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老爺耐著性子聽林二老爺把話說完,輕輕的捋了捋自己略泛霜雪的鬍鬚;「二弟,你的目的我很清楚,咱們兄弟也大半輩子了,在我面前你就別在講那些冠冕堂皇的話了。Google搜索」
對於這個弟弟林大老爺過去是忍讓,而今則只有厭棄。
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時作為兄長的林大老爺對於弟弟處處包容,維護,哪怕老夫人偏心老二,讓他受了不少委屈他對這個弟弟一如既往的疼愛有加。
如今知曉了自己的身世,更知曉了老夫人做下的種種罪惡,繞是再寬厚仁慈林大老爺也不可能對二房不改初心了。
見林大老爺沒有要重歸於好的意思林二老爺很是失望;「大哥,難道你真的不顧林家的大局嗎?父親就咱們兄弟兩個,若是咱們兩房鬧僵了父親的在天之靈如何安心?往後對咱們的仕途對少白和少華的以後也不好啊,大哥,我求你能以大局為重。」
儘管林二老爺如此的低聲下氣,放下姿態了,但是林大老爺一直不為所動;「二郎,你別再說了,咱們守孝期滿立刻分家,從此兩房橋歸橋,路歸路。我知道你會覺得我心狠,然而比起你的母親郭氏的所作所為,還有弟妹當年對你大嫂用的手段,我如今對你們二房已經仁至義盡了,你們二房打的甚主意別以為我不清楚。」
把自己的態度擺明後林大老爺就轉過頭不在吭聲了。
林二老爺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他以為自己低三下四的求求大哥,他以為只要自己把兩房分裂的利害說清楚了那大哥就會跟自己言歸於好了,大哥該是那個仁慈寬厚的長者才是,可他現在怎麼就變了呢?
馬車裡的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壓抑,兄弟二人都面色沉鬱,各懷心腹事,盡在不言中,從旁伺候的遇于歸此刻大氣也不敢喘。
好不容易到了林府兄弟二人先先後下車。
得知父親已經回府了妙音就忙披上斗篷,然後攜墨竹到了夢雪居。
看到父親面色不太好看妙音忙上前關切;「父親怎臉色不好,莫非祭祖不順利?」
林大老爺吃了口茶後道;「回來的路上你叔父主動與為父坐在同一輛馬車上,他希望咱們兩房能一如既往。」
「父親答應了?」妙音小心翼翼的問;「為父怎會順了他們的意呢,他們打的甚算盤為父再清楚不過了。音兒,咱們兩房不可能一如既往,絕不可能!」
林大老爺對與二房和好如初表現的如此牴觸,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這讓妙音寬心不少;「父親既已明白二房居心不良,那咱們就不可能遂了他們的心意。」
接著妙音就讓墨竹把托盤裡的一小杯酒放在了林大老爺面前;「父親,您嘗嘗這是女兒跟白蘇一起釀的屠蘇酒,若是父親覺得好吃,那咱們過年就吃我釀的屠蘇酒。」
「我的音兒真是越來越能幹了,竟然還會釀酒了,那為父可要好好嘗嘗了。」林大老爺帶著滿臉的期許把面前的那杯屠蘇酒端起來,然後輕輕的啜了一口,然後仔細咂摸一番後才依依不捨的咽下去;「甚好甚好,這酒棉柔醇香,讓人回味無窮呢!」
說著林大老爺就把杯中剩餘的屠蘇酒給一飲而盡,看上去甚是痛快。
屠蘇酒是過年守歲時才會吃的酒,又名歲酒。屠蘇酒起源於漢,據說此酒是由神醫華佗研製而成的,該酒主要是用大黃、白朮、桂枝、防風、花椒、烏頭、附子等中藥入酒中浸制而成。
飲屠蘇酒是有規矩的,一般而言吃酒都是長者先飲,然屠蘇酒卻是個例外。
飲屠蘇酒要年少者先。
過年對於長者而言就是失年,又老了一歲,那就意味著剩下的時日又變少了,少年則不同了,他們是在得年,少年盼長大,老者怕失年。
從夢雪居出來後妙音就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
妙音把薄荷叫到面前;「你去把我跟白蘇釀的屠蘇酒拿一罈子送給王爺,就當是我送給他的年禮了。」
薄荷忙應下,見妙音無別的吩咐了她便去抱了一壇屠蘇酒,然後悄悄的離開了林府直接奔了寧王府。
此刻,趙元佑正在書房跟雲辭下棋,年將至,衙門已經上鎖了,如此趙元佑就有了大把的時間來消遣。
柴胡喜滋滋的從外面進來;「王爺,薄荷姑娘來了,她抱了一罈子屠蘇酒,說是郡主親手釀的。」
趙元佑頓時來了興致;「忙把薄荷叫來。」
功夫不大薄荷就抱著酒罈子出現在了趙元佑面前;「給王爺請安!」
接著薄荷又給雲辭福了一禮;「見過雲公子!」
趙元佑指著薄荷放在地上的那一個小酒罈問這酒真的是郡主釀的?
薄荷乾脆利落的答了個是字。
趙元佑又問郡主這幾天可安好?
薄荷道;「王爺放心,郡主一切安好。」
接著薄荷就把妙音每天吃了什麼,睡了幾個時辰,是否會午睡都一五一十的稟報給趙元佑。
知道了妙音這些細節趙元佑才能確定她是否安好。
等薄荷離開後趙元佑就讓柴胡把那壇屠蘇酒拿下去留作守歲時用,等柴胡抱著酒罈子出去後趙元佑跟雲辭繼續對弈。
「守初,你打算一直不讓她知曉那件事嗎?」雲辭一邊輕輕落子一邊裝作若無其事的問。
趙元佑當然知道雲辭說的那件事是哪件事了,他的劍眉微微蹙了一下,手裡的墨玉棋子被他捏的緊緊的;「不能讓她知曉,不然的話她不會原諒我的,音兒的秉性我清楚,她眼裡容不得沙子,我相信沒有天衣無縫這一說,但那件事能瞞多久是多久。」
雲辭道;「你的顧慮我明白,不過你那麼做也是為了幫她解圍不是嘛,畢竟她也不願意嫁給端王或者壽王,憑她的力量是不可能扭轉局面的。我始終覺得林妙音沒有那麼愛慕你,她選擇與你並肩不過是覺得你對她好罷了,你對她的好便是她能隨意拿捏你的軟肋,不管是端王還是壽王他們對她的好不夠純粹。」
面對雲辭的所謂洞察一切趙元佑微微淺笑;「不管音兒對我怎樣,只要能與她相攜一生我已無怨無悔。子挽,你沒有真正刻骨銘心的愛慕過一個人,你沒法體會我之所思所想。」
「也許吧。」雲辭幽幽的嘆了口氣,手裡的棋子輕輕落下。
妙音的屠蘇酒不光送給了趙元佑,還分別送到了秦府跟秦皇后,李淑妃處。
今上來中宮時秦皇后指著旁邊那一小酒罈子道;「這是音兒親手釀的屠蘇酒,沒想到這丫頭越發的賢惠了。」
今上一聽那酒出自妙音之手後本能的懷疑;「朕看未必是真的出自娉婷那丫頭的手,想來是她身邊人的手筆。」
今上眼裡的妙音那雙手是只會撫琴作畫,不擅這些煙火俗事的。
「官家莫要小瞧了音兒,她真的長大了,雖然廚藝和女紅不拿手,但是妾相信她會慢慢學好的,到時候妾讓她給您做一雙靴子。」秦皇后對於妙音的話讓今上禁不住心動起來;「那朕還真的很期待能穿上娉婷那丫頭做的靴子呢。朕記得娉婷的母親嫁給林嘉禾多年都不曾下過廚房,動過針線,娉婷的性子還是隨了她親生母親的。」
秦皇后道;「音兒的性情是隨了我二姐,但妾看的出來這一年多音兒試著改變自己,妾相信她日後必是個既能吟風弄月,既能理煙火俗世的。」
「但願娉婷這丫頭真的能長大,如此才不辜負卿卿的一番苦心教導。」今上意味深長道。
秦皇后通過今上適才的這番話明顯的聽出了他對妙音更深一層的期許。
若妙音真的只是個皇子妃,那今上未必對她有這般期許。
秦皇后雖然很敏銳的捕捉到了今上的深意,但她還是選擇看破不說破。
以秦皇后之城府在事情沒有明確的眉目之前她是絕對不可能輕舉妄動的。
轉眼就到了除夕。
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
今年林家還在守孝,故此過年不能像往常那般張燈結彩。
外面如何妙音管不著,但是她的聽雪居內卻是喜氣洋洋的。
早早的妙音就跟薄荷她們一起剪窗花,她已經學會了剪一些簡單的,但還是不如別人剪的好,故此自己的作品沒有勇氣貼上,她相信自己往後會剪的更好。
聽雪居內大小丫頭們都患上了新衣服,每個人的臉上都格外的喜氣洋洋。
大房二房雖然沒有徹底分家,但是在林府內他們已經是分開的,自然過年就不可能一起了,即便二房盼著一起,那也是白想。
年夜飯妙音和林少白夫婦一起聚集在了林大老爺的夢雪居內。
年夜飯的吃食都是出自白蘇之手,幾個廚娘幫她簡單的打了一下下手。
美味佳肴的香氣飄出去老遠老遠,只要聞著味道的頓時覺得腹內飢腸轆轆。
屠蘇酒是妙音釀的,她娘就的技術雖然不敢恭維,但有白蘇從旁幫襯著,自然酒不會難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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