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淑妃拿出了一個小巧的布包親自遞給趙元佑;「這裡頭是我精心調製的藥,每種藥都各自裝了一個紙包,紙包之上寫明了藥效,但願這些藥我兒一直都用不上。」
「兒子讓母妃費心了。」趙元佑伸雙手鄭重其事的把那小小的布包接過。
那布包也就比成年男子的大巴掌稍微大了一些,是用尚好的錦緞做成的,上頭繡著一朵開的正熱鬧的菊花。
趙元佑透過那細密均勻的針腳認出這布包是母妃親手做的,上面那朵菊花也是她親手所繡。
李淑妃最擅長的自然是診病和做藥,不過女紅也精通,但比起她做藥的本事來女紅不過如此。
別的妃嬪住的地方都載各種花木,而李淑妃的宮裡卻全是各類草藥,遠遠的就能嗅到草藥的味道。
李淑妃不喜花木,對草藥情有獨鍾。
不過繁花之中她唯獨對菊有些憐惜。
菊既是深秋里最賞心悅目的花開,同時也是一味藥。
因為大隱士陶淵明獨愛菊,故此選擇開在深秋的菊被人冠上了隱的屬性。
菊選擇在百花落盡以後綻開,卻沒有牡丹的風華絕代,更沒有梅的冷香撲面,有的只有淡然清遠,孤獨寂寥。
菊像極了李淑妃。
她從始至終在繁花似錦的後宮裡頭的確亦如菊一般的隱喻,淡然。
那朵不起眼的菊沒想到竟然也有花開燦爛的時候。
誰也不會想到年輕時完全無存在感的李昭儀能在年過三十後命運來了個大轉折,不但擁有了兩位皇子,而且還晉升淑妃,她那病怏怏的大兒子趙元佑竟然被秦皇后相中,扶他坐上太子之位。
「母妃,明日兒子就要遠行了,一時半刻沒法入宮來看您了,您好好珍重。」趙元佑接著轉向在一旁的七皇子,以兄長的口吻對七皇子叮囑道;「小七,你要好好照顧母妃,不許太頑皮,惹母妃生氣。」
七皇子忙道;「皇兄放心,我肯定會好好照顧母妃的,你要記得隨時報平安,別讓我和母妃還有皇嫂擔心。」
李淑妃看著兩個兒子兄友弟恭深感滿足;「三郎,你不必記掛我,你要心無掛礙的去泰安州,一切等歸來後再商榷。」
趙元佑聽出了母妃話里包含的意思,對於這次自己被派遣去王泰安州他覺得背後必有緣故,沒想到母妃跟自己不謀而合。
「母妃的意思兒子明白,兒子會心無掛礙的去泰安州,爭取把差事辦好,早日歸家。」趙元佑凝視著李淑妃的眼睛緩緩道。
母子間透過眼神向對方傳遞著對彼此的那份眷戀和不舍。
妙音覺得自己似外人那般默默的看著他們母子兄弟相互關照,相互叮嚀。
不過她不失落,出了宮回到王府那她就是主人了。
回到王府後趙元佑看宗實宗碩都還無睡意,就陪著兄弟倆玩兒了一會兒。
平生他是第一次離開自己的至親獨自遠行,不管是對母親兄弟還是對妻兒都無限眷戀。
他們哪怕能有一個陪著自己也好,不過泰安州之行終究不能讓他們相隨的。
等兩個小傢伙都困了趙元佑才讓他們下去睡。
他正要跟妙音說說話,親近親近呢,墨竹進來稟報說杜娘子帶著小郡主在外候著。
顯然這個時候杜蘭溪過來是有些不是時候的,但明日一早趙元佑就要啟程了,杜蘭溪覺得今晚他是不會去蘅蕪苑跟自己和女兒辭行的,故此她就抱著女兒主動過來。
旋即,杜蘭溪母女就被墨竹引到了趙元佑和妙音面前。
杜蘭溪要見禮趙元佑忙擺擺手;「罷了不必多禮了,你把南喬抱過來給我瞧瞧。」
那畢竟是自己的女兒,趙元佑對小郡主是很疼惜的。
妙音也不會跟一個孩子吃醋,已經七八個月的小郡主粉雕玉琢的,看著很是可人,妙音每次見了她都忍不住想要抱抱親親的,幻想著自己有朝一日也可以有這麼個可愛俊俏的女兒。
杜蘭溪把小郡主小心翼翼的教給趙元佑;「殿下,明日就要走了,好些日子我和女兒都見不到您了,願殿下一路順風,早日還家。」
趙元佑從杜蘭溪手裡接過小郡主後忍不住在小姑娘那宛如嫩蕊的小臉蛋兒上親了親。
女兒太嬌嫩了,他哪怕是親一下都不敢太用力。
小郡主看到父親顯得很歡喜,嘴裡咿咿呀呀,烏溜溜的眼睛轉來轉去的。
趙元佑拿了面前放著的玉佛手擺件給小郡主當玩意兒後才接適才杜蘭溪的話;「放心吧,我會造些歸來的,你好好照顧女兒和自己,別給王妃添麻煩,若是錢不夠使了東西缺了若所需合理的話王妃不會虧待你們母女的。」
妙音接了趙元佑的話對杜蘭溪道;「蘭溪妹妹放心,殿下不在我自會替他好好照顧你們母女的。」
杜蘭溪忙朝上福了一禮;「妾身會好好把小郡主照顧好,更會安分守己,不會給娘娘惹麻煩的。」
趙元佑跟小郡主親近了一會兒就把她還給了杜蘭溪。
哪怕杜蘭溪不舍,但還是抱著女兒知趣的離開了。
等杜蘭溪離開後趙元佑對妙音道;「我走以後杜氏若真的做了甚出格之事你對她或打或罰都成,不過儘量不要節外生枝,還有把她仔細看起來,我瞧出來了杜氏是個眼皮子淺的,這種人容易被一時的好處所左右。」
妙音哼了一聲,然後嬌嗔道;「那是你的妾,你喜歡也好厭惡也好於我有何相干?」
趙元佑伸手在妙音的臉上捏了捏;「音兒越發愛吃醋了,杜氏的醋不只當你吃。」
「我自然不只當去吃杜氏的醋了,往後你入主東宮了,會陸續有美人送進去,那自然是比杜氏更年輕貌美的,我那個時候吃醋也不遲。」妙音越耍小脾氣趙元佑就越是喜歡,因為過去的妙音太懂事了,雖然也會跟他撒嬌,但還是覺得不但會撒嬌,而且還會很不懂事的妙音更可人一些。
趙元佑把妙音直接抱在膝上,然後在她耳邊溫柔叮嚀著;「音兒,我不在你身邊的這些日子你要好好的,乖乖的。我這次離開最不放心的就是你,我的音兒的這般單純我是真怕你被人算計了。你可知去歲你的墜馬讓我至今想來都心驚肉跳的,時至今日導致你墜馬和射你一箭的幕後主謀還沒有徹底被我抓出來,我雖猜測是趙元夕夫婦所謂,可終究沒有證據,若是沒有證據證明害你的人是他們,興許就會存在另外的敵人。」
「三哥,你不要擔心我,王府被你經營的宛如鐵桶一塊,只要我深居簡出的自然旁人害了我。再說母后會保護我的。」妙音一臉輕鬆道。
趙元佑也知道妙音是安全的,但還是擔心她,興許因為自己太在意她的緣故。
倆人膩在一起說了些夫妻間的體己話,妙音服侍趙元佑去沐浴。
以往趙元佑讓妙音服侍自己沐浴可不那麼老實,都會變成鴛鴦浴,不過這次他卻老老實實讓妙音服侍著沐浴。
他能不胡來妙音算是舒了口氣,尋思著他可能明日早早啟程了,故此今晚才這般老實。
當珍珠床帳放下後趙元佑可就沒那麼老實了;「音兒,明日我就要遠行了,個把月的咱們見不著,你不要好好服侍服侍你的夫君嗎?」
妙音道;「明日你要啟程,別胡鬧了,留著力氣回來鬧吧。」
「你不肯服侍你的夫君,那就讓夫君服侍你。」說著趙元佑就開始不安分起來;「罷了罷了,我服侍你,你得答應我要適可而止,早早歇了好養足精神明日等成上路。」
趙元佑嘴上答應的會適可而止,不過他們相互服侍起來就不捨得罷手了,胡鬧到了後半夜才心滿意足的睡去。
旭日東升趙元佑就等成上路了,幾位皇子以及跟趙元佑比較要好的秦二郎,成安郡王等人都來為他踐行。
「娘,爹爹會去很久才能回來嗎?」看到父親的馬車走遠了小宗碩落下了眼淚。
比他大一歲的宗實始終都冷靜自持,雖然也悲傷,但卻沒有像弟弟那樣抹眼淚。
看到小宗碩抹眼淚妙音心裡頭也不好受,她把小傢伙抱起來安慰著;「你爹爹會很快回來的,等你會背誦《千字文》了他就回來了。」
小宗碩閃爍著結滿淚珠的眼睛問娘沒有騙我?等我會背《千字文》了爹爹就回來了?
妙音微微頷首,然後溫柔的親吻了一下小傢伙的面頰後把他小心翼翼放在了地上。
衡陽侯府,此刻富嫣然正安靜的端坐在梳妝鏡前,鏡子裡的人微微有些憔悴,眉宇間掛著絲絲哀愁。
胡桃從外頭進來,然後朝富嫣然施了禮後才開口;「稟夫人,寧王已經啟程了。」
富嫣然木然道;「我知曉了。」
接著富嫣然又問胡桃;「這幾日侯爺都宿在孫娘子處嗎?」
胡桃道;「孫娘子的恩寵都蓋過劉娘子了,奴看著劉娘子這幾日臉色甚是不好,就跟誰欠了她幾百貫銅錢似的。」
如今的衡陽侯府亦是昔日的端王府。
自趙元夕被廢太子之位後就被安排重新回到了昔日的府邸。
府里一切如舊,唯一不同的就是門口的那塊金匾上的字由端王府變成了衡陽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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