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上奏疏請求嚴懲劉嵩之事很快宸妃就知曉了。
得知此事的宸妃直接把她最喜愛的琉璃花樽給摔的粉碎。
宸妃生氣的不是端王在這個時候對自己的親舅舅劉嵩落井下石,而是別的。
青黛忙默默的把散落一地的琉璃碎片給收拾乾淨。
眉黛倒了一盞茶放在宸妃面前,然後小心翼翼安撫道;「娘娘吃口茶,熄熄火。奴婢知道娘娘生端王的氣,可這會子生氣也沒用啊。」
半晌,宸妃的情緒才稍微穩定些許;「你們以為本宮生氣是因為端王在這個時候對他舅舅落井下石,不,本宮生氣的是端王不該這個時候跳出來摻和這件事。」
「王爺這個時候站出來也未必是壞事啊,讓官家和朝臣們知曉咱們王爺大公無私,縱然自己嫡親的舅父做錯事他也不股息不是甚好嘛。」青黛小心翼翼道。
宸妃微微哼了一聲,然後壓低了聲音道;「你們懂什麼?官家速來多疑,若這個節骨眼上端王不吭聲的話反而不會要官家多慮,然而這個時候端王急著出來要求嚴懲幫著會仙樓掌柜的拖朝廷稅收會讓官家不免多想一些。」
更何況原本端王就跟這件事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其中內情宸妃是知曉的,但她沒法與身邊伺候的眉黛和青黛言說,哪怕這二人已經追隨自己數年。
旋即,宸妃就命人出宮把端王傳入禁中。
待宮女侍奉罷了茶點宸妃就把她們全都打發出去,青黛和眉黛也沒有留在身邊。
殿內再無閒雜人等後宸妃心中的火氣就壓不住了;「你好糊塗啊,你為何要上那道奏疏?」
面對責問端王如實道;「兒子就想要跟舅父撇清關係,再者兒子要讓父皇和關注這件事的大臣們知曉我是個有立場有原則之人,縱然是自己的親娘舅犯了過錯我也不會袒護半分。」
聽了端王的解釋後宸妃的顏色越發的陰沉了;「你這是愚蠢,你難道還看不出來嗎這件事明明就是寧王和林妙音聯手設計的,你舅父損了會仙樓完了,這還不算他們就是要讓官家去懷疑你跟這件事有關,若你一直保持沉默也到罷了,可你偏偏在這個時候跳出來,難道你不覺得有此地無銀三百兩之閒嗎?你父皇多疑的性子你不是不知,想來寧王夫婦手裡必然有你與會仙樓相互勾結的證據,可他們卻不願在這個時候拿出來,他們料到你會在這個時候跳出來。他們太了解你了,被你的競爭對手對你了如指掌你不覺得非常可怕嗎?」
端王的劍眉不知不覺已經皺了起來;「兒子若是早些把老三和林妙音除掉就好了,本以為搞垮了壽王兒子就能穩坐太子之位了,沒想到——」
宸妃道;「縱然是厲害的陳玲不也沒有看透淑妃母子嘛。我的兒啊,你還是有機會的,但你要保證接下來你不能再犯錯了。縱然你再恨寧王夫婦這個時候也切莫輕舉妄動,要等待時機。對了年後就把宗昌放在富嫣然身邊養吧,這孩子甚是聰慧伶俐,你父皇也喜歡他喜歡的很。鸞兒畢竟是妾,而她的見識和能力遠不及富嫣然,宗昌只有被富嫣然放在身邊教導才能更有出息。」
端王稍微猶豫了一下才開口;「兒子就怕嫣然不會同意的,她還盼著能再次有孕呢,若她心不甘情不願必不會盡心盡力的教導宗昌。」
對於端王的顧慮宸妃甚是不以為然;「你太小看嫣然了,她是個顧大局的。你能娶到嫣然是你的福氣,希望你好好善待她。」
端王微微頷首;「兒子知曉了。」
那日在會仙樓飲宴中毒的可都不是簡單人物啊,儘管會仙樓的掌柜被抓了,給會仙樓當靠山的劉嵩也被揪了出來,他們還是不願罷休。
更有甚者把端王也牽涉其中了。
劉嵩就是個小小的戶部員外郎罷了,他哪有那麼大的膽量與會仙樓掌柜的張建沆瀣一氣,必是有大靠山給撐腰,他在狐假虎威。
會仙樓的掌柜的張建以及劉嵩先後被關押到了大理寺,然後由大利寺來主審此案。
一番嚴刑拷問後張建就受不住了,他承認自己不光和戶部員外郎劉嵩有瓜葛,而且還跟端王有交集,這些年自己孝敬了端王不少的錢財。
劉嵩那邊則一口咬定這件事與端王無關,縱然用了刑,劉嵩仍然一口咬定端王和會仙樓無關。
負責審理劉嵩的是大利寺少卿木南國。
會仙樓掌柜的張建一口咬定端王是他背後大靠山,自己多年來一直孝敬端王府銀錢,不過卻沒有確鑿證據。
劉嵩這邊打死不承認端王與此事有關係,他一個人抗下了所有的罪過。
官府查抄劉府從劉嵩的書房裡頭搜出了兩本說不清楚的帳簿。
這些帳簿里密密麻麻的記錄了一些與張建往來的財帛數目。
通過這帳簿可知這些年會仙樓孝敬劉嵩的東西不少,然而卻跟查抄的家產完全對不上。
要嘛這本帳本裡頭所記的那些財帛被劉嵩給秘密的私藏起來了,要嘛這兩本帳簿裡頭記錄的財帛其實沒有落入劉嵩腰包,而是通過劉嵩之手秘密到了端王之手。
劉嵩一口咬死了這些年張建孝敬自己的東西都被他揮霍一空了,縱然再三動刑也如此說。
在沒有確鑿證據的情況下沒法去搜端王府。
大理寺卿把張建和劉嵩的兩份供詞整理好後呈到御前。
官修重大這件事大理寺卿只得請求聖裁。
今上在仔細看過大理寺卿呈上來的兩份供詞不知可否,大理寺這邊一直等著聖裁。
端王這會兒有些慌神了,他忙把幕僚徐錦叫到書房詢問對策。
之前端王自作主張上疏徐錦自是心中不滿的,然而自己既然是端王的幕僚那也只能繼續為這位愚蠢的主子籌謀了。
端王雖然腦子不那麼靈光,但他對上對下速來寬厚仁慈,正因如此徐錦才願意繼續追隨他。
這時候徐錦也無更好的法子應對,眼下也只能靜觀其變了。
端王只得按徐錦的意思蹲在府裡頭等。
消息到了後宮宸妃可坐不住了。
平日宸妃去御書房那都是盛裝打扮的,這會兒她卻是一身素淡的過來了。
今上原本是不想見宸妃的,然而宸妃就在外頭跪著,數九寒天的今上還是於心不忍的,故此就許她入見。
到了裡頭宸妃便跪在丹墀之下一把鼻涕一把淚起來;「官家,妾是過來請罪的,妾沒有約束好娘家人,故此才讓兄長劉嵩做下這等錯事來,不但惹官家生氣還捎帶連累了端王。妾知道端王這孩子讓官家很失望,他是糊塗了些蠢笨了些,但還不至於糊塗,必有人在渾水摸魚,陷害端王,妾懇請官家明鑑。」
今上的臉色原本就有些不大好看這會兒變得更加難看了些;「宸妃,你應該清楚朕甚是不喜歡後宮女人過問朝政,朕知曉你關心自己的兒子還有娘家人,但你手現是朕的妃嬪,而後才是端王的母親,劉嵩的妹妹。」
「官家息怒,妾知道錯了,求官家寬宥。」宸妃用力朝上叩首。
宸妃知道自己的確犯了今上的忌諱,可她還是要如此,她要給原本就多疑的今上心頭種下一顆疑竇。
她入宮可比秦皇后和陳玲,淑妃德妃等都早,她是親眼見到過劉太后臨朝稱制時坐在龍椅上的今上是怎樣一種窘境,被強勢的劉太后當傀儡操控了十多年,故此今上厭惡極了後宮干政。
宸妃覺得自己原本就不得寵,犯一次忌諱也無妨,只要給官家心裡種上一顆疑竇就好。
同時宸妃也在藉此事在試探,試探今上的態度。
若今上真的懷疑到寧王夫婦不老實卻對他們夫婦依舊寵愛,那事態對端王就越發不利了,若之後寧王夫婦不如過去那般得寵了,那端王跟那個位置還是有緣分的。
待宸妃額頭磕出血後今上才許她平身;「朕記得你過去是個很老實的人,沒想到歲數越大越不安分了。朕還是喜歡性情安靜老實的你。」
說完這些今上就朝宸妃擺擺手。
宸妃知趣的告退。
面對宸妃的背影今上的嘴角掠過一抹深深厭惡,眼睛裡的冷意亦是漸漸深了些。
稍晚些時候今上傳大理寺卿入見。
不日張建和劉嵩等就得到最終判決。
會仙樓掌柜的張建被判充軍。
劉嵩則被判斬刑。
劉嵩不僅僅犯了收受賄賂這一項罪,另外還有走私絹帛和婢女等罪,與劉嵩勾結的那些頭頭腦腦們也相應得到了懲罰。
會仙樓作為開封幾大名樓之一,如今掌柜的,二掌柜的等都攤上事兒了,那會仙樓就暫時關門歇業了。
很快官府就貼出了榜文來,若能還上會仙樓拖欠朝廷的稅負,那朝廷將會把會仙樓折價賣之。
只要把會仙樓拖欠的稅收還上,然後再花一半的價格擁有此樓,榜文一出一時間就成了整個開封最受關注的一樁事。
大家都在期待會仙樓早日開張,同時在猜測會是怎樣的人把這會仙樓收入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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