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鴻鈞說了一百年，就真的是滿了一百年才能去。有不少達到大羅金仙的修士直接去三十三天外轉了一圈，發現此地兇險，紫霄宮漂渺無蹤，他們連個聽道的道場都找不到！

羅睺知道鴻鈞的行事準則，便沒讓接引和准提提前去。在有限的時間內，他把玩耍的孔宣給抓回宮殿，讓徒弟去煉化寶物。

孔宣外表還處於少年階段，討好的時候就像是撒嬌一樣，「師尊不能借給我誅仙劍嗎？」

有誅仙劍在手，哪裡去不了？

羅睺不打算給他作弊，眼神一冷，「不行。」

孔宣癟嘴。

主要是他瞧不上這個寶物啊！

羅睺知道他心高氣傲，不過該賣安利的時候照樣賣，「這個玉梭是後天靈寶，但是在速度方面，不是專門飛行類的先天靈寶也追不上，你給我煉化它，到時候用得上。」

孔宣嘟囔道：「我自己飛也比不會比它慢。」

臉頰一疼，他被自家師尊掐住臉頰了，「你給我聽話，真正的寶物都在鴻鈞那裡，想要得到寶物，就給我去聽道。」

「他會送嗎？」孔宣不敢相信。

「會。」羅睺一口答道，「他專門弄了一個分寶崖，上面擺滿了他這些年收集的靈寶，先到先得。」

孔宣的眼神頓時火熱起來，如同看見美女脫光衣服跳舞。

在修士眼中，寶物豈不是比美女更珍貴！

孔宣收完了寶物，緊接著迦樓羅也充滿渴望的看著羅睺，羅睺的麵皮一僵，想到自己為數不多的寶物。雖說他手上也有幾件先天靈寶和後天靈寶，可是要保護他們順利抵達紫霄宮的不多。

一般的寶物可不具備這樣的能力。

羅睺無奈的拿出一件寶物，雖然不是趕路類型，確實能夠在一定程度上防禦混沌氣流的先天靈寶。

迦樓羅開心地說道：「謝謝師尊！」

孔宣幽怨了。

自己是後天靈寶，哥哥是先天靈寶，這差別太大了！

羅睺無視之，寶物這種東西只有證道的時候用得上，平時迦樓羅和孔宣用自己的誅仙劍去玩足夠了。

告別兩個徒弟，他來到楊柳樹旁，楊眉笑嘻嘻的攤開手。

羅睺丟了個石頭上去。

楊眉皺起鼻子，「你太小氣了！」

羅睺找個椅子坐下，說道：「我的寶物也不多。」

楊眉疑惑的說道：「我記得鴻鈞有很多寶物，是有名的尋寶大能，怎麼了，他以前捨不得把寶物給你嗎？」

羅睺嗔怒道：「你覺得我瞧得上那些垃圾貨色嗎？」

能讓他動心的只有先天至寶！

可惜了，先天至寶全部在天道上掛了號，即使鴻鈞得到了它們，也無法輕易把東西給羅睺。唯一屬於鴻鈞的戮神槍，則因為鴻鈞需要攻擊性法寶的緣故，不能交給羅睺。

這洪荒，誰都知道羅睺的誅仙劍銳利，沒有與之對抗的殺戮型寶物，連鴻鈞都要對羅睺暫避鋒芒。

樹蔭下，兩人相對而坐。

楊眉捧著茶杯，嘆氣的說道：「我算是明白你上次的問題了，要想成聖，就要拜鴻鈞為師，對嗎？」

羅睺看風景，不理他這種打聽他口風的行為。

楊眉不泄氣的繼續說道：「可是，我覺得我的機會不大。」

羅睺猛然轉過頭，「什麼原因？」

「拜鴻鈞為師，更多的是一個立場和態度。」楊眉知道這件事花費了羅睺多少心血，眼神平和，「我乃混沌魔神，註定了是天道的眼中釘肉中刺，要讓天道相信我入道門，站在天道那邊，恐怕還要付出更多的代價。」

羅睺確實沒想到這一點，目光閃爍。

「這只是你的猜測……」

「你也不能否認，有這個可能性。」楊眉笑得如同風華正茂的少年，眉眼褶褶生輝，「不過即便如此，我也會去爭一爭。」

比起其他丟自尊的事情，拜鴻鈞為師，並不算什麼。

達者為先。

鴻鈞在道途上走在他們之前，心境之深，修為之高，並非自己一時半會能夠追得上的對象。

聊完聽道背後的問題，楊眉見羅睺的心情有些陰鬱，轉移話題到某個重要人物上，「你真的不打算通知蓮生嗎？」

羅睺懶散道：「蓮生肯定能夠猜得到一些事情。」

在他看來，成聖應該是人人趨之若狂，蓮生也不會是例外。

楊眉想到自己打聽到的事情，眼中浮現遲疑之色。羅睺見他猶猶豫豫的沒說話，洒然一笑，「對我，你還有什麼遮掩的？」

楊眉斟酌的說道：「我出門的次數比你多，打聽過蓮生在洪荒的行為，我觀他比盤古更加心善，記掛洪荒眾生，從不做恃強凌弱之事，與你的性格截然相反……」

所以說……羅睺，你到底是怎麼培養出這樣的兒子！

你自己根本是個蛇蠍美人！

羅睺得意的說道：「善良不是挺好的嗎？」

可惜楊眉沒打算誇他，話鋒一轉，「你說蓮生會猜到某些事情，那麼蓮生會不會也知道，他若是去聽道，就會搶走一個成聖的名額，讓洪荒中的某個生靈失去證道的機會？」

羅睺沒轉過彎，「什麼意思？這種事情有什麼好在意的。」

楊眉一副哀其不爭的模樣，搖了搖頭。

「蓮生和我們不同，在他心中，恐怕沒有那麼大的爭鬥心，對修為也是得過且過，我想他未必願意去聽道。」

「……」

「也就是說，你的努力可能白費了。」

「……」

「羅睺，怎麼不說話了？」

「……」

下一刻，椅子上的紅衣美人驟然消失，空氣中盪起漣漪。

剎那間遠行萬里之外！

他去找蓮生！

在羅睺憤怒的離開后，楊眉抿了口快冷了的茶水，感慨萬分，「這年頭能夠不想成聖的，估計只有蓮生了。」

正因為如此，他才能在這些年將蓮生和盤古區別開。

蓮生是蓮生。

楊眉放下茶杯，指腹摩挲著石桌上古樸的紋路，這些年都沒有人陪他下棋，棋盤的橫豎線條都有些模糊了。

能夠靜得下心的人越來越少……

以羅睺那些年在混沌追殺別人的速度，頃刻間就離開了洪荒西部。他在飛快消失的風景下，眼神越發冷凝，腦海中已經算出了蓮生不想去聽道的可能性有多大。

之前他完全沒想到，當楊眉說出這個可能后，那股怒氣瞬間就被點燃了，直到現在，心窩子里都在疼。

若是別人，羅睺才懶得管，可是蓮生怎麼能不去！

這是他爭取來的機會！

另一邊，還在洪荒遊歷的蓮生靈覺跳了跳，產生不安之感。

蓮生安撫著手下受傷的仙鶴，「你找個地方好好養傷，不出幾年，斷裂的腿就能長好，不會影響你的未來。」

仙鶴低下頭，親昵的碰了碰蓮生的臉頰。

隨後，腿部受傷的仙鶴飛向天空，姿態依然優美，天生就攜帶著一種意境之美。若無意外，仙鶴未來會和父親所說的那樣，成為很多修道者圈養的寵物。

蓮生眼中的憂色散去，自言自語的喃道：「我做到自己能做到的事情就行，剩下的，是他們自己的造化。」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他轉身走出這片山巒之地，腳步從最開始的閑適緩慢，變得極為迅速！不到片刻，他就脫離了原本所在的地方！

天空中紅光乍現！

雲層被戳出了一個洞，太陽光從中照射下來，將懸崖照亮。羅睺立足於一棵萬年古松上，衣袍被風吹得獵獵作響，動用修為趕路的結果，就是他以手掩唇，有些不太舒服。

他尋找著蓮生最後留下的痕迹，得出一個結論。

「蓮生在躲我。」

羅睺低笑幾聲，眼中的凶光浮現。

「許久沒發過火，倒是讓你把我當作一個仁慈的父親了。」他一躍而下，幾步之間就跨越了山巒的距離，「蓮生，其他事情都可以容忍你隨便處理，唯獨這件事情不行。」

最好的資源在鴻鈞手上，鴻鈞已經允許分給蓮生一部分，憑什麼要浪費給別人！

蓮生，你不想去，信不信我直接把你丟去三十三天外！

在羅睺動了真怒后，與羅睺玩起躲貓貓的蓮生，日子過得很慘淡。羅睺不擅長推演沒錯，可是蓮生一出生就待在羅睺身邊，羅睺與他關係親近，根據一絲若有若無的感覺，就能找到大概的地址！

這就是因果！

且不說盤古和混沌青蓮那一輩分的事情，羅睺與此世的蓮生之間形成父子關係，因果深厚，這是永遠都擺脫不了的東西。

除非成聖！證道！

這世上想要超脫談何容易。

蓮生嘴巴里發苦，在一處山洞前被羅睺堵個正著。

面對羅睺笑吟吟的悠閑神態，蓮生那股洒脫的念頭一消，毛骨悚然起來。

「父親……」

「逃啊，我看你還能逃到哪裡去。」

「我錯了。」

蓮生迅速低頭認錯，雙手遞上一個玉牌，上面寫滿了他這些日子裡的檢討。

羅睺看也沒看一眼，溫柔說道：「我不需要你認錯，百年時間很快，你準備好去三十三天外了嗎？」

蓮生的臉上出現掙扎，「我……」

他的頭上多出羅睺的手掌，羅睺輕輕撫摸少年的頭頂，一股力量灌注而下，控制住蓮生的手腳。蓮生的表情更糾結了，用孩子懇求親人的語氣說道：「父親，您給我一點考慮的時間吧。」

羅睺彎下腰，微笑道：「做夢。」

這種事情容不得你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