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此話一出，每個洪荒修士都是眼露茫然。

證道？

證何道，何人證道？

洪荒本土的人，最高修為停留在大羅金仙。尚未知大羅金仙之後乃准聖之境的修士們，自身道途迷茫，乍一聽有人以勢不可擋的氣勢證道，他們連鴻鈞究竟達到了什麼程度都不知道！

但看著四周與自己一樣拜倒下跪的人，不懂的人也明悟了一絲——即便是巫妖二族的頂尖修士，也未必趕得上那個大能者！

愚昧的人露出羨慕之色。

什麼時候自己也能有力壓所有人的一天？

睿智的人卻驚駭萬分，看著凝滯的周天星斗大陣和十二都天神煞大陣，強橫如東皇太一，盤古真身，居然都不能奪其鋒芒！

這芸芸眾生之象，鴻鈞收入眼底，眸中的視線與天道相連，可觀三界，可觀天地，亦可以直視因果和命運。

當眼角瞥過須彌山時，他的冰冷之態得到少許的緩解。

在那裡，羅睺擔憂的望著天空。

向來狂傲不遜的紅衣人，此時收斂與天道做對的興趣，一心一意的等待鴻鈞證道的消息。

鴻鈞無聲無息的彎起嘴角。

誠如羅睺在夢裡所寫的那樣，成為道祖容易斷情絕愛，走上天道一樣的道路，但是他也在儘力改變，無論是從斬三屍的功法上、還是對未來的追求上，他都不可能再是羅睺認知中的「道祖」。

在這方面，他何嘗不是同樣擔心羅睺。

羅睺想要創立魔道，魔祖乃另一個極端，凡是能夠成魔的人，心中的感情不說要斬去，恐怕也會捨棄七八成。

這一關，他們都需要面對。

只為未來能在一起。

在巫妖二族殺氣最頂端的時候，打斷戰局的鴻鈞神色平靜，彷彿絲毫沒有把洪荒的局面放在眼裡。

「吾執掌造化玉碟，得天道之氣運，證道混元大羅金仙，從此因果不沾，劫難不纏，與洪荒天地同壽。」

該說的，他還是慢慢地說出來。

一時間洪荒修士都消化不良，各個懵逼臉。

他們知道大羅金仙是什麼級別，但是混元大羅金仙又是什麼？

鴻鈞自然沒有事事闡述，把天道要他交代的內容，大致而含糊的說完后，他就拋下了一個重量級消息，「百年後，吾將在三十三天外的紫霄宮開壇講道，有緣者皆可來。」

有緣者皆可來！

不問根腳，不問來歷，不限人數！

這在洪荒是不可思議的事情，沒有哪個人會無私的講道，把自己千萬年的修鍊經驗說出來，更不會有人敞開道場，任人聽道！

「轟！」這道驚雷在大多數修士的內心炸起。

修為低的人激動得臉都漲紅，迫切而敬畏的抬頭看向天空。求道的渴望，對更高境界的野心，還有種種變化因此產生！

他們想去聽道！

造成這一幕的罪魁禍首，鴻鈞在巫妖二族驚疑不定的表情下，功成身退，隱匿在三十三天外的世界里。

天空上的瑞條金花也漸漸消散，層層疊疊的紫氣如夢幻泡影，在無數人痴痴的目光中淡去。那股把洪荒生靈壓趴下的威勢，持續了一天一夜后深刻的銘記在眾生的心底。

在這一天的過程里，只有少數幾個人沒有跪下。

羅睺！

楊眉！

蓮生！

還有處於大陣之中，依靠陣法匯聚到頂端的力量，才艱難沒有跪下的帝俊、太一，以及十二祖巫！

聖人的威壓，唯有同階級才可以抵禦！

周天星斗大陣和十二都天神煞大陣雖未達到聖人級別，但是那份潛力和氣運已經達到了！即便如此，陣法的創始人仍然在鴻鈞證道下的壓迫力下冷汗津津。

這就是聖人的地位！

洪荒大陸上，周遊了數百年的蓮生扶著樹，好不容易緩口氣。他不是盤古，也沒有達到父親和師尊的修為程度，依靠靈魂中盤古真靈的烙印才抵禦住了聖人的威壓。

他望著巫妖二族的戰場，目光清澈，透出憐憫之色。

「師尊證道了，巫妖怎麼可能長存。」

聖人是奪天地之氣運的存在，若是資源貧乏，億萬年也不可能出一尊聖人。然而洪荒從開天闢地到現在，積累的底蘊越來越深厚，已經到了可以出聖人的地步。

洪荒說到底就是一個世界，能夠成聖的氣運有限，巫妖想要統治整個洪荒，利用全洪荒的氣運突破境界——

這個目標在根本上就與聖人對立！

蓮生明白這些貓膩，就越是不忍洪荒生靈在無知的情況下，被天道利用，被鴻鈞當作犧牲品來完成使命。

可是——

他沒有立場去阻攔。

蓮生失落的低喃：「父親，您也是想要這麼做的吧。」

不僅是鴻鈞，羅睺也需要證道，魔道所需要的不止是海量的氣運，還需要海量的殺戮之力！

最後望了一眼遙遠的天空，他的身影消失在這片山峰。

那場聽道，他不想去。

看似花團錦簇的聽道背後，是洪荒利益的瓜分！

此時的羅睺完全不知道，在他一時沒留心的時候，他養大的兒子就背離了他的心愿，放棄了唾手可得的東西。

羅睺斜睨身邊的人，「楊眉，你是不是修鍊懈怠了。」

楊眉鬱悶道：「是有那麼一點，可是你為什麼什麼事都沒有，你不是和我一樣被限制在准聖巔峰嗎？」

「准聖巔峰也是分幾個層次的好嗎？」羅睺白了他一眼，「我是被強行打壓到准聖的力量，你是被攔在聖人的門外，身上的聖人氣息都接近於無，怎麼可能扛得住鴻鈞成聖的威壓。」

楊眉倍感丟臉，灰溜溜的去當一棵樹了。

鴻鈞講道的時間定在百年後，他沒必要那麼早跑過去。

把楊眉臊走後，羅睺挑眉看向還沒站起來的迦樓羅、孔宣，「對聽道有興趣嗎？」

「想。」迦樓羅點頭。

孔宣憋住氣的不說話，除了對鴻鈞前輩道歉認錯的那一次，他什麼時候下跪過！

比起他，迦樓羅圓滑許多，一腳踩住孔宣。

他威脅的看著自家弟弟。

【孔宣，你還想不想在須彌山混了！】

想到得罪鴻鈞就是得罪師尊，孔宣哭喪臉的說道：「如果是鴻鈞前輩講道，聽道肯定能收穫良多，我願意前去聽道。」

羅睺滿意的說道：「知道就好，百年時間一到，你們就去三十三天外尋找紫霄宮。」

迦樓羅眨巴眨巴眼睛，「師尊……」

羅睺看向他。

迦樓羅靦腆道：「沒有去紫霄宮的地圖嗎？」

羅睺：「……」

讓他幫忙作弊也不能這樣啊！

輕咳一聲，羅睺扭開頭，不去看他們兄弟二人，「鴻鈞設下這個要求，其實是為了考驗你們，你們要靠自己的真本事過去。」說到後面，他聲音放低，「我不騙你們，好處有很多——」

瞬間，迦樓羅和孔宣眼睛都亮晶晶。

他們異口同聲：「什麼好處！」

羅睺忍住踹他們下山的衝動，手指一勾，誅仙四劍出現兩劍，劍柄砸在迦樓羅和孔宣的頭上。

在他們哀嚎之餘，羅睺不愉快地說道：「你們想要的都有。」

聖位，寶物，人脈……

只要能抓得住任何一樣，未來不愁立足洪荒。

天道就是那麼大方！

想到在一般的洪荒小說中，他的誅仙四劍都被送給了通天，后牙槽就一陣磨牙的衝動。

羅睺在紅袖下的手按住腹部。

鴻鈞，你這次要是敢不貪污，我們的孩子就沒寶物了！

把誅仙四劍算作一件先天至寶，那麼先天至寶的總數不超過十件。後天功德至寶就更少了，目前只有天地玄黃玲瓏寶塔算得上，再後面，先天靈寶很多，但是這玩意要用對了主人才有用！

懷著對未來的憂慮，和對自家男人會不會出軌天道的煩躁，羅睺不再在外面吹冷風，回到須彌宮裡修養。

冷靜了幾天後，羅睺開始派須彌山的一些小妖出去打聽風聲，看看洪荒目前是什麼情況。那些小妖們很快就跑回來，嘰嘰喳喳的把巫妖二族停戰的事情稟報給他。

羅睺冷笑，「停戰？都在觀望鴻鈞的事情吧。」

鑒於鴻鈞的大名響徹洪荒，羅睺也失去了清靜，妖族天庭那邊，已經有妖將過來詢問他關於鴻鈞的事情。

他冷落了妖將一段時間，想必接下來就是太一親自上門了。

熱衷於吃瓜看熱鬧的羅睺，怎麼可能樂意自己被捲入其中的紛爭，還是以這麼無辜的方式——

他寧願自己證道，然後妖族和巫族去煩鴻鈞，追著問鴻鈞「為什麼羅睺會弄出這麼大的陣勢？」「羅睺的修為達到了什麼地步？」「你是羅睺的前任道侶，知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這個念頭，他想想都感覺蘇爽無比。

可惜現實與想法相反。

羅睺懨懨不樂的揮退那些小妖，對結界外苦等的妖將英招說道：「告訴帝俊和太一，鴻鈞證道是他自己的事情，我不會幹預，也不可能干預，我相信你們應該不難理解這點。」

「至於講道之事——」

位於山頂宮殿里的羅睺，勾起邪惡的笑容。

「愛聽不聽，我才不會幫他做宣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