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鸞摔了一支瓷碗還真的就不算什麼,在這端王府大家早已經見怪不怪了。
這個節骨眼上劉鸞怎麼發脾氣端王也沒有心思來哄她了。
不光是因為他把湘君放在第一位了,更重要的一點是父皇還在病中,這個節骨眼上他自然不能把心思和時間花在後院那些鶯鶯燕燕的身上。
很快端王就得知了一個消息,原本活蹦亂跳的壽王竟然病倒了。
與此同時妙音和趙元佑也得知了壽王病倒的消息。
壽王是見了方氏回來後病的,當天的晚膳也沒有用,早早的就躺下了,誰知這躺下就起不來了,差不多半夜壽王就發起了高燒。
「壽王的身子速來強健,這無風無雨的竟然就病倒了想來跟他知曉了那個真相有關係。」妙音不緊不慢道,與此同時趙元佑正用眉筆在為她精心畫眉。
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趙元佑才接口;「自然如此了,我若是陳貴妃就該在壽王稍微大一些就讓他知曉真相,那樣的話興許陳迎春就不會死,陳湘君也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壽王為了自保可能對端王的手段就不會這般循序漸進了。」
妙音道;「貴妃是怕壽王早知曉了真相後會跟她離心,畢竟姑侄和母子是不同的,若這層窗戶紙不戳破的話他們繼續母慈子孝,一旦戳破了那可就不一樣了。父皇若是在劉太后還在世的時候得知真相你覺得他還會甘心一直做劉太后手裡的郫縣木偶嗎?若不是非說不可了陳貴妃是不可能在壽王坐上那個位置之前說出真相的。」
趙元佑恩了一聲,接著幫妙音畫眉。
壽王這麼一病貴妃自然馬上就得知消息了,不過她沒有出宮探望。
「娘娘,您不去看看王爺嗎?他這次可病的不輕啊。」青萍小心翼翼道。
貴妃淡淡道;「本宮又不是大夫,去了也不能讓他病去如抽絲,他為何病本宮很清楚,這個時候我們母子還是不見的好。」
青萍仔細琢磨了一下也的確如此,這個時候母子二人不相見也是好的。
貴妃沒有出宮探望生病的壽王,不過今上的福寧殿她可是去的頻繁。
今上的病時好時壞的,既不能早朝,也處理不了政務。
他只要後宮妃嬪們侍疾,皇子公主們一律不許侍疾。
秦皇后有諸多公務要處理,故此就安排貴淑德賢四妃及宸妃輪流去福寧殿侍疾。
別的妃嬪們來侍疾都打扮的比較素淡,畢竟是來侍疾不是侍寢,打扮的花枝招展也無用,然而唯獨貴妃每次來侍疾都要精心打扮一番。
不知道的還真的以為她是來侍寢的呢。
雖說已經年過四十了,但精心打扮之下的貴妃依舊明艷動人。
貴妃所到之處無不是暗香浮動,搖曳生姿。
正在病中的今上看到明艷動人的貴妃翩然而至就仿佛看到了雨過天晴後天空乍現的一道彩虹,賞心悅目,驚艷無比。
人看到美的東西總會心情格外好,處於病中之人更是如此。
「妾給官家請安,官家萬安!」貴妃那嬌媚婉轉的聲音讓人聽著就身心酥軟。
今上微微擺手;「愛妃免禮平身吧。」
貴妃起身後就坐在了龍榻邊上那把鋪了軟墊的椅子上,接著她就伸出瑩白如玉的手搭在了今上的胳膊上;「妾看官家氣色越發的好了呢,相信不日您就能臨朝了。」
「借愛妃吉言了。」今上微微笑道,接著他就反手握住貴妃那柔軟細弱的素手;「天這麼熱了,愛妃的手怎還這般涼,莫不是身子不舒服?」
「妾無事,就是擔心官家的龍體,故此這幾日總是夜不能寐,食不知味的,身子難免就虛了一些。」貴妃溫柔婉轉道,那雙漂亮的杏眼裡頭隱隱透出深深的關切來。
得知貴妃為自己的身體這般擔心今上亦是感動不已;「朕知道自己這一病啊就讓你們跟著擔驚受怕的,放心,朕無恙。」
「官家這一病朝局只能由文相公來掌控,妾知道后妃不得擅議朝政,可妾身為官家的枕邊人自然操心這些還不是為了官家好嘛。若是官家早早的立了太子,就多了一個能理所當然為您分憂的幫手,官家何樂而不為呢?」貴妃充滿期許的看著今上,與此同時她身上散發的那股子香氣緩緩的鑽入今上的鼻孔,從而讓他忍不住要靠近貴妃。
若平常貴妃說這些不合時宜之言今上自會發脾氣的,然這會子不知怎得他竟然沒有發脾氣,始終對貴妃溫柔以待;「愛妃所言甚是,朕已經老了,是該立太子了,父皇在朕這個歲數的時候早就立太子了。朕清楚愛妃所求,幾個皇子裡頭朕也最中意咱們的壽王,可——」
「妾知道官家的難處,壽王既非嫡子也非長子,立他為太子名不正言不順。大宋是官家的大宋,天下是官家的天下,難道官家還要時時處處看旁人的臉色嗎?」貴妃這番話可以說是相當的出格兒。
今上明顯有些不悅,但也沒有發脾氣;「朕知道天下是朕的天下,朕是大宋的皇帝,朕就該一言九鼎,然而坐上這個位置就註定不能為所欲為,否則就是被千夫所指,朕不敢奢望做太祖太宗那樣的明君,但朕也不能被人罵昏君。愛妃,朕知道當年曾許過你什麼,你放心朕會盡力兌現承諾。」
今上既已說兌現承諾貴妃自然明白了這四個字背後的含意;「有官家這句話妾就算現在去死也無憾了。」
說著貴妃禁不住淚眼婆娑。
望著貴妃的盈盈粉淚今上亦是柔腸百轉;「愛妃許久沒有為朕彈琵琶了,為朕彈一曲吧。」
貴妃忙擦乾眼淚,然後命人取來自己的琵琶開始為今上彈奏。
貴妃的琵琶就如她那張臉,那在後宮是無人超越的。
悠揚婉轉的琵琶聲在透過福寧殿敞開的窗戶飄了出去,樹上的鳥兒都被這美妙的聲音吸引,從而停止了飛翔,靜靜的蹲在樹枝上靜靜聆聽。
花間的蝴蝶和著如此美妙的琵琶音在翩翩起舞。
很快龍德宮裡頭的宸妃就聽到了動靜;「還是陳貴妃更會取悅官家啊!」
宸妃這話里話外都透著一股子深深的酸味兒。
這會子淑妃正坐在宸妃對面。
聽了宸妃的酸話後淑妃心中暗暗冷笑她沉不住氣;「姐姐何必吃這閒醋呢,貴妃早已不似當年了。」
宸妃微微嘆息道;「話雖如此,可那賤人一日不死我心裡頭就不踏實,她若死了自然官家也就沒有那麼偏愛壽王了。當年唐玄宗多寵愛武惠妃啊,他明知自己的太子和另外兩個兒子是被武惠妃害死的,還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若不是武惠妃突然暴亡那壽王李帽鐵定是太子,武惠妃一死人走茶涼了,那李帽不但太子位跟自己沒有關係,就連自己的妻子楊玉環都成了父皇的寵妃。男人啊都是因為喜愛一個女人而喜愛這個女人生的孩子,一旦他們不喜愛這個女人了,那麼他跟這個女人生的孩子也就失寵了。」
李淑妃是沒有怎麼讀過書的,宸妃跟她說的這段唐玄宗的往事她是不知的,但之後宸妃說的那個男人愛屋及烏的道理她是明白的。
她和宸妃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她們不得寵,故此她們生的皇子也都跟著不得寵。
自然如今小七皇子是很得寵的,這跟他是今上老來得子不無關係。
聽了幾首貴妃彈的琵琶曲今上頓覺身心舒暢,不知不覺竟然就睡了過去。
期間貴妃一直沒有離開,待今上睡的迷迷糊糊後貴妃在他耳邊輕聲低語;「官家,您的玉璽放在何處了?」
見今上沒有反應貴妃繼續柔聲細語的在他耳邊溫柔呢喃;「官家,您的玉璽呢?妾是落梅,您最信賴的秦落梅啊!」
陳貴妃模仿著秦皇后的聲音和語調在跟今上溫柔耳語,這個時候的今上處於似夢非夢,似醒非醒,耳邊是他熟悉的聲音讓他完全失去了基本的警覺;「朕的玉璽在——」
貴妃得到了玉璽的下落後大喜,,不過她沒有馬上離開,繼續在今上耳邊以秦皇后的口吻溫柔耳語著,直到今上徹底睡了過去。
睡醒了後今上第一個要見的人不是坐在他身邊的貴妃,而是秦皇后,適才在夢裡他還在溫柔的輕喚秦皇后的小字——梅兒。
貴妃原本以為自己和秦皇后在今上心裡頭不分伯仲的,然而是自己自作多情了,窮極一生自己也比不過秦落梅。
後宮原本就沒有多少兒女情長,身為帝王更是不該沉浸與那些兒女情長,可今上把自己唯一的一些兒女情長給了秦落梅。
功夫不大秦皇后就從中宮趕到了福寧殿,這個時候陳貴妃已經離開了。
此刻夜已闌珊,秦皇后帶著夏夜的清風到了今上面前;「貴妃侍奉官家侍奉的甚好,您這樣妾擔心貴妃會心裡頭難受的,貴妃對官家的在意不遜與妾和其他姐妹。」
今上讓秦皇后扶著自己起來,接著讓她坐到自己身邊;「卿卿,適才朕做了一個夢,朕夢到了自己先你一步離開,朕還夢到你被人害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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