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書案直接被推翻在地,架上物品被掃碎一地,打在地上噼啪作響。
蘇培盛抖了一抖,穩下了心神才敲響了書房的門。
屋內的人卻並沒回應他。
「哎。」他嘆了口氣,將手中的托盤往胸前靠了靠,又抬手敲響了門。
「主子爺,吃點東西吧。」
「滾!」
胤禛怒斥一聲,蘇培盛摸了摸鼻子,噤了聲。
李衛抱著長劍靠在門邊,望著蘇培盛嘻嘻笑,道:「別惹爺,正煩著呢。」
蘇培盛搖搖頭,慢吞吞的離開了。
待屋內終於沒了動靜,李衛才挪到了方才蘇培盛敲門的位置,叩響了門,懶洋洋的喊道:「爺…奴才餓了…」
過了半晌,門被大門,一道冷冰冰的視線灑向李衛面上,聽他冷哼道:「難不成還要爺將飯餵你嘴裡來?」
李衛摸了摸臉,嘿嘿直笑。「也不是不行,爺要願意的話,奴才就張嘴等著。」
胤禛瞪了他一眼,問道:「你也跟了爺許多年了,成天在這府上也沒甚意思。」
「那爺想……」李衛眼珠子一轉,立即便猜到胤禛的想法。
「年關前,送你到四川去。」
扔下這麼一句話,胤禛錯開李衛便出了院子,李衛摸摸腦袋,眉梢一揚,淡淡的答了一聲。
「哦……」
出了府門,胤禛實際也不知自己該去向何處,只是心頭煩躁不已。
分明布了這麼一步大棋,只要老七深查下去,怎麼可能逮不了老九的辮子!
更讓胤禛心驚的是,他安插在煙花秋月樓的人,已經許久沒有消息回來了。
應是出事了。
胤禛閉眼,緩了一口氣,獨自一人轉了個方向,往熙攘街道方向行進…
今日胤禟心情大好,他回府後先往弘映院子裡轉了一圈,發現弘映在樹上搗鳥後,竟然充滿了慈父神態的說了一句。
「兒子,快些下來,莫要摔著。阿瑪派人將那鳥窩給你弄下來就是。」
嚇的弘映以為自己阿瑪吃錯藥了。
更離譜的是,他下了樹後,胤禟一把攬過他又是抱又是親的,不無擔心的說道:「可不能做這麼危險的動作,阿瑪要擔心的……」
弘映眨眨眼,大腦死機了片刻,才訥訥道:「我要去找額娘,阿瑪一起嗎?」
「走吧!」
說罷,胤禟拉起弘映的手就一同往清漪院去了。
周瀾泱心血來潮的要蒸包子,一邊揉著麵團一邊哼著不知名的曲調。
胤禟福至心靈,忽道:「我帶你們去聽曲兒吧!」
「現在?」周瀾泱拍了拍一手的灰。
胤禟滿臉含笑點了點頭。
「想一出是一出的,你近來越發如此了。」周瀾泱白了胤禟一眼,繼續揉著麵團。
胤禟嬉笑著,上前來,「爺幫你!」
說著,便和那麵團打起了架,架勢厲害的明玉趕緊將地兒騰了出來,躲到了周瀾泱身後。
周瀾泱看著對面的男人和顏悅色的做麵團,心裡憷的厲害,她俯身問道弘映。
「你阿瑪怎麼了?」
弘映搖搖頭,打了個冷顫,說:「不知道,心情好吧。反正不對勁。」
胤禟做了個豬頭樣式的麵團,手就被周瀾泱按住了。
「爺,咱們出去走走?去聽曲兒?」
「早說嘛你!」胤禟丟下手中麵團,濺起一抹白灰在自己衣衫上,他卻全不在意,繞過來就牽起了周瀾泱,高高興興的出了門,丟下明玉一個人望著小廚房裡的一團狼藉,風中凌亂……
馬車顛簸在路途上,胤禟喜滋滋的哼曲兒。
「你心情很好?」周瀾泱一手攬住弘映,一邊瞥了胤禟一眼。
胤禟恩了一聲,然後突然湊過身子來,依在周瀾泱耳畔說道:「今個兒老四那個表情簡直要被氣死了,他不高興我就高興!」
周瀾泱琢出味兒來,笑道:「聽爺這意思,那事兒了了?」
「了了。」胤禟點了點頭。
他突然壓低了聲音又說道:「實在是老四這樣逼的太急,不然我是真準備將茉盈交給你阿瑪處理的。」
聞言,周瀾泱睫毛一顫,聲音有些發乾,道:「罷了,你交給我阿瑪,他怕也是不敢亂來的,若是他轉而將人交了出去,還怕牽扯出些不必要的問題來。」
胤禟一愣。
隨即,又聽周瀾泱輕聲道:「了了便好,以後你別讓我擔心就行。」
說著,說著周瀾泱驀的紅了眼圈。
胤禟心裡一疼,乾脆坐到了母子二人同一邊,只是他卻突然伸手扣住周瀾泱的脖子,另一隻手捂住了弘映的眼睛,照著周瀾泱的薄唇吻了上去。
馬車外依舊人聲鼎沸,馬車裡卻靜的只能聽見周瀾泱的心跳聲。
弘映透過胤禟的指縫,眯著眼一瞧,死命的憋著笑。
煙花秋月樓依舊奢靡豪華。
裡頭賓客眾多,台上唱的是白蛇傳。
三人上了二樓雅座,台上正咿呀唱著『那春遊蘇堤桃紅柳綠,夏賞荷花映滿了池塘。』
「九爺,夫人……」
一名男子上前來,恭敬的打了個招呼,瞧見弘映時,笑道:「喲,大公子也來瞧瞧熱鬧?」
周瀾泱回首一看,驚奇不已。「何照?!」
何照點點頭。「正是奴才。」
「你怎麼到這兒來了?」周瀾泱笑道。
「百福瀾那邊有何圖一個就夠了,就讓他過來了。」胤禟目光落在台子上,順口便答道。
「奴才也是今個兒一早才來的。」何照笑眯眯的給倒了茶,小二端了花生瓜果上桌來,卻不小心撞到了周瀾泱的肩膀。
周瀾泱皺了皺眉,掃眼一看,那小二卻驚慌失措的猛搖頭,瞅著就要跪地磕頭。
「沒事沒事,你去忙你的吧。」周瀾泱揮了揮手。那小二忙不迭的就跑開了。
周瀾泱疑惑的看了眼那人背影,何照笑眯眯的說道:「下人不懂事兒,夫人別生氣。」
「無事。」周瀾泱搖搖頭。
她也落下目光去看那台上的戲。
法海將白娘子收入缽內,要其永生與許仙不能相見,二人還有一子嗷嗷待哺,甚是可憐。
那演許仙的小生唱道:「號自身降妖伏魔,卻是不如畜生,你害的俺吶!一無有親哪,二還無有故!無親無故,孤苦伶仃,往哪裡逃奔?!」
或許是他唱的太淒哀,又許是在座看客太投入,周瀾泱被他唱的心裡發酸,回頭道:「胤禟……」
那邊廂,卻走來一個中年男子,二樓光線有些暗,只見他衝著胤禟拱手。道:「九爺,巧在這兒碰著您老人家…」
「馮大人,聽曲兒啊?」胤禟側身一笑。
那姓馮的官員有些靦腆,點頭哈腰道:「奴才可不就好這口…呀,這是大阿哥吧…」
「這地兒哪來什麼大阿哥小阿哥?」胤禟笑眯眯的望著那人,「難不成你要君上知曉爺帶著兒子來這聽曲兒?」
「不敢不敢,奴才眼拙了。」馮姓官員拱著手,貼了胤禟兩步,小聲說道:「瑪爾琿大人他們在裡頭包廂,九爺肯賞個臉?」
胤禟眉梢一抬,問:「八哥也在?」
「使了人去請,不知來不來。」
胤禟說話間,周瀾泱心頭突然一陣犯惡,她拍了拍胸脯,道:「爺,我想出去透透氣。」
「沒事吧?」胤禟站起身來,便要拒絕那官員。
「沒事。」周瀾泱起身,留了個心眼兒,對弘映說道:「你跟阿瑪一道等等,額娘出去一會兒就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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