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在下, 不間斷打在傘面上,順著弧度在傘一圈流成雨簾。Google搜索
周司惟左手打著傘,右手拊在她背後, 下巴蹭在她柔軟的發頂。
紀箏一開始嚇了一跳, 後來在從雨一樣, 愈跳愈快的心律聲中, 試探性地伸出手,從他臂下穿過, 環住勁瘦的腰。
青年的身材和女孩子嬌軟的不同, 處處都透著硬朗的肌肉線條,腰間紋理分明。她抱上去, 臉蹭蹭蹭熱起來, 紅了一片,貼著涼滑的面料,不敢動彈。
這樣親密無間的姿勢,兩個人身體相貼,涼意仿佛在衣料摩擦中產生熱度,燒得她指尖都緊張地蜷縮。
「周司惟。」紀箏很小聲地開口喊他。
「嗯?」耳側上方青年低聲應,熱氣掃過她耳邊, 帶著些壓抑的沉意。
「那個……」她糾結著:「剛才, 你為什麼不理我?」
周司惟頓了一下:「我什麼時候沒理你?」
「就……在空洞的時候,你一晚上都沒理我。」紀箏小聲嘟囔著, 他們共處一室一晚上, 他連個招呼都沒過來跟她打, 讓她忐忑不安地以為, 他酒醒了就全忘了呢。
周司惟眯了下眼, 想起一晚上, 小姑娘和室友依偎著玩桌遊玩得興高采烈,連個目光都不捨得分給他的樣子。
他手從背後繞過來,逡到她下巴,力道很輕地捏起來,低下頭看著她極輕地笑了下:「要這麼扣帽子的話,你不是也沒理我嗎?」
紀箏被抬仰著臉,大眼睛眨巴眨巴:「你不跟我說話,我哪敢跟你說話。」
「我長得很嚇人嗎你不敢?」
你長得倒是不嚇人,還很勾人,紀箏在心裡吐槽,但是看起來嚇人。
「怎麼不說話了?」周司惟拇指在她觸感柔嫩的臉頰邊摩挲了一下。
「你……」紀箏眼神閃躲:「你太兇了,我不敢。」
她越說聲音越低,到最後幾乎聽不見,眼見著周司惟聞言眸光微動,又找補了一句:「其實就是不笑的時候有點,笑起來就好了,多笑笑,特別好看,真的。」
又長又急的一段話,仿佛怕他生氣一樣,周司惟忍不住勾起唇角,眼裡染上笑意:「那還真是我不好。」
他一笑起來五官生動,格外熠熠,紀箏仰著臉忍不住看了一會兒,心裡像往做好的奶油蛋糕上灑了一把糖霜。
是她的男朋友了哎,所有人都喜歡敬佩的人,冷冰冰的周司惟,現在這麼親昵地和她說話,眉宇間的笑容和煦。
他鬆開她的下巴,揉揉頭髮:「回去早點休息。」
紀箏戀戀不捨也撒了手:「那我回去可以給你發消息嗎?」
小姑娘眼巴巴地望著他,滿臉期許又害羞的樣子,周司惟怔了一下,喉結微動,溢出一聲「嗯」。
她得到肯定的答案,轉身小跑回宿舍,連頭也不敢回。
周司惟目睹她的身影消失,低頭看自己的手,上面殘留著溫軟的熱度。
如在夢中。
紀箏回宿舍沒一會兒,成嘉嘉也回來了。
成嘉嘉和男友待在一起幾天,剛才把他送上車站,神情里還透著不舍,一回來就開始嘆氣。
「下一次見面又不知道什麼時候了,好煩啊異地戀。」
紀箏安慰她:「還有兩個多月就放暑假了,很快的。」
「我這次暑假其實不想回去來著,」成嘉嘉愁眉苦臉:「我想申請留校住,然後在南城找個實習,我們老家那小地方找不到實習。」
「那你男朋友回去嗎?」
「他回去,所以說很煩,又要異地了。」
紀箏想了想,不太確定地說:「那要不你讓他也過來找實習,租個房子,實習工資應該也夠開銷吧。」
「我是這麼說啊,」成嘉嘉悶悶道:「可是他不願意,他想回家過暑假。」
這樣看來矛盾就不可調和了,清官難斷家務事,紀箏也想不到更好的辦法,坐著陪成嘉嘉一起嘆氣。
反而給成嘉嘉整笑了:「你幹什麼呢箏,反正異地也不知一天兩天,我都習慣了,就是吐槽吐槽,別為我擔心。」
「對了,」她拿出手機:「然然剛才和我說你跟周司惟在一起了,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了!」話音剛落,門口傳來童然的高聲,她推開門衝進來:「然然你不知道剛才,周司惟給她拉衣服問她走不走的時候,我的天,我都想跟著他走!」
「真的啊?」成嘉嘉轉向紀箏:「真在一起了嗎?」
童然脫了外套,搓著手期待回答。
紀箏被兩道灼熱的視線盯得目光都不知道放,絞著手說:「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可是周司惟啊!!!」成嘉嘉驚嘆道:「多少院的女生都喜歡他,孜孜不倦追不到都放棄了,太牛了太牛了!」
童然上來捏紀箏的臉:「畢竟咱們箏妹這麼漂亮,是個男人也頂不住!」
紀箏臉都被揉紅了,在舍友嘰里呱啦的尖叫聲中,捕捉到手機的震動聲。
她好不容易從童然的魔爪下逃脫,抓著手機跑到衛生間。
背靠著門,打開手機,躍然屏幕上的是一條微信新消息提醒。
Z:【早點休息。】
紀箏平復下來,給他回信息:【到宿舍了嗎?】
那邊幾乎是秒回:【剛到。】
紀箏想起他淋濕的半邊肩膀,於是發:【那你洗個熱水澡,淋雨別感冒了】
另一邊寢室里,周司惟把傘撐在陽台上晾著,看到信息,唇角翹起弧度,回了一個好。
他撐完傘回到宿舍,路子霖和於和齊齊撲過來:「周哥,這不請吃飯說不過去吧?」
於和埋怨:「周哥你偏心,路子霖這傻逼都知道,我到今天才知道。」
「那是你笨,」路子霖洋洋得意:「我心細如髮,觀察得仔細。」
「放屁,」於和翻了個白眼:「不就是因為童然和紀箏一宿舍,你怎麼好意思舔著臉說自己心細如髮的。」
「不管不管,周哥得請吃飯!」
周司惟從衣櫃裡拿出一件外套換上,笑了下:「走。」
「現在?」於和一愣:「外面還下雨呢吧?」
路子霖探頭看了下:「快停了好像,走走走,去吃燒烤。」
「那我在群里說一聲,讓程醒直接去店裡,別回宿舍了。」
雨聲慢慢淅瀝變小,雨後的空氣清新,連燒烤攤上的油膩之氣都減輕了不少。
棚上牽了個白熾燈,雨後出來吃燒烤的人不少,老闆重新支起爐架,招呼著客人等他慢慢烤。
程醒到的時候,他們點的菜已經上了一半,冰過的罐裝啤酒隨意在桌子上列成一排。
他拉過椅子一坐:「什麼喜事啊,於和電話里還神神秘秘地不肯說。」
路子霖撈起一罐啤酒遞給他,和他一碰,挑挑眉說:「喜事就是,恭喜你和於和成為咱們寢室最後兩個單身狗。」
程醒愣了下:「周哥?」
於和拍拍他:「兄弟,你確實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是……紀箏?」程醒遲疑。
「猜對了兄弟!」於和爪子又拍了兩下。
程醒皺眉,一抖摟肩把他手抖下去,眸色划過一絲黯然,隨即笑起來,拿起啤酒去碰了碰周司惟的:「恭喜啊周哥。」
路子霖「嘖嘖」兩聲:「你說你長得也人模狗樣的,怎麼就淪落到和於和這狗一個地步了呢?」
「你媽的!」於和怒:「我今天一定要跟你打一架。」
「我好怕怕啊。」路子霖故作膽小狀。
於和差點沒把隔夜飯嘔出來。
夜色漸晚,燒烤攤越來越熱鬧,吃到最後,路子霖和於和互相放狠話,都把自己喝了個醉醺醺。
周司惟喝得也不少,但他面上看不出來,揉著額頭起來,呵了一口涼氣,和沒喝多少的程醒互相無奈地看了一眼,一人往肩上扛了一個人結帳離開。
男生寢室沒有門禁,二人把兩個嘴裡嘟嘟囔囔的醉鬼扔回床上,程醒揉揉手腕,踹了於和一角:「這哥們該減肥了。」
周司惟笑了下,脫掉外套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剛過十一點。
他點出他家小姑娘的微信,發了一句【睡了嗎?】
十分鐘後,沒有回覆。
看來是睡了。
周司惟鎖上手機,側頭問程醒:「你先洗我先洗?」
程醒靠在椅子上全程看著他的動作,拉開剩的一罐啤酒易拉罐環,又把另一罐拋給他:「再喝點。」
周司惟接過放到一旁,搖了搖頭:「不喝了。」
醉酒誤事,他算是體驗過一回了。
程醒也沒強迫他,自顧自仰頭,捏著鋁罐:「周哥,你說這世上的事,到底有沒有先來後到的順序?」
周司惟按著眉心的冰涼手指停了一下,抬眸看過去。
程醒一把抹去嘴角酒液,搖頭苦笑了下:「不過,也是應該的。」
他說得沒頭沒尾,周司惟沉默兩秒,長指勾起易拉罐環,揚手遙遙跟他碰了下,而後盡數喝完。
周司惟漆黑的眸間染上幾分酒意,捏扁鋁罐,輕輕一抬,腕骨微動,「咚」的一聲,穩穩投進垃圾桶內。
程醒目光順著拋物線轉了一圈,又被拉回來。
「程醒,」周司惟喊他,語氣中凝著認真,清淡道:「你怎麼知道,是誰先來的。」
程醒醉然怔忪,一時沒反應過來。
周司惟擱在桌上的手機震動兩聲,他沒再說話,拿上手機去了陽台。
擱在平時,紀箏早早就睡覺了,但她今天心情過去激動,閉上眼後躺了好久都毫無睡意。
半小時後,她放棄掙扎,拿起床頭關了靜音的手機,這一看差點激動地沒跳起來。
她眼睛亮著光,回周司惟:【還沒睡,睡不著】
Z:【室友睡了嗎?】
紀箏不明白問這個是什麼意思,但還是撩開帘子看了一眼,對面倆帘子都還透著光,像個大燈籠。
「然然,嘉嘉,你們睡了嗎?」
「我還沒,」成嘉嘉被窩裡率先傳出聲音:「我在跟我男朋友視頻,吵到你了嗎箏?」
「沒有沒有。」紀箏連忙否認,成嘉嘉每晚都和男友視頻她是知道的,但她幾乎從沒聽見過聲音,對方都是很小聲地講話。
「然然呢?」
「她肯定在打遊戲,我幫你看看。」成嘉嘉撩開帘子,爬到床位撩童然的,童然果然坐在床上打遊戲打得激憤無比,嘴裡隱忍著罵罵咧咧的樣子。
「你們都沒睡啊,」童然驚訝道:「那我開麥罵人了啊,我實在忍不了了。」
得到答案,紀箏關上窗簾,老實回:「都還沒。」
下一秒,一通電話從手機上彈了過來。
她手機關的是靜音,震動也關上了,然而屏幕上突然閃爍變化的時候,紀箏還是嚇得差點把手機扔了出去。
她連忙從床頭籃子裡摸索到耳機盒子,戴上之後才按下接聽鍵,聲音透著小心和緊張,壓得極低:「怎麼了,有事嗎?」
電話那頭,安靜了幾秒,周司惟開口,嗓音從電波傳過來,透著夜涼的潤:
「沒什麼,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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