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龍看她情緒有點兒低落，想說點兒什麼安慰她，但是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

  他想，這丫頭活得這樣通透，應該不需要他的安慰。

  她想要什麼，自己比誰都清楚。

  車子慢慢地駛遠了，駛到了遠郊的一座山上。

  這座山來得人不多，他們還特地繞去了山的背面，碰上人的概率更小。

  蕭染把葉知墨放下，又從天龍那兒要了兩張符，在周圍設了個結界，給他護著。

  免得他昏睡之時，真的被什麼奇怪的猛獸叼走了。

  安排好一切，她轉過身，往車子那邊走。

  天龍正靠在車門上等她。

  「回去吧。」染染拉開了后座的車門，態度挺冷淡的。

  天龍回頭，遠遠地看了眼被扔在林子裡的葉知墨，搖頭，開門上車。

  他倒是真的佩服這丫頭，說斷就斷，明明心裡還在意，卻走得頭也不回。

  這樣的清醒克制，真的很難想像，她要是有感情用事的一天，會是什麼樣。

  他上了車，驅車離去。

  其實在車子開動之前，蕭染還是回頭看了一眼的。

  只可惜，離得太遠，她什麼都沒看到。

  她自然也不知道，他們一走，葉知墨就站了起來，還很淡定地拂了拂身上沾的泥土灰塵，回頭看一眼他們離去的方向，冷笑，又若有所思。

  車上，蕭染躺著挺屍，有點兒生無可戀的感覺。

  天龍從後視鏡看她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嘆口氣，詢問：「你打算以後去哪兒？」

  「回家啊，還能去哪兒？」她有氣無力的，瞪著車頂，「去收拾雲輕月，她上一世欠了我的，我既然回來了，總得討回來。」

  天龍咦了聲：「你不是說要跑路嗎？還讓我給你找地方來著？」

  「原本是打算跑的，不過後來一想，他都喝了孟婆湯，不記得我了，還跑什麼跑？」蕭染理直氣壯，「以後就算面對面碰上，他恐怕也認不得我。」

  「所以我完全可以待在原地，過我自己的日子。」

  這話說到最後，她語氣里都添了幾分重獲自由的輕快。

  但是隱約，也有一絲失落。

  或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失落什麼。

  「老爺子呢？」天龍問她。

  「我讓顧瑾年去接了，先把老爺子接回雲家，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蕭染答。

  「那孩子呢？你準備什麼時候……」

  「再留些日子吧，反正離三個月還有一段時間，也不著急這一時。」她摸著腹部，「想再留他幾天，母子一場，卻有緣無分。」

  「留得越久，只會越捨不得，而且，孩子大了做流產的話，對母親的傷害更大。」他勸她。

  「我知道，」蕭染出了口氣，「只是多留幾天，不礙事的。」

  天龍看她這決絕的樣，也不再勸什麼了。

  過了許久，車子快要開進市區，天龍問她：「那你打算去哪兒？回雲家？」

  蕭染搖頭：「暫時不想回，我要找個安靜的地方難過幾天，等收拾好了精神，再回去收拾人。」

  天龍：「好啊。」

  「我知道你房子多，借一處給我住兩天唄。」她很好意思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