一塊空地上。
「煙兒,我們下去吧。」南宮昊又回到馬車上,抱起江紫煙。
江紫煙感覺自己只要挪動一步,羊水就會流出來,只好任由南宮昊抱著,下了馬車。
二丫和三月四月圍了上來,二丫道:「王妃娘娘,帳篷里什麼都沒有,這可怎麼整?連張床都沒有。」
小丫頭雖然沒見過生孩子,也知道生孩子最起碼有張床,怎麼也不能躺在地上生孩子。
容嬤嬤在馬車上拋下一個冰冷的眼神。
這個節骨眼上,添什麼亂?
沒有床,楚王殿下肯定會派人到附近去找,你這樣一咋呼,不是給王妃娘娘添堵?
二丫的眼角已經飄到容嬤嬤哪裡,嚇得一哆嗦,趕緊上前幫著楚王殿下照顧王妃娘娘。
江紫煙笑道:「不用緊張,一切都會有的。」
轉頭對南宮昊道:「把我放到帳篷外。」
南宮昊知道自己幫不上什麼忙,好歹這裡有容嬤嬤,見容嬤嬤已經下了馬車,道:「一切就靠嬤嬤了。」
容嬤嬤雖是看著南宮昊和如畫公主出生的,對生孩子卻是沒有一點的經驗,不過,倒是知道該準備什麼。
「快吩咐下去,準備一鍋熱水備著。」容嬤嬤覺得這時候自己不能亂了陣腳,只有自己不亂,眼前的這些個毛頭小伙子和姑娘們才能不亂。
見容嬤嬤有條不紊的指揮,南宮昊的心裡稍微敞亮一些。
其實容嬤嬤心裡也是沒底,只知道夏陽到京城去了,至於是請穩婆還是大夫或是進宮請示就不知道了,現在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實在不行,就得自己上陣,好歹自己也是看著楚王殿下和如畫公主出生的,比這些個小姑娘們知道的多多了。
南宮昊不時的看向京城方向,這是官道,夏陽回來肯定會走這條路,怎麼還不來?
煙兒的醫術沒的說,現如今若是別的孕婦生孩子,煙兒肯定能擺平,關鍵是煙兒自己生孩子,就是有一身的醫術,能不能用上?
倒不是南宮昊杞人憂天,誰見過醫者自醫來著?
儘管江紫煙已經給南宮昊說過好多遍了,到時候準備一定帳篷就好,南宮昊心裡沒底,還是不放心,希望夏陽現在就出現在眼前。
夏陽和南宮昊在一起十多年了,南宮昊從來沒有像現在渴望見到夏陽,不為夏陽本人,只為夏陽帶來的穩婆。
見主子和容嬤嬤都能沉得住氣,春花秋月便跟在主子身後,隨時聽從主子安排。
三月四月剛剛跟了過來,還不知道主子是什麼脾氣,儘管這些天主子們都是和和氣氣,沒有人給她們氣受,比在壽王府的日子強太多了,心裡還是沒把自己當成是楚王府的人,總覺得不定哪天王妃娘娘一個不高興就會把她們給賣掉。
兩人儘量減少自己在人前的存在感,免得惹主子不高興。
今天有些特殊,主子要生孩子,作為丫環,雖然不知道該怎麼做,覺得該守在主子身邊,聽從主子的召喚。
二丫現在到是有了表現的機會。
早在大恆山老家的時候,二丫還不知道南宮昊和江紫煙的身份,二丫和兩人相處的很好。就是後來出了大恆山,二丫也沒感覺自己有什麼卑微的,即便是知道了楚王殿下和王妃娘娘的身份,因為自己對王妃娘娘及楚王殿下沒有什麼所求,便也沒想過去巴結楚王殿下夫婦。
倒是後來哥哥想留在楚王殿下身邊,自己也想跟著王妃娘娘,這才在王妃娘娘跟前極力的表現自己。
現如今王妃娘娘要生孩子,自己雖說什麼也不懂,也得守在王妃娘娘身邊。
春花秋月自是不必說,原本就是伺候王妃娘娘的,現在王妃娘娘到了用人的時候,說什麼也不離左右。
幾個人圍著南宮昊和江紫煙,到讓南宮昊連個下腳的地都沒了,想要踹人的感覺在腦海閃現。
正要發作,遠處傳來馬蹄聲。
因為是清晨,天剛剛亮,萬籟俱靜,馬蹄聲傳得很遠,就似鼓點敲在人的心上。
來了嗎?是夏陽回來了!
南宮昊沒想到有一天會想現在這樣期盼夏陽的出現。
夏陽若是知道主子這樣思念自己,怕是會從馬車上掉下來。
看到了,是一輛奔馳的馬車,還有幾個騎馬的。
江紫煙正在忍受著一波宮縮,疼痛讓她的臉色煞白,咬著嘴唇憋著疼痛。
「王妃娘娘,若是痛的厲害,不妨喊出來,或許會減輕一點痛苦。」站在主子身後的容嬤嬤,把自家王妃娘娘的表情盡收眼底。
王妃娘娘真是好樣的,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一聲不吭,真能忍。
容嬤嬤雖然自己沒生過孩子,皇宮裡出生十多個孩子差不多都是見過的,哪位妃子生孩子的時候不是喊的驚天動地。
賢妃娘娘生楚王殿下的時候雖然沒有驚天動地,也是咬壞了幾條絲絹的。
到了生如畫公主的時候,賢妃娘娘放開了,也像其他娘娘似得驚天動地一回,生了皇宮唯一的公主,也不枉那次的驚天動地。
容嬤嬤想王妃娘娘也能驚天動地一回,不管是世子還是郡主,都是賢妃娘娘的後人,老奴最喜歡小孩子了,楚王殿下是老奴帶大的,若是楚王殿下的孩子仍然能帶到宮裡養著,那就太好玩了。
人家這是頭胎,父母能捨得放到宮裡養著?是自己想多了吧?
容嬤嬤這頭有的沒的想著,那幾匹馬已經到了眼前。
葉溫早帶著御林軍的人站在官道上,也是期盼著來的能是夏陽。
若不是夏陽,哪裡來的不長眼的敢在這裡打攪表妹的清淨,活得不耐煩了?
一眼看到馬背上的母親和兩位嬸娘,葉溫激動地眼淚都掉下來了。
夏陽到葉府去求助的事,葉溫是知道的,當時還在埋怨南宮昊沒有讓他去,畢竟葉府是自己的家,比夏陽去合適多了。
「你的御林軍誰來指揮?」南宮昊的一句話就擋住了葉溫。
作為帶兵的長官,放著隊伍不帶,干起跑腿的事來了,讓那些士兵怎麼說?
南宮昊的話是,堅守自己的崗位,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別人的飯碗別搶。
這能是搶別人的飯碗嗎?這要不是關於煙兒的事,本官才懶得管。
眼見著煙兒快要生產了,自己這個表哥卻是連上前問候的權利都沒有,幫不上一點忙,好鬱悶。
「母親,」葉溫上前,替母親牽馬,同時和兩位嬸娘打招呼,「見過二嬸,三嬸。」
「煙兒,」大夫人顧不上和兒子寒暄,看到帳篷外的外甥女,幾步走了過去。
兩個嬸娘也把手上的韁繩交到士兵手上,大步往帳篷哪裡走去。
三嬸回頭說了一句,「穩婆在馬車上,快去看看還活著沒有。」
這是什麼話?活著沒有?莫不是穩婆是捆綁來的,還是人家本身就受了傷,或是病著?
葉溫滿腹疑問走到馬車旁,夏陽已經掀開車簾,穩婆完好無損的抱著包袱走了出來。
這不是好好的嗎?
葉溫這才把心放到肚裡,正是需要穩婆的時候,說什麼也不能讓穩婆有事。
「夏侍衛長辛苦了。」見到母親和二位嬸娘,葉溫才算有了主心骨,現在都能揶揄夏陽了。
「本官負責清理現場,你快把穩婆送過去吧。」說著,葉溫命令士兵把方圓五里範圍內的一切喘氣的統統趕走,官道兩頭設路障,拒絕一切車輛行人通行。
夏陽一個白眼睨過去,沒有搭話,卻是接過穩婆手上的包袱,扶了穩婆下車。
夏陽對這個穩婆還是佩服的,顛簸了一路,既沒有嘔吐,也沒有暈車,還沒見過這麼堅強的老女人。
若是穩婆知道夏陽說她是個堅強的老女人,怕是豁出命去也得和夏陽掰講清楚,自己明明才二十多歲,哪裡就老了?
說道堅強,那倒是真的,一路上兩手死死地摳著馬車,指甲都摳掉了,也沒吭一聲。
江紫煙那邊已經讓南宮昊把自己放下,不是為了給三位舅母行禮,現在這個樣子也不方便行禮。而是為了把小診室招出來,又不讓大家吃驚。
「見過舅母,煩勞舅母為煙兒奔波。」禮可以不行,該說的話還是要說的。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跟舅母還客氣?」
現在也的確不是客氣的時候,江紫煙勉強笑了,道:「那煙兒就不和舅母客氣了,一會兒我們就到帳篷里去,我們幾個,加上穩婆,春花秋月一塊進去就好,人多了裡面也容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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