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了，神色那麼怪？」

  宋少芬看著張子文。

  「額，還好。就是沒菜，不怎麼合我胃口。」張子文道。

  宋少芬因不是本地人，尋思這麼多菜怎麼叫沒菜？

  於是她又趕緊叫了服務生，準備加菜。

  倒是那個有著噓噓鬍渣子的好看男人，對服務生說加青菜。

  接下來。

  宋少芬笑著介紹：「李尼先生最早在英國本土工作，進過摩根史坦利……」

  聽到這，正巧抬起鐵觀音喝的張子文一口噴了出來。

  宋少芬難免有些尷尬，很奇怪今天這騷年的表現到底怎麼回事。

  不過關於少年的神奇，宋少芬是見識過多次了，覺得他怕是有些原因……

  於是她也不想多說，只模糊處理，對李尼給了個抱歉表情。

  李尼對宋少芬笑笑，又看張子文一眼，眼裡閃過鄙夷之色，不過什麼也沒說。

  張子文是有些尷尬的。

  因為一般騙子來說，大抵就是「電視購物」上那種穿白大褂的專家。

  一般會擁有串頭銜諸如「x國金融發展促進協會啥啥專家」，大抵就這模式。

  但摩根史坦利是有名的大投行，一個簡單明了的「具體單位」。

  於是原則上說，但凡騙子肯定不會扯這麼個「工作簡歷」，至少不能對宋少芬這麼扯。

  宋少芬的人脈註定了她會有些相關的同事同學，在摩根史坦利的熟人肯定有。

  所以敢對宋少芬扯「我在過摩根史坦利」，那意味著……這人的確在摩根史坦利工作過。

  「好吧，即使是騙子，也是騙子中的高端了。」

  這是張子文在心裡的第二次判斷。

  「失敬失敬。」

  張子文也就不方便過於造次了。

  但這傢伙像是真的生氣了。接下來一直不理會張子文，一個勁的和宋少芬聊天。

  語速很快的港普，時而夾雜英文：

  「……就是這樣的。」

  「反正當時來說，在摩根史坦利就是乾的很不開心，我想去一線做交易，他們都看不到我的長處和才華，始終讓我做後台。」

  「得不到重用反正就不開心，一怒下我炒了摩根，跳去barings bank……」

  噗。

  聽著這位仁兄演講到這，張子文又一口鐵觀音噴了出來。

  宋少芬有些尷尬了，在桌下輕輕踩了張子文一下，責備的瞪了一下眼。

  「有什麼問題嗎？」

  李尼風度翩翩的姿態看著張子文，眼神意味卻很不高興。

  宋少芬也看著張子文，意思是我倒不覺得有問題。

  「barings bank？」張子文神色古怪了起來。

  李尼極其不悅的神色，不過卻壓住火氣，很紳士的樣子笑道：「對啊，怎麼你沒聽過這家銀行？」

  宋少芬以為張子文孤陋寡聞，趕緊幫著解釋：「這是家比較傳統偏古老的英國銀行。女王也是他們的客戶，翻譯做……」

  她在遲疑著。

  「巴林銀行？」張子文神色更加古怪了。

  宋少芬點頭道：「這邊它沒什麼業務，所以也沒什麼耳熟能詳的好翻譯，嗯，就你這吧。原來你知道這家銀行啊？」

  張子文想了想道：「你看我這麼牛逼，有我不知道的事昂？」

  「……」

  宋少芬沒什麼要說的，無奈這少年就這麼詭異。

  李尼非常反感這位少年的土包子神態。

  不過考慮到風度問題，而且這是個未成年，他只能當做張子文不存在。

  繼續眉飛色舞的對宋少芬演說著：

  「巴林沒摩根史坦利那麼拽，啟用了我們，於是92年的時候我跟著老大遠渡重洋去新加坡參做金融延伸業務。」

  「哦，主要就是一些期貨期權。新加坡那邊交易所我也熟悉。」

  到這裡宋少芬刻意的給小張解釋了一下，「李先生的頭是傳奇人物，他代表barings bank在新加坡領團隊做業務時才25歲，真真實實的Super star……」

  張子文看得出來，宋少芬像是撿到寶的感覺，對這人很感冒，所以就連交談風格也儘量遷就著李尼。

  否則宋少芬以往肯定不是這種幾句中文又夾半句英文的方式。

  接下來。繼續聽著李同志演講。

  好吧他說的很有真實感，且演講能力很好，甚至追近王楚紅了。

  說起跟著金融界大腕級的老大在新加坡的工作，也是手到擒來如數家珍。

  不少東西張子文也不懂，但宋少芬懂，以認同的姿態全程點頭。

  李尼的演講確有吸引力，所說東西也都很真實，都是宋少芬比較了解的領域。

  於是張子文疑惑了，這部分既然宋少芬懂，那他李尼應該也做不得假？

  當然。

  宋少芬也得承認，這位李先生無非也是把宋少芬所了解的東西更具體的講了一遍而已。

  和張子文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當初的張子文可牛了，明知不著邊際的鬼扯，但他視覺思路之清奇，真可謂是把宋少芬震得傻傻的。

  差不多宋少芬把場面收回來，故意問張子文：「怎麼樣，李先生他們團隊夠厲害吧？」

  張子文注視著李尼的眼睛微笑：「厲害了，這份資歷子在華爾街都能忽悠到好的職位了。」

  李尼有些得色，抬起茶喝了一口。

  宋少芬知道張子文的意思是：既然這麼牛，來這種落後地方是為了裝逼還是詐騙？

  這年景在張子文來理解，諸如港台新加坡來的，騙子實在不少。

  當然了。

  同樣是騙子，每個人騙的東西不一樣，起點和質量不一樣。

  有些人是九句真話一句假的，有的人又反過來，九句假的一句真的。

  宋少芬終於不裝了，對張子文道：「其實是我主動把李先生約來的。之前我就有個想法，要開講壇，給我的客戶做『心理按摩』。」

  張子文的確之前聽她側面提及過，還因張子文年紀太小說服力不夠，不能來她的講壇。

  宋少芬接著道：「現在，我把當時的想法完善了一下，打算與李先生合夥，開金融諮詢公司，算是在國內這金融認知匱乏又饑渴的市場投石問路。」

  張子文點頭道：「好想法。開講壇做諮詢的同時吸引了用戶群和流量，篩選出最有質量的那些客戶，然後進行跟蹤、維護，下一步很容易就能利用宋總的人脈，以及李總的實操經驗，朝私募基金過度對吧？」

  宋少芬有些尷尬，的確是有這樣的思路，但這思路她誰都沒說，連李尼都沒透露。

  那曉得就被這個騷年一語道破？

  李尼楞了楞，驚奇的看看張子文，又疑惑的看著宋少芬。

  顯然李尼之前沒想到這層，且對張子文點破的這個路線很有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