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音並沒打算跟壽王和康王打招呼，只是遠遠的朝兄弟二人淡淡一笑，然後就準備上馬車。

  「娉婷妹妹，我有話要問你。」叫住妙音的是康王趙元凱。

  妙音稍微遲疑後回首看向康王；「四哥有何事？」

  康王於妙音同歲，但生日大了不少，一襲石青色錦袍的少年宛如一塊未經打磨但已經甚是溫潤的美玉。

  康王遲疑了一下還是沒有說出要跟妙音說什麼，如此妙音便要轉身；「既然四哥無話可說那我就先回了。」

  「娉婷，四弟是想要問問你楚楚妹妹可曾婚配。」畢竟關係著女兒家的名節，故此壽王特意朝妙音靠近了幾步才說，同時他的聲音也甚小。

  妙音深深的看了不遠處負手而立，但看著有些無措的康王一眼，然後又疑惑的看向壽王；「楚楚還未曾婚配，畢竟她還未及笄。」

  妙音已然明了這是康王心悅楚楚了，他靦腆，故此不好直接問自己，故此壽王替他問。

  除了對端王一直都視為敵人外壽王對其他幾個弟弟一直都表現的體貼入微，自然都是壽王的表面功夫。

  不過從始至終康王跟他的關係都甚好，而他對康王的那種友善相對於其他兄弟而言要真切許多。

  從妙音這裡得到楚楚還未婚配的確切消息後壽王欣然一笑，然後目光溫柔的看著妙音；「你先回去吧，令兄即將大婚了你操持庶務的同時別累著自己。」

  面對壽王的關切妙音淡淡笑了笑一下然後就回身朝自己馬車走去，期間她不曾再回頭多看壽王一眼。

  壽王一邊朝後退了一下一邊專注的看著妙音的背影，那一抹背影在他眼睛裡宛如天邊驚鴻，刻骨銘心。

  回想今日在秦府花園裡妙音的表現，那是壽王第一次看到如此果敢，霸氣的妙音，當時的她霸氣側漏，當時的她光芒萬丈。

  「二哥，娉婷妹妹已經走遠了，咱們也走吧。」康王拍了壽王的肩膀一下，他這才猛然收回目光，此刻妙音的馬車早已經走遠。

  壽王訕訕一笑，然後就上了自己的馬，康王隨即也上了自己的馬。

  康王隨壽王至壽王府。

  進了書房後康王忙不迭的問；「二哥，娉婷妹妹可說楚楚婚配否？」

  壽王忙道；「楚楚尚未婚配，聽娉婷的意思是等楚楚及笄後再說親，若我沒有記錯楚楚的生辰是四月，距離她十五歲生辰也不過四個來月了，賢弟可要悠著點呢。」

  壽王巴不得康王快些娶正妻，他肯娶正妻才表明他徹底沒有爭儲的心思。

  康王稍微遲疑了一下才囁嚅道；「我就怕求不得，畢竟三位兄長都還沒有娶正妃，而且我母妃是苗疆人，畢竟楚楚是魏國長公主的孫女，骨子裡也算有一些皇家血統。」

  自己母妃是異族速來讓康王覺得在兄弟們面前很自卑。

  他很清楚自己因為這個出身父皇也好朝臣也好都不可能重視他，故此他才沒有爭儲之心。

  大宋也好其他漢人建立的王朝也好，都極為看重血統的純正。

  面對康王的顧慮壽王很不以為然；「你不必多慮，我和大兄沒有娶正妃的緣故你心知肚明，至於你三哥他身子骨一直不好，故此一時半刻不會娶妻，你若真的心悅楚楚那就不要遲疑。楚楚也曾在宮裡住過一陣子，她是個直爽活潑的姑娘，而且模樣才學也不差，做康王妃不夠資格。」

  經壽王這麼以說康王亦是豁然開朗；「我明白如何做了。」

  「你是何時心悅楚楚的？是不是今日秦府花園？」今日在秦府花園裡不光妙音表現的最出彩，最先抓住胡敏的李楚楚同樣讓人印象深刻。

  面對壽王的疑問康王遲疑了一下才如實道；「早年楚楚在宮裡時我就跟她玩兒的甚好，我們一起上樹掏鳥窩，還一起捉弄過宮妃，不過楚楚離宮後我們就見面少了，感情淡了。今日楚楚在秦府花園的當機立斷讓我驚艷，我這才意識到楚楚不再是那個跟我一起做壞事的小丫頭片子了，而是個聰慧，果敢的小娘子。」

  壽王微微頷首；「既然你心悅楚楚那就放手去求娶，若不成愚兄再助你一臂之力。」

  回府後妙音換了一身衣裳然後就到了林少白的院子。

  大婚降至，林少白早已把他的院子更名為秋來軒。

  整個秋來軒里里外外都滿是喜氣，即將要當新郎官的林少白亦是分外的神采奕奕。

  看到妙音小臉微紅林少白就忙問；「吃了許多酒嗎？」

  妙音微微笑了笑，道；「沒有多少，而且都是一些果酒，不妨事。」

  等吃了一口木槿奉上的茶後妙音才開始把今日在秦府發生的事情告訴林少白。

  得知素秋落水後林少白瞬間緊張起來；「秋娘現在如何了？」

  「哥哥不用擔心，表姐無礙，舅母給她用了最好的驅寒藥，必不會影響大婚的。」妙音的話讓林少白稍微寬心一些。

  等明白了秦素秋落水的來龍去脈後林少白亦是一臉意難平；「胡敏和她的母親真真是慾壑難填啊！不知黃姨娘能否徹底跟母女二人斷乾淨關係，若不然日後秋娘還是會擔心不已。」

  妙音忙道；「哥哥不必擔心，我想相信經過這件事後黃姨娘跟胡敏母女會徹底斷了關係，娘家人再要緊也不及自己唯一的女兒要緊啊。」

  「但願如你所言吧，若是黃姨娘記吃不記打，那秋娘日後少不得操心。」林少白過去跟秦素秋悄悄通信時就已經知曉了胡敏母女給她造成的困擾，那母女是慾壑難填，而黃姨娘是個糊塗蟲，為了顧念黃姨娘的感受秦素秋這些年才對早已經看不順眼的胡敏一再包容。

  雖然秦素秋落水了，但因為救的及時，又用了最好的驅寒藥因而身體並無大礙，晚飯她吃了不少。

  晚飯後黃姨娘再次來她的院子看望。

  雖然秦素秋已經記在了國舅夫人的名下，成了嫡女，但寬仁的國舅夫人沒有阻止她和黃姨娘往來，這次大婚國舅夫人亦是讓黃姨娘親自為女兒操持嫁妝，給了她這個生母足夠的顏面。

  「秋娘，你身體可好些了，晚飯吃了多少？」黃姨娘拉著素秋的手上下打量，眼圈兒微微有些紅。

  好在女兒無恙，否則自己真可就是欲哭無淚了。

  秦素秋朝黃姨娘溫柔一笑，緩緩道；「姐姐不必擔心我，我無礙，母親給我找了最好的大夫用了最好的驅寒藥，晚飯我吃了不少，奧對了你吃了嗎？」

  得知女兒無恙晚飯還吃了不少後黃姨娘才稍微寬心；「你無礙就好，秋娘啊都是我不好，我引狼入室害了你。」

  「姐姐不必說了，你既已經知曉胡敏非善類，那往後就別再理會她和她母親了，母親已經下了逐客令，胡敏和她母親往後不可能再有機會登秦府的門，以那母女的心性斷然不會就此罷休的，往後還會想別的法子來叨擾你，姐姐莫要在犯糊塗了。」秦素秋知道必須得在這個節骨眼上把該說的跟黃姨娘說清楚，要徹底讓她斷了跟胡敏母女的念想。

  黃姨娘用帕子擦了擦眼睛，幽幽道；「放心吧，我斷不會於她們網來了，過去我是想著胡敏和你姨母是跟你血緣很親的親人，我如果去了你也好有個人說說話，大姑娘素琴遠嫁，而且你們歲數相差的大，也沒有多少情分，二姑娘素心是夫人生養的，而且還貴為王妃，她待你是好，可你們畢竟嫡庶有別，身份有差，胡敏是你親表妹，而且出身不及你，不管怎樣她都會對你好好的，萬萬沒想到那竟然是一隻養不熟的白眼狼。如今我算是明白了這個世上真正對我好跟我親的只有你了。」

  「姐姐既然一切都想明白了，那我也就不多說什麼了。我出嫁後不方便常回來，姐姐要珍重，你已經不得父親寵愛了，而且也沒有別的孩子，那就安分守己，多給自己攢一些養老錢傍身，只要你不惹是生非母親斷然不會苛責你，父親那兒你指望不上了，那就多對母親殷勤一些，還有秦府未來是二嫂說了算，如何做你仔細權衡好。」秦素秋是真的不放心黃姨娘，一個無子無寵的姨娘在這國舅府的日子可想而知了。

  女兒的叮囑黃姨娘都牢牢記下，她含淚道；「秋娘，你不必掛懷我，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既覓得如意郎，那就好好跟姑爺過日子，娉婷郡主是個好相與的小姑子，你把她當親妹妹疼，她自然會把你當長嫂老敬。」

  母女倆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般推心置腹的說知心話了，不知不覺秦素秋的眼睛已經盈盈淚出。

  一晃到了次日。

  用了早飯後康王就忙不迭更衣入宮去。

  他昨晚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了大半宿，覺得還是提早把自己心悅李楚楚的事情告訴母親德妃，讓她求父皇或者皇后來促成自己的姻緣。

  德妃住在與苗賢妃比鄰的瑞安宮，此刻德妃正在聽五皇子念詩。

  九歲的五皇子趙元亮把李太白那首《蜀道難》背的甚是流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