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傑張了張嘴,腦子裡天人交戰嗡嗡作響,思索著該怎麼辦。
蘇荷抱著胳膊表情冰冷,微微上揚的嘴角輕輕的跳動著,雙眼猶如利刃一般死死的盯著劉傑,她要親眼目睹劉傑去死的全過程。
「你真的就那麼狠心嗎?」劉傑強忍著痛苦直視著蘇荷:「我死了,吳小梅肯定不會放過你。」
「那她又能怎麼樣?你不會以為我沒辦法對付她吧?我為什麼要來這裡,為了就是將她剝離,從今往後就沒有吳小梅這個人了,只有我蘇荷。」
蘇格表情兇惡的猶如一條陰險的毒蛇。
為了這一刻她已經等待很久了。
劉傑有些絕望,很久之前他就擔心可能會遭到牽連,現在看來這何止是被牽連,小命恐怕也要玩完了。
一直以來,吳小梅對蘇荷的態度都很謹慎。
絕口不提治療之類的事情。
而自己不僅僅想要治好吳小梅,甚至還想抹殺掉蘇荷。
不難想像蘇荷有多麼的痛恨自己。
時至今日她又怎麼會放過自己。
一滴晶瑩剔透的汗珠順著劉傑的鼻尖滑落。
他的內心深處發出了困獸般的怒吼。
一股前所未有的求生欲噴涌而出。
他不能死。
至少不能死在這裡。
劉傑嘴角一抽突然笑了。
「你笑什麼?」
「我笑你愚蠢,你是不是忘記我們做的那些事情了?你或許忘記了,警察應該沒忘記吧?我要是消失了你不回以為你們能夠跑得掉吧?」
「放心吧,警察是找不到這裡來的。」
胡教授突然搭話了,語氣很自信,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蘇荷。
劉傑等的就是這個機會,一咬牙猛的推開了胡教授的手,不管不顧撒腿就跑。
就在他即將衝出公園大門的瞬間,兩個工作人員突然就從門口沖了出來,瞬間就架住了劉傑的胳膊將劉傑摁在了地上。
「救命,救命啊。」劉傑掙扎著大聲呼救。
前方不遠處幾個人正坐在花台邊上聊天,然而無論劉傑叫的多麼大聲他們就像是沒有聽見一樣。
「救救我,求求你們救救我啊。」劉傑雙手扒地聲嘶力竭的怒吼。
這時候他的身後再次響起了蘇荷的冷笑聲:「快跑吧,小綿羊,你是跑不掉的,今天誰也救不了你。」
金色的陽光穿透樹叢,在地上留下了斑駁的樹影,來回的搖曳。
看著這些影子,劉傑忽然停止了動作。
一道驚雷從他的頭頂滑過,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對啊,這是白天。
蘇荷不是夜晚才能出來嗎?
那現在這一切是怎麼回事啊?
也就是一剎那,劉傑就反應過來了。
原來他根本就沒有甦醒,這會兒依舊處於催眠狀態。
回想剛剛發生的一切劉傑也發現了不少的端倪。
蘇荷說的再有道理,胡教授也不可能充當她的幫凶,甚至替她殺人。
想到這裡劉傑笑了。
他還沒死他還活著。
不,準確說是他死不了了。
現在這一切都是假的,那麼想要證明這一點就只有一個辦法。
劉傑低下頭看了一眼堅硬的地面。
一咬牙猛地一頭撞了上去。
「嘭!」
一股鑽心的疼痛傳來,劉傑只感覺頭昏眼花腦子裡嗡嗡作響。下意識的眨了一下眼睛,下一秒胡教授那張和藹可親的臉就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正一臉關切的看著他。
「你沒事吧?有沒有磕疼啊?」胡教授沉聲問。
劉傑看了一眼周邊的環境,他依舊坐在椅子上,桌子上依舊擺放著茶水。
戴著花香味的海風輕輕的吹拂著劉傑的臉龐。
凶神惡煞的工作人員消失了,胡教授也變回了昔日的模樣。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
這是現實還是幻覺?
劉傑一時間居然有些迷茫了,他扭過頭再次看向了吳小梅。
此刻的吳小梅側躺在躺椅上,雙眼微閉,長長的睫毛輕輕的顫抖著,她依舊沉浸在睡夢中。
經歷了剛剛的事情劉傑有些懷疑自己的世界觀,他真的很討厭這種完全失控的感覺。
之前夜探爛尾樓的時候他就體驗過一次。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雲裡霧裡完全不清楚自己的是在睡夢中還是在現實中。
時隔多日,劉傑沒想到又一次體會到了這種感覺。
劉傑抬起手猛地抽了自己一巴掌。
疼。
很疼。
這種疼痛感很清晰,也很真實。
似乎是真的回來了。
「你這是幹什麼?你已經醒了。」胡教授將一杯水遞了過來笑著說道:「第一次催眠都這樣,總感覺身邊的一切都是假的,適應了就好,來,喝口水先緩緩。」
「我真的回來了嗎?」劉傑接過水杯喝了一口。
「嗯,回來了,剛剛你的頭在桌子上磕了一下,怎麼樣,疼嗎?」
胡教授這麼一說劉傑還真的感覺到了疼痛。
回來了,這一次是真的回來了。
從太陽的位置來看這已經是下午了,他這一次催眠睡了應該小半天了。
但他卻感覺只過了幾分鐘。
這就是催眠嗎?
很神奇,也很可怕。
劉傑如釋重負的長出了一口氣,擦了擦額頭的冷汗狂躁的內心也逐漸了平復了下來。
不管怎麼樣他活下來了。
劉傑再次看向了吳小梅,吳小梅表情平靜自然,微風撩撥著她的長髮,她就像是童話里走出來的睡美人。
但此刻劉傑卻從內心深處感覺到了一絲恐懼。
剛剛那一幕是那麼的真實自然。
他感覺那不是吳小梅,而是蘇荷,蘇荷正的和自己對話了。
緊繃的神經陡然放鬆,疲憊感瞬間充斥劉傑全身,扶著椅子把手倒在了躺椅上。
他真的一點都不想動了,此刻只想閉上眼睛好好的睡一會兒,可一想到剛剛那一幕,他又睡不著了。
「剛剛都發生什麼事情了。」胡教授滿臉關切地看著劉傑。
劉傑把剛剛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胡教授。
「她小時候的事情,我或許能夠理解,不過之後我遇到了蘇荷,但當時我清楚的記得我已經醒了,甚至還和你說了幾句話,我以為我回到了現實里,但沒想到那居然也是幻覺,可那種感覺卻很真實,我感覺我真的遇到蘇荷了。」
劉傑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回想剛剛的事情,他依舊有些心悸。
幸好自己是及時醒來了,要不然還要承受蘇荷的摧殘。
胡教授聽完並沒有馬上回答,而是扶了一下眼鏡,沉思了好一會兒,這才鄭重其事的說出了他的推斷:「說了你別害怕,你可能真的遇到蘇荷了。」
「是嗎?可我當時不是跟吳小梅一起催眠的嗎?怎麼會遇到蘇荷呢?」
「很奇怪嗎?你仔細想想,她們不就是同一個人嗎?催眠吳小梅的同時其實也把蘇荷催眠了,只不過吳小梅讓你看見了她的過去,吳小梅可能因為童年的事情長期沉浸在昔日的痛苦之中,時時刻刻都想著過去的事情,這也是為什麼你一進入催眠狀態就進入了她過去的記憶里,除此之外她應該非常信任你,和你在一起有安全感,所以這才放鬆了警惕打開了心門。」
「那蘇荷呢?」
「蘇荷自然是要阻止這一切的發生,她為什麼要提出分手?為什麼要讓你走,不就是在警告你嗎?如果真如你說的那樣,那麼你對她來說,隨時都有生命危險,所以你必須死,不得不說吳小梅的狀況比我想像的還要複雜,這下恐怕麻煩了。」
毫無疑問,經歷了今天的事情蘇荷肯定被激怒了,所以接下來她完全有可能鋌而走險。
那麼幻境中的兇殺就極有可能變成現實。
看著胡教授為難的樣子,劉傑的心裡也有些打鼓,不過他馬上想到了一件事情,連忙問:「教授,您之前認識吳小梅嗎?您留下她的初衷是什麼?」
「這個還用問嗎?我留下她當然是為了治病,不過在此之前我並不認識她。」
「那我接下來要怎麼辦?要離開這裡嗎?」
「不用,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有些事情我們必須正面面對,現在你已經是關鍵性的人物,你必須留下,或許只有你才能打破她們之間的這種平衡。」
「打破平衡才能徹底的治好吳小梅?」
「是的,其實出現現在這種情況完全就是因為吳小梅太過於弱勢,就是因為她一再忍讓才被蘇荷掣肘,甚至被蘇荷控制,如果他她足夠強勢,並且能夠下定決心抹殺蘇荷,那麼她就能徹底掌控自己的身體,當然了在此之前,我們必須搞清楚她出現人格分裂的真正原因。」
「她出現人格分裂的原因不就是吳小霞嗎?」
「不不不,事情並沒有你想像的那麼簡單,而且你怎麼確定你看見的那些都是真實的,難道就沒有可能是蘇荷偽裝的?想要知道這些那就是必須和她們兩個人一起談談,一個人可以撒謊,但兩個人想要撒謊就沒那麼容易了,更何況她們的利益訴求還不一樣,好了,今天就到此為止吧,你先在這裡守著她,等她醒了就帶她回去休息吧。」
胡教授拍了拍劉傑的肩膀,轉身走了。
一切又都歸於了平靜。
風和日麗涼風習習,就像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劉傑看著吳小梅沉默不語,他的腦海里再次浮現出了之前吳小梅和那個戴著鴨舌帽的男人有說有笑的畫面。
按理說他不該吃醋的,可剛剛蘇荷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他和那個男人的關係不一般。
如果白天是吳小梅控制自己身體,那麼剛剛和那個男人約會的應該就是吳小梅而不是蘇荷。
那麼他是誰?
一會兒要問問她嗎?
如果她矢口否認,自己又該怎麼辦?
劉傑陷入了兩難之中。
為今之計,似乎就只有暗中調查這一條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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