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鄂惠雅居高臨下的看著地上的人,若是以往,恨不得一腳踩她身上去,可突然這回,董鄂惠雅沒了那股要繼續和她做對的心思。Google搜索
她偏過眼神,冷哼道:「怕是你已與九爺商議好了,他巴不得你能回來,你有他寵著縱著,哪裡還需要來我面前扮可憐?」
「福晉永遠是九爺府的主母,我從未有過覬越之心,以前沒有,現在將來,也不會有。」周瀾泱垂著眼,面色平靜。
董鄂惠雅剛要說話。
門口蹦蹦跳跳進來一個小丫頭,身後跟著個老嬤嬤。
「額娘!」小女孩開口脆生生的喊道。
董鄂惠雅一見她,面色便是一喜,伸手道:「來,福蘭,額娘這裡來。」
周瀾泱見那小女孩模樣與董鄂惠雅像了個七八分,遂道:「這是四格格吧,與福晉真像。」
董鄂惠雅抱起孩子,對周瀾泱說道:「起吧。」
「謝福晉。」周瀾泱起了身。正好對上那小女孩審視的目光。
她嘻嘻一笑,竟衝著周瀾泱伸出手,奶聲奶氣的喊道:「這位姨娘真漂亮,我都不曾見過你。抱抱。」
周瀾泱有些始料未及,見董鄂惠雅沒有阻攔的意思,便伸手將福蘭抱了過來,小女孩眼睛明亮耀黑,望著周瀾泱直笑。
「這丫頭,倒不怕生。」董鄂惠雅失笑,遂又吩咐嬤嬤將四格格抱開。
誰知,小人兒賴在周瀾泱身上不肯起身,悄聲道:「姨娘,我帶你去看我大哥吧。他也長的好看。」
「那…四格格覺得,是大阿哥好看,還是你阿瑪好看呀?」周瀾泱逗下福蘭,不想,福蘭卻是認真答道:「大哥好看,阿瑪不愛笑,兇巴巴的。」
「福蘭。」
董鄂惠雅嗔怪一聲,把人從周瀾泱身上提了下來交給了嬤嬤,又囑咐道:「不可去打擾大哥,要大哥自己出了院子你才能去找他,明白了嗎?」
「恩。」
福蘭跟著老嬤嬤一跳一跳的跑開了。
周瀾泱望著福蘭背影,由衷贊道:「四格格性格乖巧,模樣也生的好。」
許是四格格來晃這一圈讓董鄂惠雅心情鬆軟了不少,又許是她突然想到眼前這人與自己一樣,是個孩子的母親,天底下,哪裡有不想和自己孩子在一塊兒的母親呢。
董鄂惠雅意味深長的看了周瀾泱一眼,道:「當初你要走,我不知是何事,既然要回來,該有的規矩一樣也別少,好歹是大阿哥的生母,往後別讓大阿哥長大埋怨我這個嫡母苛待他額娘。」
好一會兒,周瀾泱才會意過來董鄂惠雅的意思,緩緩行了個禮,道:「多謝福晉考慮周全。」
周瀾泱轉身,今日還是個難得的好天氣,艷陽灑下光輝,將竹華院中的翠竹映的熠熠生輝。
朝堂上,卻遠沒有被這好天氣感染,如是入了一片寒霜之境。
眾人膽寒噤聲,顫顫巍巍的望著那立在正中之人,只因他方才生生訴了廢太子七條罪狀。
最嚴重的便是日夜詛咒唾罵君父,讒言江山將盡。
康熙臉色黑的要浸出水來。
胤祉疑惑的看著胤褆,心道知道這莽夫傻,怎麼也沒料到傻到了這地步?當眾參廢太子,不是在往皇阿瑪心尖子上戳刀子嗎?
胤祺闔了闔眼,將目光從胤褆身上錯了開。
「皇阿瑪!廢太子種種般般,絲毫不念君恩,更沒有一點父子兄弟親情,實在該死!」胤褆抱拳半跪在地上,一言一語都似在逼迫康熙處置廢太子。
康熙目光渾濁卻投射出一陣精光,凌厲的掃向胤褆,問他道:「殺了廢太子,遂立你為儲君嗎?」
「皇阿瑪……」胤褆渾身一抖,康熙已從龍椅上起身來,指著胤褆,怒斥道:「朕命你直郡王善護朕躬,親守廢太子,是見你向來幹事得力,並無立你為皇太子之意!你秉性躁急、愚頑,豈可立為皇太子!」
天子一言,數人夢碎。
胤褆臉色紅一陣白一陣的,雙膝著地,誠懇道:「兒臣沒那個意思,皇阿瑪不立兒臣為太子,兒臣依舊要為皇阿瑪殫精竭慮,後已善躬。若誅廢太子,不必出自皇父之手!」
聞言,眾人皆是大驚失色,站在他身側的胤禟幽幽的看了他一眼,不留痕跡的勾起了嘴角。
胤祺則是猛的睜開眼,不敢相信胤褆能說出這種話來。
請殺廢太子,他當真以為是什麼好差事嗎!
「混帳!」
康熙怒拍龍案,嚇的一屋子人跪地三呼息怒,叩首萬歲。
「好你個大千歲!不諳君臣大義,不念父子兄弟至情,逼殺廢太子!實乃天理國法,皆所不容!」康熙氣的面紅筋漲,舉起案上的書本就給胤褆砸了過去。
「朕看你是失心瘋了!滾!馬上給朕滾!」
龍顏大怒,胤褆嘴唇張合,躊躇半晌,仍不敢觸了龍鱗,叩首後遁出了金鑾殿。
皇子列中,胤禟與胤禩輕輕對視一眼,火速又錯開,前排的人回頭,掃他一眼,復又回頭。
幾場眼神交鋒,沒一人察覺。
『砰』
瓷器打在牆壁上,碎成碎片散落在地,差點打著剛進門的人。
胤禩退了兩步,挑了挑眉。
「好你個老八,陰我?」胤褆拽了拽衣領,憤恨的目光不加掩飾的瞪著來人。
胤禩嘆了口氣,走到了桌邊,倒了杯茶,潤了潤嗓,不慌不忙的說道:「大哥,我只是說,你該將廢太子在咸安宮的狀況報給皇阿瑪聽,看皇阿瑪如何決斷,可沒有讓你請殺他!」
「你……」胤褆失語,哼的一聲甩了袖袍,背過身,冷道:「你又來做什麼?」
「今日大哥衝動了些,卻看到了皇阿瑪的態度,其實也不虧。」胤禩笑眯眯的望著胤褆的背影。
後者感受到不加掩飾的目光,側過頭來掃他一眼,道:「怎麼?你意思,皇阿瑪明言我立儲無望,還是好事了?」
「是啊,這樣哥哥就不會再做無用功了不是嗎?」胤禩意有所指的撣了撣袖口,一派溫和的繼續說道:「哥哥不如向老九看齊,自己去爭有什麼意味?不如押寶。」
「押誰?押你嗎?」胤褆冷哼一聲。
胤禩喝口茶,氣定神閒的說道:「大哥還有其他選擇嗎?惠額娘是我養母,我若得勢,她老人家必萬事無憂。可若是別人得了勢呢?老四?老三?」
老三母妃榮妃,老四母妃德妃,哪個與自己額娘是交好的.
想到這一點,胤褆眼眯了眯,似有所悟。
「你要我做什麼?」想了會兒,胤褆很快便開了口。
胤禩笑著搖搖頭。「不是要大哥做什麼,只是想確定下大哥的心意,咱們兄弟心意相通,日後的事兒才更好籌謀。」
他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起身來告了辭。
「告辭了,大哥。」
望著他背影,胤褆皺了皺眉,終於承認這小子比自己更適合去爭,因為他夠心機,夠圓滑。
胤禩離了直郡王府後沒多久,又出現在了九爺府的書房。
紙張燃燒在火舌上,胤禟面色冷峻,目光決然,冷聲道:「得想個辦法,若是廢太子吸食過忘憂膏的事真的被戳出來,會很難辦。」他看了一眼對面的人。
胤禩深以為然的點點頭,道:「可大哥現下惹了皇阿瑪不快,只怕咸安宮的差事也要被卸掉。若是這時換了旁人去。」
「這正是我擔心的,八哥你也知道,最近七哥查的我緊。」
二人聲線壓的很低,卻還是被門口的人聽了個大概。書房周圍從來不留人的,可胤禟吩咐過:周瀾泱除外。
她感覺自己手都在發抖,穩平了心緒,就聽見胤禟的聲音響起。
「是阿瀾在外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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