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敏接她們的話道:「話也不能那麼說,這裡每個菜都是本地特色,本地人回憶。工藝一直沒變過。只有這地方有甜醬油,並且是自己秘制,老許師這一生不干其他,就為了制好這缸醬油。這絕對是非物質文化遺產。」
「雖然和巧克力一樣,裡面經常會有蟲卵死耗子什麼的,但就是味道獨特。」
「特色菜鹵米絲,是老張師以許師父的秘制甜醬油,以油浸,以特別火候和手法,持續在炭火上燜炒出來的,別處吃不到,一般學徒都學不會老張師手藝,什麼時候他像我媽一樣退休了,這地方就少了一份價值。」
「說起那鍋滷水,我外婆還是小姑娘時候參與組建這榮湖飯店時期,就一直傳承到了今天,味道就是不一樣。」
「這樣的人和事,這樣的精細工藝和傳統,還要養我媽這種為這地方幹了一輩子的退休人員,價格註定便宜不了。但這些都是有底蘊,有文化,有人情的老店,老味。」
哇。
宋智玉也一口菜噴了出來:「甜醬油里有蟲卵和死老鼠?」
那個帥男,也像是極其驚恐的看著張敏。
殷美玲也同樣是一副即將要叫醫生的樣子,震驚的問:「你外婆時候的調味料?」
張敏也知道是嚇到他們了。
但無奈隔行如隔山,這就是醫生根本懶得共情病人,公安看著滿街混混毫無感覺的緣故。
張敏又尷尬的聳肩道:「也別擔心嘛,其實你們吃的高級進口巧克力,也差不多的工藝的,一樣會有機率遇到蟲卵蟲屍體什麼的。」
「哦。」
這下她們就都紛紛放心了的態勢。
關鍵是這年代提及「進口」的就肯定沒問題。即使灣灣的貨,也都是極其高端又先進的代名詞。
既然老外的巧克力里也有類似東西,說明耗子也是蛋白質,對調味有加成。
老外啊那是!
老外豈能沒有品位沒有眼光呢!
殷美玲想了想道:「當然,有它的毛病,但你說的那些也都沒錯,別處的確吃不到這些老味了,這就是我不去茶花、而選擇來這邊的緣故。」
帥男從側面看殷美玲幾眼,笑道:「殷姐是個有傳統情結的人,說的太謙虛了,你不止養著這裡,還養著我們這些吃公門飯的人。」
張敏果斷噴這貨:「狗嘴吐不出象牙,她養沒養你我不曉得,但我肯定不是她養的,這裡也不是她養的。」
宋智玉在桌下踩她一下,作為提醒。
張敏擺手:「哎呀,踩我幹嘛。」
那帥男指著這邊道:「你叫張敏吧,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哪個單位的?」
「你知道又怎麼樣,你油頭粉面的東西。」
張敏真就犯渾了。
殷美玲竟是沒幫腔,還蠻意外的看了張敏一眼。像是不討厭張敏這種性格。
宋智玉湊近張敏道:「行了啊敏敏,沒必要大吵大鬧,我想起這人來了,名校畢業的,家裡又有錢,是東區法院榮湖法庭的。」
「照樣是狗東西。」張敏繼續罵。
宋智玉很無語的道:「你啊,你都不好奇他是法官還是法警?」
張敏道:「媽的肯定法官啊,法警怎麼可能這麼蠢的!」
「你個臭貨再說一遍試試!」帥男聽到後氣的臉色鐵。
「你就是個傻逼,怎麼,還要來一遍嗎,或者要比武?來啊。」
張敏起身拉拉袖子,宋智玉又趕緊拉著。
其實張敏鬼著呢,當然不會真的鬧事,就故意被宋智玉拉住了。
帥男卻從座位里走出來怒視著。
殷美玲始終沒說話,只是神色詭異的看看帥男,又看看張敏。
接下來。
男人指著張敏:「來啊,你真以為我不會打架,我怕你?」
張敏拍桌子道:「你又以為我怕你?」
那男人怒極反笑:「亂打架不對,敢不敢找個場地,體委散打隊算了,我經常在哪練,熟人多,我們去打一場?」
正在這時。
張子文和宋少芬一起走了上來。
張子文直接朝這邊扔了一顆瓜子道:「你特麼這麼喜歡打架嗎?好啊,但要打就和我打,挑戰一女的還整的風蕭蕭兮的感覺。你腦子有病嗎!」
殷美玲楞了。
同時很奇怪,這小子怎麼會和宋少芬一起?
張敏也楞了,真沒想到會遇上。
更沒想到這騷年又尼瑪開始「見義勇為」了。
嗯,反正張敏很無恥的覺得這次就是見義勇為。
如果他不是見義勇為的話,豈不是姐胡攪蠻纏了?
男人也不急著懟張敏,轉身看著扔瓜子的張子文道:「你個小混混現在就學會替女人出頭了?你知道我是誰?」
張子文道:「你必然是個法官啊。法警怎麼可能有這麼傻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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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敏很意外的認為,英雄所見略同啊。
張子文又道:「你榮湖二庭的吧?」
男人驚奇了:「你這小混混怎麼知道的?」
張子文道:「我當然知道,你必然在榮湖二庭混一輩子,到快要退休都在榮湖二庭,這肯定是有原因的。這年代有你這學歷的,三十年後廳級都只算勉強及格。這是特殊時代的紅利啊,所以你知道你貶值有多慘嗎?」
「……」
實在也沒人知道張子文在說什麼。
但張子文真的認識這貨,叫杜建民,要說壞倒也不是真壞人。
經濟問題不知道,至少他快退休時也沒人查他。業務水平只能接諸如「陳二狗白嫖了李四家的糞」的案子。
特點是不論什麼案子,這位杜法官專門壓原告。
大抵是基於一些特別古怪、基本不對公序良俗的神邏輯,糅合在法理中盤問原告十句,然後隨意問被告一句。
他幾乎一生都這麼當法官。像是有個差不多一樣的工作公式似的。
他都不判,只想盡辦法逼原告調解。反正講真的,收錢的肯定都沒他那麼明顯的。所以張子文也都不知道他是為什麼。
杜建民也會根據一些檔期和個人緣故,想盡辦法私下打電話逼原告撤訴,再重新起訴轉其他法官。還告訴人家「沒事,訴訟費我還你」。
汗,也不確定這算什麼嗜好。興許受過什麼刺激導致腦子出了問題吧。
但這傢伙真這麼騷操作了幾十年,導致這年代裡頂流學府畢業的他,快退休都在同一個榮湖二庭。持有著差不多的神邏輯,被差不多的人戳著差不多的脊梁骨。審著差不多的糞瓢案子。
大惡似乎沒有,就是討嫌,開口就讓人討嫌。
即使三十年後每次見他,張子文口頭語都是「傻逼,但凡你想比武就和我比」。
這也是個特點,他真練散打,也喜歡說不高興就約人比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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