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音走了李淑妃就有功夫跟自己的兒子說些母子之間的體己話了,她讓乳母把小七皇子抱走,除了艾葉跟甘草其餘人都被打發到了殿外。
「三郎,東芝這個丫頭你覺得她伺候人妥帖嗎?」顯然李淑妃這是有些明知故問。
趙元佑並不知道東芝入宮過,當聽到母妃問關於東芝的事時他稍微愣怔了片刻才回答;「東芝被兒子安排在書房侍奉筆墨,還算妥帖。」
趙元佑的回答讓淑妃的臉色微微沉了沉;「我打發東芝去不是伺候筆墨的,而是伺候你的枕席,我兒難道不明白嗎?」
趙元佑的劍眉微蹙了一下;「兒子明白母妃的好意,然兒子跟音兒正是新婚燕爾的時候母妃為何非得讓兒子去碰其他女人呢?那個東芝是不錯,但兒子不喜歡她,把她放在身邊侍奉個筆墨,女紅是可以的,僅此而已。」
「兒啊,你怎就不明白為娘的良苦用心呢?我這樣做並非真的就是見不得你跟娉婷夫妻恩愛,我是怕你被她徹底拿住了。娉婷在宮外的所作所為我也略知一二,她年紀輕輕就如此的能幹,往後還得了,我是怕她會變成第二個劉太后,若真如此的話到時候那你也就是第二個先帝了。先帝到了後來大權旁落,他就是劉太后的傀儡,先帝去了後劉太后垂簾聽政十多年,你父皇亦是個傀儡。」雖然趙元佑距離大位還遙遙無期呢,李淑妃已經想的足夠長遠了。
對於母妃的良苦用心趙元佑甚是無奈;「母妃,您杞人憂天了,音兒不是劉太后那樣的女人,她喜歡的不是權杖,而是琴棋書畫,風花雪月。」
李淑妃微微輕笑了一聲;「當年劉太后跟著先帝的時候也是個柔弱的,楚楚可憐的小女子,結果呢。三郎啊,你莫要被娉婷徹底拿住了,而且也不要讓別人看出娉婷是你的軟肋來。為娘知道你們夫妻是如膠似漆的時候,可是你莫要沉醉溫柔鄉沒了方向。良藥苦口利於病,忠言逆耳利於行,我兒好自為之吧!」
妙音出了清寧宮後便沿著長長的後宮甬道朝中宮的方向去。
經過貴妃的章華宮時妙音加快了腳步,沒想到竟然還是跟來向貴妃問安的壽王不期而遇。
壽王沒有著朝服,而是穿了一件紫色的長袍,腰間橫了一條藍絲絛,髮髻上別了一根精巧的金簪,在明媚的陽光下那根金簪子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因為常年習武的緣故,壽王的身段甚是健美,雖然打扮的很家常,但他的俊美華貴亦是驚艷絕倫。
壽王只帶了黃芪這樣一個內侍,當他看到妙音時忙加快腳步迎上來;「娉婷,你這是從淑妃娘娘那裡回來嗎?」
見妙音讓壽王無比歡喜,自從妙音嫁給了寧王,他們之間成了大伯哥根弟媳婦後原本就已經疏離的關係變得更加疏離了。
面對壽王的這份殷勤與熱忱妙音依舊顯得淡淡的,她朝壽王微微點了下頭;「是啊,我剛從母妃那裡回來。」
「娉婷,你的身子可痊癒了?」壽王如此直接的關心顯然是有點兒不合時宜的。
妙音微微露出了點兒不悅之色,然後沉聲道;「讓二哥費心了,我一切安好,不過二哥當注意自己的言行,今時不同往日了。」
壽王訕訕道;「我知道,是我唐突了,得知你一切安好我便放心了。」
壽王眼裡的妙音比過去變得更加美麗了,退卻了少女的青澀,渾身上下散發著少婦的嫵媚風請,這樣的她分外惹人喜歡。
看來那個病秧子老三真的把她照顧的很好!
妙音沒有接壽王的話,而是繞過他後頭也不回的揚長而去。
壽王站在原底默默的凝視著那一抹桃紅色的身影漸行漸遠,直至徹底消失在視線裡頭他才依依不捨的把目光收回來。
秦皇后看妙音帶著心事回來就忙關切道;「怎去了淑妃那一趟反而心事重重了?」
妙音吃了一口茶,沉吟須臾才開口;「女兒無事。」
「你這孩子怎跟我還扭扭捏捏起來了,莫不是淑妃又要給三郎賽人了?」秦皇后知道李淑妃是個極有分寸的,若拿出她能讓妙音不悅的事情來自然就是給趙元佑納妾這個事兒了。
秦皇后都把自己的心事戳中了妙音也就沒有再藏著掖著;「女兒就是為這事兒,女兒很怕因為我根淑妃娘娘的關係讓三哥從中為難。母后,女兒不會阻撓三哥納妾,但不會主動把他送到別的女人被窩裡頭去。淑妃娘娘安排的那個東芝在王府有些時日了她被三哥安排在書房侍奉筆墨,然而一直沒有機會侍寢,前兩日東芝入宮來了,想來她沒少在淑妃那裡說女兒的壞話。」
秦皇后耐心聽妙音把事情的緣故說完後微微皺了下眉,接著她的臉色也隨之變得嚴肅了些許;「你好歹是王府女主人,該使的權利你可別廢了。」
「母后的意思女兒明白了。」妙音從秦皇后的眼睛裡看到了對自己的失望,她微微有些汗顏。
秦皇后見妙音確實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她也就沒有就這件事多言;「花園的梅開的甚好,趁著天好陪我出去賞梅吧。」
妙音陪著秦皇后去御花園賞梅,然後留在宮裡參加晚上的上元夜宴。
近來還算是風平浪靜的,今上亦是龍顏大悅。
這次上元夜宴很是順遂,不過席間還是出現了個小插曲,意外得知了楊娘子有了身孕,已經兩個來月。
這位楊娘子因為聲音婉轉,加上與已故的郭皇后容貌上的略微相似從而得到了盛寵,開始的時候她甚是得寵,不過慢慢的今上對楊娘子的那股子稀罕勁也就過去了,而今她的寵愛跟幾位年輕的妃嬪董娘子,周娘子也差不離。
因為無意間撞見過楊娘子跟端王的不軌之事,故此得知楊娘子有身孕後妙音本能的去懷疑這個孩子的血統。
前世這個時候今上已經龍體欠安了,故此對於後宮妃嬪的寵幸銳減,那麼就沒有發生楊娘子有身孕這檔子事兒。
而趙元亨登基後沒有馬上收拾端王,是等他屁股下的龍椅坐穩當了後才開始收拾端王,端王跟楊娘子的私情便是等於把屠刀遞到了趙元亨的手裡。
自然這件事不能大肆宣揚了,只有幾位重臣知曉,如此以來趙元亨拔了端王這根釘子也就理所當然了。
不是我容不下自己的親哥哥,而是端王他自己找死,他給父皇戴了一頂大綠帽子。
為了維護父皇的名聲以及皇族的尊嚴趙元亨承辦端王自然不能說是他跟先皇妃嬪有私,而是跟幾位重臣商量了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然後端王被幽禁,伴娘後端王自禁與幽所,與此同時那不守婦道的楊娘子也神不知鬼不覺的死於後宮。
妙音跟趙元佑距離很遠,她無意間看向趙元佑沒想到對方也在看向她,隔著老遠倆人目光交匯,彼此都從對方的眼睛裡看到了同樣的內容。
得知楊娘子有身孕他們的反應是一樣的。
宮宴散了後妙音就跟趙元佑離了宮禁。
原本倆人要一起去燈市看燈的,眼下也沒有心情了。
回了王府後二人就進了臥房,關起門來說話。
「楊娘子這個孩子十有八九血統有問題,三哥,咱們不能讓這個孩子留下來,同時不能讓父皇知曉楊娘子跟端王有私。」妙音一臉急切道。
趙元佑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肩緩緩道;「咱們不謀而合,你明日就入宮見母后,這件事母后來處理最好,她是後宮之主,有的是法子讓一個妃嬪落胎。」
妙音道;「也只能如此了。」
次日一早妙音用了早飯後就入宮了。
秦皇后從妙音口裡得知端王跟楊娘子有私後速來沉穩的她竟然也驚的長大了嘴巴;「音兒,這件事可不是鬧著玩的,你跟三郎可是看仔細了?」
妙音正色道;「千真萬確的,女兒雖然沒有親眼看到端王跟楊娘子的私情,可三哥是親眼目睹的。母后,寧可錯殺也不能放過啊,關乎著皇子的血統問題,咱們絕對不能馬虎,而且端王和楊娘子的私情也是捏在咱們手裡的一把隨時都能派上用場的屠刀,在這把屠刀沒有發揮它的作用之前絕對不能節外生枝。」
稍微頓了頓妙音接著說;「端王身邊有我們的耳目,端王跟楊娘子的私情一直沒有斷過,楊娘子的身孕兩個來月,而兩個來月前端王跟她是私會過的。」
秦皇后扶了一下頭上的鳳頭釵,然後幽幽道;「我自然信你和三郎的話,如此看來這件事的確很棘手,沒想到這個楊氏如此膽大竟然敢勾搭皇子,大宋的江山若落到端王這廝的手裡還真的是個悲劇呢。」
原本秦皇后就不喜歡端王,得知他跟自己的庶母有私後就更加厭惡了。
即便知道端王當皇帝比壽王更好控制,可當初秦皇后還是不希望端王上位。
她對端王的那種不喜歡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而對壽王的不喜歡則是源於陳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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