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大概是睡得太久了，突然一開口聲音又低又啞。

  大約，只有靠得近的蕭染和葉知墨聽見了。

  「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你父母，」

  雲老爺子老淚縱橫，渾濁的眼中霧氣氤氳，「他們只留下了你這一絲血脈，我卻連你都保護不好，我就算是到了九泉之下，也沒臉見他們了。」

  蕭染看著老頭這副模樣，心裡酸澀得厲害。

  但是當著雲振庭等人面，她還是冷了冷心腸，將手抽回來：「老爺子，您認錯人了，我只是來給您看病的，不是您口中的染染。」

  老頭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就呆滯地看著她，嘴唇翕動，不發出聲音，只有眼角的淚還在往下滑落。

  蕭染心裡更加難受。

  她狠了狠心，偏過臉去，看著雲振庭道：「老爺子體內的毒已經清了大部分，剩下的我再繼續想辦法處理，慢慢地給他調養。」

  「多謝神醫費心。」雲振庭滿口地道謝。

  「你們都先出去吧，」蕭染又說，「老爺子現在最需要靜養，這麼多人都圍在房間裡，對病人也沒什麼好處，這裡就先交給我吧。」

  她這要求，也不算太過分，雲振庭想了想，也就答應了。

  他帶著人先出去，很快房間裡頭就剩下了老爺子和蕭染夫妻三人。

  蕭染又給老爺子餵了一顆藥，後者吃下去之後，過了一會兒，又昏昏沉沉地睡了。

  蕭染就坐在旁邊看著他。

  過了會兒，葉知墨伸出手，從背後將她摟住。

  蕭染感受著懷裡人的體溫，靜默了一會兒，忽然整個人都轉過去，抱住他的腰，靠在他身上傷神。

  「我原本以為，自己能夠忍得住，不會在人前表現出難過的情緒，可是，剛才老頭喚我染染的時候，我真的差點兒失態了。」

  她像一隻受傷的小獸，低聲地哽咽呢喃：「都是我不好，是我太沒用，竟然被雲輕月那對母女算計得丟了命……若非如此，老頭也不會因為承受不住打擊……」

  「不是你的錯。」

  葉知墨抬起手，輕輕地揉著她的發頂，「應該自責的是那些做壞事的惡人，而不是你這個受害者。」

  蕭染不吭聲了，就安靜地靠在他身上。

  雙方一時都無話，房間裡，安靜得落針可聞。

  「我要找他們報仇，」

  最終，蕭染還是開了口，「我要讓那些害過我害過老頭的人，親眼看著自己不擇手段得來的一切再次失去，讓他們下地獄懺悔自己的罪孽。」

  「嗯。」

  葉知墨就很淡定的附和了她一聲，手掌輕撫著她的手背，「有我在，你想做什麼都可以。」

  蕭染沒做聲。

  門外，剛剛從房間出來的顧瑾年被雲輕月攔住了去路。

  「你為什麼要躲著我？」雲輕月直接問他，那語氣里似乎有幾分不甘，「是我長得很醜，很嚇人嗎？」

  「並沒有，」顧瑾年否認了，「我沒有躲著你，你不要想太多了。」

  「那為什麼每次我找你，你都故意避著？甚至連找你一起吃個飯，都百般推辭，瑾年，我們好歹一起長大……」雲輕月開始打感情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