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遠，現在腿不方便，騎不了摩托，以後讓張子文來替他交易。」

  陳志明簡單甚至是粗暴：「到時候萬一有什麼不對，你給放行一下。」

  「額這……」

  畢竟大戶室一動就是涉及五十萬以上，在這年代很嚇人。佳燕顯得不那麼乾脆了。

  張子文趕緊把早準備好的一堆東西遞過去：

  「這是我爸兩市帳戶文件。」

  「這是我爸印章。」

  「這是戶口冊，證明我爸是我爸。」

  「這是身份證，證明戶口冊我爸、是身份證我爸、順便還是你見過的我爸。」

  「嗯……」

  佳燕感覺還差少了些東西，但遲疑著是不是直接問陳總助。

  是倒是這年代有這幾張臉足夠辦事了，不過涉及到的資金較大，佳燕還是遲疑著。

  正在這時。

  張敏走進大戶室亮工作證道：「他雖沒身份證，但我證明，他是你拿著那戶口本上的張子文。他戶口真在我們所，這張是我們所的戶口證明，我簽發的。」

  這也是昨天張子文和她約好的。

  起初張敏有點當心小混混要私自動他爸帳戶。

  不過考慮到幾次接觸下來，感覺張子文也還可以，連宋少芬那種人都認可。

  而且即使張子文要搞什麼鬼，原則上也不關張敏事。

  張敏只答應過來證明「張子文是戶口本上的張子文」。這本來就是事實。

  張子文即使搬家了，戶口現在也還在四橋派出所。

  至於他這小子用這證明幹什麼壞事，張敏真管不了，也懶得管。

  見張敏到場。

  陳志明也點頭道：「哦搞忘了，我也證明他是張子文，還代表宋總證明他真是幫他爸交易。哎呀佳燕你這臉神怎麼回事？放心，沒問題的。」

  「行，張大林的一直是我負責，張子文，以後你有什麼直接找我就行。」

  佳燕終於點頭確認了。

  這年代是全然的人情社會，很多規矩是不守的。

  譬如臉熟後，老爸去取錢甚至都不用存摺，去了直接說要多少錢，拿走就行。

  這算是第一代「刷臉技術」。

  有趣的是三十年後，也真從繁複的存摺銀行卡密碼中解脫出來了，基本過度到刷臉。

  只是說一個用「科技」刷臉，一個用「人情」刷臉。算是返璞歸真。

  現在張子文來交易股票等於用上了刷臉。提供了戶口冊等等重要文件，還有陳志明和張敏的人情參與背書。

  而審核這些的是佳燕。

  假設後世，張子文就需要戴張「老爸的面具」，進行變臉，然後審核的是機器。

  這是人情刷臉以及科技刷臉的區別。

  既然是人情社會，接下來佳燕領著張子文在大戶廳里走動。

  路過某人說這是鍾叔，路過某人又說這是大頭輝。

  汗，大頭輝竟然也在大戶室里，這倒是沒意料到的。

  看來，他賣小姐姐帶還是蠻好賺的。

  真是眾生像，有些人看著是騙子。有些人看著是土豪。有些人看著是流氓。最多的人看著是韭菜。

  最後一個隔間。

  一個肥頭大耳的光頭佬，三十多歲，獨自坐了一間，把腳放在沙發上摳著。

  佳燕道：「這是紅胖，熟人叫他紅胖，一般人叫紅哥。」

  「紅哥。」

  張子文尋思我可不想做你熟人。

  紅胖點點頭：「老張的兒子啊，神色怎麼那麼怪？」

  尼瑪當然怪了。

  話說這人是真流氓，有些腦子，將後來會犯點小事進去蹲了兩年。

  不過後面又栽了，張子文親手抓捕的他。他逃跑時候他險些被同事斃了，是張子文手下留了情。

  接下來。

  還遇到了見過的楊柏浪。

  他所在的隔間還同坐著個年輕女人，長的很好看。只比邵若彤略差一點點。

  昨天的場面算是有點不愉快，但楊柏浪也不直接衝突，裝作沒看見。

  「這是殷美玲，玲姐。」

  佳燕介紹，「師承……反正她做起交易來快很準，只要有膽子，跟著她打很容易吃肉。紅胖最喜歡跟著她打。」

  這也真有點電影上葉問開館找人拜山頭的意味。

  實在這年代的股市容量小，太草根。在消息面配合下，很容易把小票打到人所不敢想的位置。

  這年景還沒限制漲跌停、出現一天漲百分之三四百的妖股就這麼來的。

  反正只要不遇到熊市，有消息就可以點火。至於能打多高，看各位大戶的合力接力。

  能形成多大共識，吸引多少樓下散戶排隊交割來接盤，則看點火人選標的以及時機的水平。

  太陽底下就這點事。

  股市就這麼玩的，即使三十年後也差不多，換湯不換藥。無非是大戶變成了基金經理。

  所以一定程度張子文繼承了老爸在這裡的兵力，可能於某場戰役時候對這裡的某人有幫助。

  在93這人情社會裡拜山頭，是為了相互針過得去線過得來，很有必要。

  後世主流價值觀是：只有自己靠得住，人際關係提倡做減法。

  那是因為後世刷臉審核的大多是電腦了。於是人們和電腦「親熱」，死命瞧著電腦。

  而現在是93，刷臉時候審核的是「佳燕們張敏們」。

  於是大家價值觀是多個朋友多條路，一定要在人際關係做加法。

  「美玲姐你好。」

  佳燕介紹後，張子文主動和她打招呼。

  「嗯。」

  她很冷淡的點下頭，又使勁按著電腦，「這怎麼了沒反應，哎呀來個人看看，這破電腦這麼回事。」

  這年代的電腦就屬於真正高科技，別說見過，聽過的人都不算很多，也就不能怪她有這樣的表現了。

  通常要等營業部運維人員來依次開機並依照要求調取資料。

  這年代電腦作業系統不是視窗，是Dos。

  Dos操作也沒什麼難的，即使不少命令忘了，不過簡單的還記得。

  於是張子文走過去快速敲擊鍵盤，發現硬碟里唯一就一個軟體，那更簡單，不用判斷，幫殷美玲把行情軟體啟動進入。

  此後張子文轉身離開。

  始終裝作不在意的殷美玲這才回頭看了一眼張子文背影，尋思有什麼好嘚瑟的，我去電腦配件一條街走一圈，有不少勤工儉學大學生。三百塊就能請一個一月？

  「瞧剛剛形勢你認識他？」殷美玲又看著楊柏浪。

  楊柏浪神色顯得有點奇怪：「不算認識，但見過，還吵了起來。」

  殷美玲楞了楞：「你沒找人收拾他，不像你啊？」

  楊柏浪有些尷尬的想到了張敏、還有宋少芬，但沒細說。

  殷美玲道：「既然見過，你怎麼看這學生？」

  楊柏浪不屑的笑笑：「他爹基本上就是個傻子，他又能好到哪去？」

  殷美玲點點頭，又問：「那為什麼佳燕領他來，沒記錯的話，佳燕對他爹也不客氣啊。」

  楊柏浪也不方便提及宋少芬的是非，因為有可能是尷尬問題，於是岔開：「別管他們了，思考一下今天策略。」

  ……

  坐回了自己地盤，張子文在打瞌睡。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身體一但年輕後，就喜歡睡覺。

  張敏激動的伸出個指頭捅捅張子文：「哎呀你不是懂電腦麼，快開機研究一下走勢嘛，我兩的股票是一樣的哦。」

  張子文醒來揉揉眼：「就你那一百股？還研究走勢呢。」

  張敏略有些尷尬：「你，你怎麼知道我只有一百股？」

  張子文道：「你說你兩年多工資被套了，之前割了一半。現在深發展60左右，你當然只能有一百股。」

  張敏又道：「昨天你爸大手筆賣了一萬股，虧的我都幫他疼，你今天真的要割啊？不等等？」

  張子文道：「要割，堅決要割的。這是既定戰術，除非我制定戰術的要件出現邏輯變化。」

  張敏問：「你制定戰術的要件是那些？」

  「不告訴你。」

  媽的當然不能說不裝了我是重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