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人。」慶元帝看向大理寺卿秦慕劍。

  「臣在。」

  「秦大人和刑部，御史台一起把這個案子接了，下去吧。」

  這是要大理寺牽頭，刑部和御史台參與的三堂會審。

  這得多大的案子，需要三堂會審。

  大家在謀反這樣的案子上都是諱莫如深，誰吃飽了沒事幹，自己給自己找麻煩。

  趙子林額頭上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幸虧江紫煙先到自家府上折騰了一番，若是先到季府，發現了季府上下有人謀反，自己在朝堂之上又為季小姐保媒，就是謀反的事牽連不到自己，怕是江紫煙也繞不了自己。

  秦慕劍領旨下去，刑部宋大人和御史台齊大人隨後領旨下去。

  「傳季明軒祖孫覲見。」慶元帝接著下旨。

  季寧姿一心想著見到皇上如何在皇上面前表現自己，說不定楚王殿下也在朝堂之上，若是楚王殿下也見到自己的好，會不會請旨，當下就把自己帶到楚王府去？

  季明軒雖是布衣出身，在京城也住了幾十年了，對朝堂之事更是了如指掌。

  見大理寺和刑部御史台都出動了，這是要三堂會審。

  看來皇上要拿自己開刀了。

  可憐寧兒還蒙在鼓裡。

  季寧姿到底年輕，又被爺爺寵在蜜罐里，這些朝堂上的彎彎繞繞的，那裡知道。

  到了現在，還在一門兒心思想著如何進楚王府。

  到了大殿之上，季寧姿才感到氣氛仿佛不對。

  平時進宮都是赴宴來的，一片鼓舞生平，那裡像現在，一個個緊繃著臉，就好似討債的上了門。

  「臣季明軒拜見吾皇萬歲萬萬歲！」季明軒現在小心翼翼，唯恐惹怒皇上，當場把自己拉出去砍了。

  季寧姿見爺爺跪下，自己跟在爺爺身後跪著，低下頭，大氣不敢出。

  斜眼瞧去，江紫煙正站在旁邊。

  慶元帝還沒說話，季寧姿從地上蹭就站起來了。

  「皇上，為什麼江紫煙不用跪著？」

  還真是無知者無畏。

  滿朝文武誰也不敢質問皇上，季寧姿剛來，就給慶元帝上了眼藥。

  「嗯？！」慶元帝狠狠的看向季明軒。

  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孫女？

  一把年紀了，學人謀逆，老黃瓜刷綠漆，裝什麼嫩？

  慶元帝見著季明軒，氣不打一處來。

  季明軒原來叫狗子，季明軒這個名字是立下戰功後，太上皇給取的。

  如今看來，還是人家的爹娘有先見之明，這人就是一隻養不熟的狗子。

  就算當初立下戰功，這些年躺在功勞簿上，朝廷每年給季明軒的俸祿，足以養活一個村子的人了。

  像季明軒這樣，靠著打仗勇猛立下戰功的，太上皇都有封賞，別人那裡像季明軒這樣，吃裡扒外，吃著碗裡的，看著鍋里的。

  「皇上贖罪，都是臣沒有用，沒把孫女教好，望皇上贖罪。」季明軒一邊示意季寧姿跪下，一邊給慶元帝叩頭。

  這個要命的孫女，看來今天這性命是要交代在這裡了。

  殿前侍衛走過來，不由分說照著季寧姿腿上踹去。

  季寧姿吃痛，跪在地上，嘴上也沒閒著：「你踹我幹什麼？我又沒招惹你！」

  說罷，還想重新站起來。

  季明軒急忙拖住了季寧姿的胳膊，小祖宗，別鬧了，這裡是金鑾殿，不是咱家。

  「江紫煙為何就不用跪著？她不也是剛剛進來的嗎？」還真是無知者無畏。

  季寧姿被殿前侍衛揣了，還惦記著江紫煙。

  殿前侍衛懵了，這是什麼腦子，腦袋裡裝的不會是大糞吧？

  「閉嘴！護國候大人的名諱也是你一個民女能隨便叫的？」殿前侍衛又一腳踹過來。

  現如今都被帶到這裡了，不是想著如何求皇上開恩饒命，到想著和楚王妃，護國候大人較量。

  較量也行，資本呢？

  殿前侍衛惱怒季寧姿給自己找麻煩，恨不得一腳把她踹死，腳下用力就大了些，疼的季寧姿齜牙咧嘴，撒潑的本事又使出來。

  「打人了！侍衛打人了！！皇上的侍衛打人了！！！」一聲高過一聲的撒潑聲響起。

  慶元帝揮揮手，殿前侍衛拎起季寧姿就往外走。

  這也太吵了。

  慶元帝睨向趙子林，這就是你給我家老五找的側妃？你咋不自己納為小妾？

  趙子林覺得渾身上下冷森森的，沒由來的腿肚子抽筋。

  急忙走出來，上前幾步，來到近前跪下：「皇上饒命，臣實在不知季寧姿是這樣的貨色，若是知道，打死臣，臣也不敢給楚王殿下保媒。」

  慶元帝瞪了趙子林兩眼，轉頭向著江紫煙這邊，溫和道：「煙兒覺得這件事怎麼處理？」

  江紫煙眼珠一轉，道：「回父皇，既然趙大人給楚王殿下保媒，定是覺得季小姐有過人之處，不然，不會隨隨便便就給當朝皇子保媒。您說呢，趙大人？」

  「那倒是，不……，不是的，都是臣的錯，皇上開恩，皇上開恩。」趙子林跪在地上，哪裡還敢抬頭。

  「趙大人，當初你是如何想起給楚王殿下保媒來著？難道你不知道我們府上剛剛納了和親公主嗎？你是想讓我們楚王殿下在一個月內納妾兩次，觸犯北晉律法嗎？」

  趙子林頭上的汗珠子滾了下來。

  若是攤上設計皇子罪，那可是誅九族的。

  「都是臣糊塗，是臣的錯，皇上開恩！皇上開恩哪！！」

  趙子林現在除了求皇上開恩，別的也沒了辦法。

  慶元帝置若罔聞，面對趙子林的乞求，連哼一聲都不肯。

  江紫煙倒是顯得雲淡風輕：「趙大人當初定是看上季小姐有過人之處，不然，怎麼會給楚王殿下保媒呢？你說呢？趙大人？」

  「那是，楚王妃大人大量，不與下官計較，下官謝過楚王妃。」

  趙子林現在看通透了，皇上已經把自己交給了江紫煙，若是得不到江紫煙的寬恕，皇上不會放過自己。

  「呵呵，趙大人想多了，本官從來就沒有和趙大人計較過。不過，本官倒是有個提議，不知趙大人想聽否？」

  「想聽，只要楚王妃不和下官計較，楚王妃讓下官幹什麼就幹什麼。」

  看江紫煙有心放過，難得江紫煙沒有訛詐自己，趕緊的應下。

  江紫煙笑道：「趙大人這麼說，本官就說了。趙大人既然已經知道了季小姐有過人之處，何不納到府上，做自己的第二十八房小妾，豈不美哉？」

  啊？！！！

  原來是這樣的提議？

  這樣的提議不提也罷。

  既然江紫煙說了出來，能說不好嗎？

  眾朝臣憋著笑，齊齊看向趙子林。

  就季寧姿剛才在朝堂上的一番言論，到了誰家府上也是攪屎棍一枚，誰家府上從此便是永無寧日。

  慶元帝憋著笑，就知道老五家媳婦不是省油的燈。

  「趙大人不說話就是默認了？」江紫煙不等趙子林說話，就替趙子林做了決定。

  江紫煙向著慶元帝道：「啟稟父皇，趙大人原是想著把季小姐納到自己府上做二十八房小妾，望父皇看在趙大人年事已高，不好意思求娶的份上，給趙大人和季小姐賜婚。」

  呵呵，用季寧姿膈應我們，讓你趙子林嘗嘗每日有攪屎棍在側的滋味。

  慶元帝收到的情報里說了，季寧姿就是個被寵壞了的大家小姐，什麼也不知道，既然是無辜的，不妨就繞她一命，也叫季明軒好死心塌地的把知道的都說出來。

  跪在地上的季明軒見江紫煙極力撮合自家孫女和趙子林的婚事，知道江紫煙沒安好心。

  不過，若是這件事成了，寧兒就不用陪著自己去死。

  慶元帝見這件事發展到現在，居然像是演戲般，便順了江紫煙的話，問道：「趙大人若是真的有這樣的打算，趁著季大人在場，你們兩人何不商議一番，朕也好討杯喜酒喝。」

  現在命在弦上，發出去就沒了，敢和皇上叫板嗎？

  季明軒朝上叩頭：「一切全憑皇上做主，臣無異議。」

  趙子林原本等著季明軒反對，畢竟自己妻妾成群，本就名聲不佳，誰家的大家閨秀也不會心甘情願的給自己做妾。

  再說了，自己給季寧姿當爹都顯得老，快趕上她爺爺的歲數了，誰家閨女會讓自己這個棺材瓤子糟蹋。

  沒想到季明軒倒是先應允了。

  這種事情人家女方都應下了，自己若是不應，豈不是讓人家女方下不來台？

  再說了，季寧姿除了專橫跋扈點，長相還是不錯的，還有一樣，那就是年輕。

  趙子林忽然想起，自己已經好幾年不曾納妾了，也有好幾年不曾有兒女出生，現在納了季寧姿，說不好自己還能老樹生新芽，鐵樹開新花。

  心裡想得美美的，把江紫煙到趙府鬧騰的事也壓在了腦後，沒想到自己一把年紀還能來次小登科。

  趙子林匍匐在地，「一切全憑皇上做主，臣無異議。」

  趙子林面部朝下，怕臉上的的色讓慶元帝發現。

  慶元帝從趙子林的聲音里就聽出了喜悅的顫音，只不過沒有點明而已。

  「既然你們兩家都沒意見，朕就做主把季小姐賜給趙大人做第幾房來的？」

  慶元帝故意膈應季明軒和趙子林。

  趙子林急忙回道：「回皇上，是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