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音起初是覺得心口發悶,接著便是劇烈的絞痛,然後五臟六腑也開始不舒服,渾身已經開始冒虛汗。
此刻已近子夜時分,妙音把在外值夜的白蘇喚了進來。
「白蘇,我難受,快請大夫。」妙音幾乎痛的快要絕望,白蘇看到主子這個情形嚇的不輕快;「郡主,奴婢這就去。」
接著白蘇就把墨竹薄荷等叫了起來,然後她去夢雪居見林大老爺。
此刻妙音已經痛的昏死過去,渾身不停的往外冒汗,面色蒼白如紙,嘴唇緊閉,這可把墨竹等人給嚇壞了,薄荷忙拿出了一粒黑色的藥丸給妙音餵進去,這是一粒止痛 的丹藥,但對妙音似乎沒有太大的效果,她的身上還是拼命往外冒汗,不知不覺貼身的裡衣已然濕透了。
不一會兒林大老爺跟林少白夫婦就匆匆忙忙的到了聽雪居,父子倆不方便去裡面看妙音,他們在外等消息,秦素秋去裡頭看望妙音。
看到妙音此刻的狀況後把秦素秋給嚇壞了。
出來後秦素秋一臉焦急道;「公爹,官人,音兒甚不樂觀,她病的如此突然我總覺得事有蹊蹺。」
林大老爺姑作鎮定道;「一切等御醫到了再說吧。」
林府中人以最快的速度把御醫院內值守的御醫請了來。
來的正是深受帝後寵信的御醫院首席御醫黃燦。
秦素秋引了黃燦去裡面給妙音診脈。
黃燦在仔細觀察了妙音的面色後就開始診脈,期間他又詢問了伺候妙音的幾個貼身丫頭一些問題,丫頭們都如實回答。
黃御醫收脈後就到了外邊,期間他的臉色變得甚是凝重。
黃御醫朝林大老爺微微拱手後正色道;「林大人,下官無能,娉婷郡主所得之症下官不能知其病症,您還是另請高明吧。」
黃燦可是御醫院的首席御醫,多年來負責帝後的龍體和鳳體康健,很多疑難雜症對他而言都不在話下,可他竟然不知妙音得了什麼病症這下林家父子可慌了。
「黃大人,舍妹莫非是中毒了?」林少白小心翼翼的問。
黃燦略微沉思後甚是謹慎道;「林衙內明鑑,實不相瞞透過郡主的面色以及紊亂的邁向來看像是中毒的徵兆,然老朽醫術不精不敢妄下結論。」
送走了黃燦以後林大老爺命自己的貼身長隨分別又把御醫院內幾位德高望重的資深御醫給請來為妙音診治,然而他們跟黃燦的結論都差不多,也都束手無策。
一番折騰已經天蒙蒙亮了,妙音還在昏迷,身上仍然在一點點的往外冒汗。
墨竹和銀杏已經為她換了一身衣裳,如今又一些潮乎乎了。
就在父子倆以及秦素秋為妙音的病一籌莫展的時候墨竹突然站了出來;「大老爺,奴婢曾經陪著郡主去生生堂藥鋪走過一趟,奴婢親眼見識了面具神醫木長青的厲害,既然御醫院的御醫老爺們對郡主的病毫無頭緒,那不如請那位木神醫來府上為郡主診病如何?」
生生堂的掌柜的木長青因為醫術高超,而且一直以面具示人,故此送了一個面具神醫的雅號。
整個東京汴梁不管是王孫貴胄還是升斗小民無人不知生生堂,無人不曉面具神醫木長青。
這位木神醫不光醫道不凡,不以真面目示人,他對窮苦百姓懷悲憫之心,自生生堂藥鋪開張後每年都會有幾次免費為窮苦百姓看病,雖然坐堂的郎中不一定是木神醫,但也都是醫術不凡的。
木神醫對窮苦百姓一直春風化雨,對王孫貴胄從不攀附,但王孫貴胄若要讓他給看病他收的不是銀錢而是秘密。
生生堂藥鋪開張不滿三年他的名號早那叫一個響噹噹,面具神醫早已經被傳的神乎其神了。
此刻當墨竹提起面具神醫木長青後林大老爺立刻表態;「眼下也只有請木神醫出面了,大郎,你親自去請那位木神醫,不管對方提甚要求咱們都應。」
若他不是木長青,那麼多花點兒銀子就可,然在面具神醫面前很多時候銀子是最不值得一提的。
林少白忙回去換了一身衣裳然後親自騎馬去請木長青。
此刻生生堂藥鋪還沒有開門。
林少白費了一些周折才打聽到了木神醫的住處。
木神醫住的地方跟生生堂藥鋪比鄰,是一座三進的院落,其格局建造絲毫不遜色於皇親國戚的府邸。
到了木宅後林少白沒有見到木神醫而是見到了木神醫身邊的貼身長隨北冥。
等知曉了林少白的身份以及來意後北冥不敢怠慢;「請林衙內稍等片刻,小人這就去請我家主人。」
「有勞了。」林少白朝對方再三拱手,等他重新落坐後已經有著月白襦裙的婢女獻茶了。
長寧王府。
此刻趙元佑正要準備用早膳,他速來吃的清淡,雖然貴為郡王,然而他的吃食還不及一個七品官豐富。
吃食都已上桌趙元佑剛要拿筷子突然簾櫳一挑,侍從山河從外面腳步匆匆而至;「稟殿下,北冥那邊傳來消息娉婷郡主抱恙。」
接著山河就簡單的把事情經過跟趙元佑敘說一番。
得知妙音危在旦夕後趙元佑的心被什麼東西給狠狠的抓了一把,接著他就從椅子上起身,然後對山河道;「你告訴北冥我即可就去木宅,讓他先穩住林大郎。」
接著趙元佑著手更衣。
剛要去更衣趙元佑突然停住腳步,然後回首對柴胡道;「去思言軒把子挽清來。」
林少白等了約摸一柱香多的時間就在他快要不耐煩的時候終於等到了面具神醫木長青。
一身玄色長袍的木長青戴了銀色面具,透過那雙宛如星辰的眼眸可知此人必氣宇軒昂。
簡單寒暄後木長青就直接對林少白道;「事不宜遲,娉婷郡主的玉體要緊,林衙內頭前帶路吧。」
林少白以為木神醫會有多難纏,沒想到如此痛快,讓他懸著的心稍微放下一些。
林少白騎馬,木神醫坐馬車,他身邊跟著一個與自己身高體態差不多的隨從幫他提著一個方方正正的黃花梨木箱子。
很快就到了林府。
林少白引著木神醫跟他的長隨進了林府,很快就到了聽雪居。
與林大老爺還有秦素秋稍一寒暄,又初步了解了一下妙音的病情後木神醫就直接由秦素秋引著去裡頭為妙音診脈,他的長隨也一起跟著入內。
薄荷不經意間跟木神醫身邊的長隨對視一眼後就立馬垂下頭。
到了裡面後木神醫簡單看罷妙音的臉色然後開始為她診脈。
收脈後木神醫對身邊的秦素秋道;「麻煩娘子把郡主右腕的袖子捲起來。」
秦素秋忙把妙音的袖子卷了起來,頓時妙音那宛如白蓮藕一般的纖纖玉臂就裸露在了外面。
「這兒怎會有一條紅線?」在距離妙音脈門一指遠的地方赫然出現了一條紅線,那一條紅線艷若硃砂,刺人眼目。
伺候妙音的幾個丫頭也驚訝不已;「明明之前郡主這裡是沒有紅線的,怎會?」說話的是銀杏,她是丫頭裡最沉不住氣的那個。
對於妙音玉臂上突然出現的這條紅線木長青似乎早有預料一般,他的態度給人的感覺是若沒有這條紅線反而會奇怪。
旋即,木長青就轉身快步朝外去。
見到林家父子後木長青直接就妙音的病症下結論;「郡主不是病,而是被人下了蠱,是駭人的鴛鴦蠱。此蠱分為雌雄一對,故此名為鴛鴦蠱,若兩隻蠱蟲同時進入一人體內那可終生無恙,若兩隻蠱蟲分別進入不同的人身體裡,那麼兩隻蠱蟲就會把這兩個人的命運關聯起來。若其中一隻蠱蟲的主人死了,那隻蠱蟲會隨著主人體內陽氣徹底流失然後慢慢的死去,七日後另外一隻蠱蟲就會意識到同伴已死,它雖不會死但它的毒性會徹底甦醒,從此後它會大肆吸取主人的陰陽之氣,郡主右臂上有一條紅線可斷定郡主體內的蠱蟲是一隻雌蠱,眾所周知女屬陰男屬陽。」
木神醫的話音落大家都還未徹底反應過來他身邊那位提著箱子的長隨突然手一抖箱子就掉在了地上打破了沉寂。
「木神醫可有法子為舍妹解蠱毒?」林少白急切的問。
木長青思存片刻後略待惋惜道;「不瞞林衙內,在下醫道淺薄只能暫時為郡主解出病痛,然卻不能讓她徹底擺脫痛苦。郡主體內的那隻蠱就得離開身體,在蠱蟲尚未離體期間每個月元之夜她的蠱毒都會發作,因為月圓之夜是陰氣最盛之時,而盛極必衰,一旦發作郡主就會如此刻這般痛苦,除非——」
「除非怎樣?還請木神醫明言。」林大老爺的心此刻都提到了嗓子眼兒,只要能救女兒就算豁出自己這條命他也毫不畏懼。
木長青深深嘆了口氣,然後幽幽道;「除非郡主蔡陽補陰。郡主需與一個沖陽體的男子結合,采他之陽補己之陰。一旦郡主有孕就可進入胎盤之內,適當的時機讓郡主小產,如此她身體裡的蠱就會徹底根除,若三年內郡主不能采陰補陽不能有孕,那大羅金仙也無計可施了。」
明白了木長青的意思後林大老爺和林少白同時蹙眉。
他們怎會不明白蔡陽補陰呢?
若妙音是個普通女子,那麼尋個純陽體的郎君嫁了然後蔡陽補陰也不難,可她是准太子妃,她要嫁的是大宋王朝未來的儲君,不出意外的話大宋王朝的儲君會在端王和壽王之間產生,而他們早已不是童男子。
妙音帶著祥瑞降生,滿月就被大師批了母儀天下的命格,這樣命格的女子普通人家誰敢娶?
在就是老太婆臨死前說她給妙音悄悄下了藥讓她不可能懷孩子,如此她豈不是只有死路一條了?
木長青命身邊的長隨打開了自己的藥箱,他從裡面拿出了一個黑色的小瓷瓶,然後把瓷瓶遞給了林大老爺;「這是在下配的丹藥,郡主先服下兩粒自然很快會甦醒,往後她再發病就服用此藥。」
接著他又讓人取來紙筆寫了個藥方交給林大老爺又叮囑了一番。
旋即,木長青就要告辭林達老爺忙提起診金之事。
木長青一臉風輕雲淡的對林達老爺低聲道;「長寧王對在下有恩情,而郡主是殿下的意中人,故而林大老爺就不必跟在下客氣了,自然若不是這層關係在下不可能出手相救的,您手裡那個瓷瓶里的丹藥千金難尋。」
不等林大老爺反應過來就聽木長青繼續道;「若三年內郡主的蠱不能徹底離體後果適才在下已經說過了,還請大老爺好自為之。」
林家父子懷著無比沉重的心情把木長青送出了林府。
妙音在用過了藥丸後很快就甦醒了,然而她還是渾身無力,完全動彈不得,她不停的喊疼。
木宅。
「子挽,難道真的沒有別的法子能讓音兒解蠱了嗎?」趙元佑凝視著雲辭那雙深邃幽深的眼眸鄭重其事的問。
雲辭放下手裡的青瓷茶盞後微微嘆了口氣;「那是最好的法子,守初,我已經盡力了,你可知那些藥丸是老祖母留下的,她用了半輩子來配那些藥丸。」
趙元佑道;「我自然知曉,我還是怕音兒等不到三年就——」
雲辭道;「你不必擔心,那些藥丸足矣讓她維持三年,只要折斷期間你能娶到她而且能讓她順利有孕,那麼蠱毒可解,自然這個蠱蟲在她身體內呆一輩子也不可能危機性命,不過是在此後若干個月圓之夜遭一些罪罷了,我之所以在林家父子面前說三年之期是替你們爭取時間罷了。守初,接下來你要想的是如何讓官家和皇后允許一個擁有皇后命格的女子嫁給你。」
趙元佑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然後略顯愁楚道;「我想娶音兒的確難如上青天,然謀事在人。」
趙元佑並沒有急著入宮見帝後,他知道自己若操之過急的話反而不妙,只能讓林大老爺和疼愛妙音的秦家人替自己打頭陣了。
當天林大老爺就去了秦府。、
緊接著秦老夫人就著宮裝入宮覲見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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